許就覺得村鎮小地方的人，也忒樸實單純容易滿足了，請吃個飯就這麼高興，頓時對唐小棠生出一憐惜來，“你就放開了吃，不就珍味坊嗎，等有時間了我請你把上陵郡的食肆都吃一遍。”

秦大川看的眼神里有不明顯的同，但他不說，那也不能自己一個人被坑不是。

菜一樣樣地上來，許起先還能熱地招呼他們不要客氣，漸漸的發現，有點不對勁。

唐家兩兄妹這麼能吃的嗎？

等許實在吃不下了，唐小棠的筷子連速度都沒慢下來過，許試探地問需不需要再加兩道菜，被兩雙看菩薩一樣的目嚇到，又把小二了過來。

桌上只有唐小棠和唐啟元還在吃東西，許眼神麻木，轉向同樣早就放下筷子的秦大川，聲音輕不可聞：“你剛剛說我人真好……”

“整個上陵郡的食肆都帶吃一遍，菩薩轉世也不過如此。”

“或許……并沒有當真？”

“呵，這種事兒記得可牢了，還喜歡擇日不如撞日。”

秦大川給一個安的眼神，“沒事，就當長見識了。”

許：“……”

一頓飯，花了許大半的零用，捧著荷包繞著唐小棠轉圈，“你都吃到哪里去了？怎麼能裝得下那麼多東西？這合理嗎？”

唐小棠吃得心滿意足，手臂親切地打上許的肩膀，雄赳赳氣昂昂，“走，咱們回去畫畫去，食能激發靈，誠不欺我。”

……

正德書院，唐展收到了家里的書信。

大哥寫的信簡單扼要，讓他在書院切莫虛度，若有機會多結一些有志之士，往后對他定有益。

令唐展高興的是，唐倩也單獨給他寫了一封信，信里噓寒問暖，妥帖用心，又說如今在苦練針線，待練之后便給他親手做些的配飾。

唐展不已，獨自異鄉求學的孤寂被這封家書沖淡不，忍不住去跟吳東海炫耀。

吳東海也嘆，“你那妹妹確實難得，如此懂事明理，令人羨慕，唐兄，不過我聽聞令妹其實是唐家收養的？”

“你從哪兒聽來的？”

吳東海呵呵地憨笑，“我也忘了，但就聽了這麼一耳朵，不過這也沒什麼，當年你家丟了個兒，也找得沸沸揚揚，不人都知道。”

唐展眉頭蹙起，很快又放下，“那事已經過去許多年了，如今倩倩早已與我們是一家人，孝順長輩尊敬兄長，唐家兒該做的一樣也沒做，以后這話就不要再提了。”

“我也就隨便問問。”

吳東海笑了笑，只不過言又止的神態令唐展眉頭皺得更深，“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就是……，唐家把唐倩當做親兒對待，那可還打算繼續找走丟的兒？”

“此事與你有何關系？”

唐展不悅，也沒了心與他分家書，一甩袖子回去了自己的住。

吳東海在他后輕嘆一聲，確實是他逾越了，只是，也不知道怎麼的，每回瞧見書院里那個姓唐的小姑娘，他總有種在哪兒見過的覺。

算了，確實，跟他也沒關系。

……

唐小棠回到書院，便開始為書畫展做準備。

唐啟元給出主意，“既然書畫展有韓大師把關，那是不是避開他所擅長的比較好？如此也容易過關一些。”

“確實應當如此，書畫行里依舊以蟲鳥花卉為主，想來符合大多數人的審。”

唐小棠思索過后決定，畫一幅紫藤金魚戲水圖，寓意紫綬金章，吉利討喜；白頭雀鳥牡丹圖，花團錦簇，熱鬧鮮艷，喜歡的人也定不；再就是水墨飛龍，要畫得威武神，自己比較喜歡。

“如果還有時間的話，我還是想試一試人圖，圖不重要，主要是對這位韓大師有興趣。”

唐小棠破天荒地告了假，連書畫課都不去，整日貓在住，全神貫注地完幾幅畫，每日吃食都是拜托了金池給送過來，旁人問起，唐啟元秦大川一律只說在閉關，半真半假也沒人信，只覺得唐小棠是原形畢犯了懶。

唐小棠畫完墨龍圖卷，仿佛被掏空，就在屋前的小院子里盤擱地上坐著，呆呆的任由自己放空。

院子門被推開，渾然不覺，漂亮的臉上除了疲憊沒有別的表，被人用毯子裹住抱到了椅子上，半天才慢慢抬頭。

唐小棠所見過的人圖并不多，對于畫中的人應該是什麼樣的概念模糊，之前的人撲蝶圖，其中有借鑒分，并非心目中的人，但真正令心的人究竟是什麼樣？

大概，就是眼前這樣。

清雋明麗，眼眸溫深邃，氣質高潔剔，舉止從容優雅，讓人忍不住盯著看，心甘愿放任自己沉迷其中……

“張。”

唐小棠無意識地照做，里被塞了一小塊兒糖，清甜的滋味在舌尖散開，讓眼睛都瞇了起來，眸中的逐漸恢復。

“哥，你怎麼過來了？”

唐啟熙在邊坐下，從小小的食盒里拿出一個白瓷小盅，“杏仁豆腐，知道你喜歡，給你送過來。是不是累壞了？”

唐小棠眼眸彎彎，空虛過后又變得滿足起來，抱著杏仁豆腐吃得歡快，“不累，我喜歡畫畫，喜歡把我想象中的樣子呈現出來，哥你要不要看？你可以第一個欣賞。”

“榮幸之至。”

唐小棠拉著唐啟熙進屋，畫好的三幅圖靜靜地掛在那里，爭奪著人的目。

雀鳥立于壽石之上，引吭高歌，腳底的石頭上牡丹灼灼綻放，蜂蝶翩飛，耳邊似乎能聽見清亮的鳥鳴與花瓣層層綻放的聲音。

紫藤金魚韻味十足，圓滾滾的紅金魚尾飄逸疏散，出層層水波，下一瞬就能從畫中游出來，靜謐的紫藤花垂落水面，清逸雋雅，一一靜相得益彰，令人心境開闊。

于云間的墨龍威人，目炯炯，探出云層的半個利爪充滿了令人畏懼的威嚴氣勢，讓人連呼吸都忍不住凝滯，從心底生出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