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管我閑事》第6章 反差
chapter06
盛衍此時此刻對這個心想事app的信任度已經從百分之三十飆升到了百分之六十。
之所以不是百分百,是因為以前兩人還沒鬧翻的時候,秦子規一般也由著盛衍說什麼就是什麼。
所以也不一定全是app的功勞。
很有可能只是單純因為今天是自己生日,而秦子規又還勉強有點良心,所以慫了。
至于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是要等明天再看。
不過盛衍打小就屬于那種特別容易滿足也特別好哄的人,心差得快,好得也快,一丁點兒甜頭就能讓他心舒暢。
于是在和秦子規的持久戰中取得了階段勝利的喜悅,已經沖刷掉了他對許愿app的所有糾結。
心滿意足地又聽了三聲“哥哥”后,就無視掉秦子規冷得跟個死人一樣的眼神,嘚瑟地趿著拖鞋去洗漱更了。
家里一共三個衛生間,一個在客廳旁,供客人和保姆阿姨公用,不帶浴室和私人洗漱用品,剩下兩個,一個在二樓主臥,一個在秦子規的次臥,都是自帶浴缸,干兩用。
盛衍自然不可能跑到二樓去用秦茹夫婦的,所以只能去秦子規房間蹭他的。
別的不說,秦子規的浴室倒是很大,兩個人的牙膏牙刷巾梳子涇渭分明地擺在洗漱臺的兩側,遙遙相,互不干擾。
也不知道是誰嫌棄誰。
盛衍不滿地嘟噥了一句,拿起牙膏正準備,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落了什麼事沒解決。
不是喝醉后的,而是喝醉前的。
還是和秦子規有關的。
而且能知到是一件讓他非常生氣的事。
可是到底是什麼事呢?
盛衍想了半天沒想起來,索懶得再想。
反正他現在已經有百分之六十的概率擁有一個許愿系統了,到時候還不是想讓秦子規怎麼樣就怎麼樣,這一件兩件小事本不是問題。
想到這里,盛衍使勁了一大坨牙膏。
他覺得自己現在有資格可以適當奢靡。
·
當著秦茹的面,一頓午飯吃得還算國泰民安。
但吃完飯,一離開家,盛衍就原形畢,拎著書包帶子,舉到秦子規跟前:“重。”
秦子規接過書包,單肩背上。
進電梯后,盛衍下一抬。
秦子規順手按下一樓按鈕。
到了學校門口,盛衍雙手兜紋不。
秦子規單肩挎著書包,彎腰登記。
一路到了高二六班后門,盛衍甩手掌柜似的往座位上一坐。
秦子規幫他放好書包,順便拿出一瓶冰汽水放到旁邊:“還有其他事嗎?”
“沒了。”盛衍懶懨懨地靠上椅背,右手微抬了兩下,“忙你的去吧。”
形容非常之囂張。
而秦子規還真就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就轉往一班走去了,像是沒覺得盛衍這麼囂張有什麼不妥一樣。
平日里被秦子規高冷無的氣場威懾得不敢輕易靠近一步的六班眾人,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什麼況?
秦子規什麼時候這麼平易近人和藹可親團結友了?
“衍哥,你是不是抓到了秦子規什麼把柄?”茍悠憑借自己出的頭腦,縝推斷。
盛衍靠著椅背,擰著汽水:“沒什麼把柄,常態而已。”
回憶起昨天晚上盛衍被氣得試圖拿刀殺人的樣子,茍悠:“”
可能是他對常態這個詞有什麼誤解。
當然,這話他是不敢對盛衍說的,只能委婉地試探道:“或許昨天晚上你們是不是發生了點什麼特別的事?”
比如兇殘至極的校霸大佬終于忍不住好學生高冷學神的裝,于是把他摁在墻角暴揍了一頓,一直揍到他紅著眼睛說把命都給你為止。
畢竟雖然大家平時都有點怵秦子規,但那只是單純的因為秦子規的氣場問題,實際上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看過秦子規跟別人紅臉或者,甚至連違反校規都沒抓到過一次。
這整個兒就是一個大寫的好好學習遵紀守法品學兼優且不食人間煙火的好學生,相比之下,天天逃課打架額頭上還帶著疤的盛衍就顯得特別世巨星叱咤風云。
所以茍悠越想越覺得盛衍要想收服秦子規的話,就只有暴力手段這一條途徑。
然而盛衍卻想到了另外的事,指尖點了點汽水瓶,沒否認:“是發生了點特別的事。”
比如那個許愿app
不過暫時不能說,不然會顯得自己很像神經玻
茍悠卻以為自己猜中了,一拍桌子:“我就知道1
然后湊近腦袋,低聲音:“不過衍哥,咱悠著點,秦子規那種好學生可和外面那些混混不一樣,你要是把他揍出個三長兩短來,黃鼠狼不得生吞活剝了你?但說到這個衍哥,你問出來了嗎?”
盛衍灌了口冰汽水:“什麼?”
“昨天晚上秦子規是怎麼知道你要逃課翻墻的?而且還用假執勤本來糊弄你,他圖什麼啊?”
茍悠問完,盛衍握著汽水瓶的手頓了頓。
難怪為什麼總覺得像是落了什麼事。
原來是把這茬兒給忘了。
不提還好,一提,盛衍想起昨天晚上秦子規騙自己時候的裝樣,一火氣瞬時就冒了上來,冷著眉眼把冰汽水往桌上一拍:“放學去問。”
這筆賬不跟秦子規算清楚是不可能的。
敢騙他?
等死吧你。
于是等到下午一放學,盛衍就背著書包殺氣騰騰地往一班走去。
朱鵬茍悠抱著看熱鬧的想法連忙跟上。
走到后門口,正好遇上林繾,盛衍看了眼教室里面:“秦子規呢?”
林繾收拾著書包:“他早走了,你找他有事?”
又走了?
這人是不是慫?
盛衍一下掃了興,正準備離開,突然想起什麼,轉回,看向林繾:“你是要去后街吃飯?”
林繾低頭拉上書包拉鏈:“嗯哼。”
盛衍隨口道:“那你跟我們一起吧。”
“?”林繾警覺抬眸,“你不會是后知后覺上我了吧?”
盛衍:“”
這個思維也是很別致。
為了不讓林繾誤會,盛衍冷著臉解釋:“我是聽冉哥說職高那群人晚上打算來堵你,你跟我們一起,點麻煩。”
說著點麻煩,實際就是“方便我揍”。
本來以為林繾聽了這話或多或會有點擔憂害怕,朱鵬茍悠都準備好安,結果林繾只是冷笑一聲:“狗東西,真以為姐姐怕他了?走,反堵他們去。姐姐今天不教教他們什麼做字頭上一把刀,他們就不知道兩個字怎麼寫。”
說完把書包往肩上一甩,和盛衍兩人一個更比一個拽地往后街走去,后還帶著豬朋狗友兩大護法。
后街是實外和職高之間一條還沒來得及被拆遷的老街,再往前走一走,拐過一個彎,就是另一所吊車尾的市重點,南霧三中。
一條老街連著三所高中,遍布黑網吧和小吃店,隨可見堆滿雜的廢棄巷子,沒人管,也沒監控,道路況仿佛迷宮,可以說是打架約會之必備圣地。
而要從職高到實外,必須經過其中一個窄小的巷子口,巷子口前有個啞人支了個小推車,賣著據說整個老街最好吃的重慶小面和狼牙土豆。
幾個人就面不善地往這個面攤一坐,一人端著一碗加麻加辣加紹子的小面,開始蹲人。
盛衍打小被養得金貴,并不會矯地嫌棄地邊攤,但也習慣地保持比較良好的坐姿和吃相,懶洋洋坐在椅子上,支著兩條大長,吃得慢條斯理。
頭一次出來打架的朱鵬和茍悠則踩著臺階邊沿,端著碗,岔著,蹲下,抖著,把面條嗦得吸溜吸溜的,企圖從形象上讓自己看起來像個經百戰的混混,顯得有威懾力些。
林繾覺得效果很不錯,也有樣學樣,蹲在他倆旁邊,模仿得分毫不差。
三個人就穿著實外校服整整齊齊地蹲一排。
等到路人第數不清多次地投來異樣的眼的時候,盛衍拉著桌椅冷漠地往后退了一米,試圖劃清界限。
卻遭到了朱鵬悲痛控訴:“衍哥,你怎麼能嫌棄我們呢!我們可是來給你撐場子的1
朱鵬因為蹲得太久,都已經開始打哆嗦,卻依然不肯放棄凹造型:“所以他們到底什麼時候來啊?這蹲了半個小時了,我都麻了。”
林繾也蹲得累了,敲著,抱怨道:“就是,盛衍,你該不會是為了想約我吃飯,故意編的借口吧?我先說好啊,我已經對你徹底沒意思了,你現在后悔已經晚了,我們只能做最淳樸的請客與被請客的關系。”
“是啊,衍哥。”茍悠一邊端著碗抖抖索索做帕金森狀,一還不忘吃瓜八卦,“雖然浪子回頭金不換,但是好馬不吃回頭”
“草”字沒說完,盛衍就涼涼睨了他一眼。
茍悠瞬間噤聲。
盛衍也沒管他,只是微蹙了下眉。
冉哥說話向來靠譜,有變故也會提前通知自己,職高那群沒素質的撈比更沒有突然熄火的道理。
所以晚飯時間都在結束了,這群人怎麼還沒來?
直覺告訴盛衍,哪里有些奇怪。
約約之中,覺得像是有什麼東西能串上,但就是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可以串起來的那條線。
而不等他靜下心來好好串一串,目就突然瞥到了巷子盡頭一個一閃而過的影,眸子一瞇,站起,把錢往桌上一拍:“你們吃完先回學校,我有點事。”
茍悠反應最快:“怎麼?發現敵人了?”
“嗯。一個很狡猾的敵人,不過我自己能應付,你們別過來。”盛衍拎起書包就準備走。
然而作太大,書包一不小心撞上桌角,發出沉悶一聲響。
茍悠本能地幫忙一兜,然后驚呆了:“臥槽!衍哥,你帶了什麼大型殺傷武?怎麼這麼沉?”
說完就準備拉開拉鏈看看。
盛衍卻像是生怕被人發現里面是什麼一樣,一把搶回,冷聲道:“是你的包嗎你就翻。”
“不是,衍哥,打架歸打架,但就你包里這死沉死沉的玩意兒,它不得弄出人命啊?而且馬上就上晚自習了,你又被秦子規逮住了怎麼辦?”茍悠聽上去是真有些急了。
林繾卻看熱鬧不嫌事大,在旁邊嘬著北冰洋,慢悠悠道:“放心,秦子規今天晚自習不在。”
盛衍聞言回頭看:“黃鼠狼又給他開假條了?”
“啊,沒有。”林繾解釋了一下,“黃鼠狼說為了方便他專心備戰信息競賽,以后可以不用假條直接出校,正課缺了也沒關系。”
“???”
盛衍大寫的不理解。
他每次去找黃書良開個假條就跟要他的命一樣,前前后后不磨個幾天不可能功,不然他也不至于練得一翻墻的好本領。
秦子規憑什麼就連假條都不用了?
似乎是看出他的想法,朱鵬顧不上里的面條還沒咽下去,就拿著筷子含含糊糊給他比劃道:“你們不一樣。秦子規就算逃課,那肯定也是因為課堂上的知識已經跟不上他學習的步伐,所以自主學習去了,反正不可能去做什麼違法犯罪的事。”
盛衍無語:“說得我就會一樣。”
林繾抱著瓶子,點點頭:“起碼你看上去會。”
盛衍:“???”
“這麼說吧。”語文課代表林繾主替他答疑解,“你們倆的區別就是雖然都很帥,但一個長著紙醉金迷風流大臉,一個長著國泰民安高冷臉,如果未來某一天,你們兩個同時出現在了一家最低消費五十萬的夜總會里,那盛衍你肯定是去消費的,而秦子規肯定是去抓黃賭毒的。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明白。
個屁。
這他媽都是哪兒來的固有偏見?
秦子規就不能是被他送去夜總會當爺的嗎?
盛衍簡直要被這幾個人給氣死。
然而最氣的是他發現自己好像竟然無法反駁。
因為秦子規那個大垃圾這輩子好像還真的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簡直就像把模范學生四個字刻進dna里了一樣。
真是又無趣又死板又沒人味,把自己跟他放在一起比較,自己都嫌晦氣。
盛衍沒好氣地把書包往肩上一甩:“我自己心里有數,反正你們別跟過來。”
說完就快步走到巷子那頭的磚墻前,腳下一躍,攀住上沿,一撐,一翻,一跳,整個人就消失在了視野盡頭。
林繾:“”
茍悠:“”
朱鵬:“”
就這犯罪練度,他們想跟也跟不上埃
只能幽幽地嘆了口氣:“希秦子規能把自己清清白白端端正正的好學生風氣傳染一點給衍哥吧,不然這萬一真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了可怎麼辦埃”
而隨時在違法犯罪邊緣試探的盛衍翻過墻后,就開始沿著敵人消失的路線警惕索著,像是生怕這個敵人跑了,同時又要提防對方可能帶來的突襲一擊一樣。
等好不容易索到巷子另一頭,左右環顧,觀察半晌,確認沒人,才把肩上的書包往地下一扔,蹲下,拉開拉鏈,鄭重地從里面掏出了一個锃瓦亮又沉甸甸的——
貓罐頭。
幾個月前盛衍出來上網的時候被一只嗲里嗲氣的貓咪給了瓷,很橘,貓卻很瘦。
一只很瘦的橘貓,聽上去就有種違逆種天的殘忍,所以盛衍就勉為其難地被它給訛上了。
然而好吃好喝地喂了一段時間后,貓卻不見了,盛衍揣著貓罐頭找了一個星期,愣是沒找到,結果卻在剛才被他無意間瞥到了這只忘恩負義的小逃犯的背影。
小逃犯看樣子又瘦了,必須盡快捉拿歸案,所以盛衍一時也顧不上那群混子,只想先把貓抓回來。
但這事他又不能給別人說,不然他堂堂一介冷酷無鐵骨錚錚令人聞風喪膽的實外校霸,翻墻逃課居然只是為了只貓,傳出去多沒面子。
盛衍一邊想著,一邊門路地打開了一盒貓罐頭,按以前的接頭暗號敲了兩下罐子邊沿,喊道:“喵喵。”
沒貓應。
又喊“喵喵”,還是沒貓應。
再喊“喵喵”,依然沒貓應。
喵喵是他給那只小橘起的名字,在它失蹤前每喊必應,今天卻失了靈。
難道是又畏罪潛逃了?
盛衍蹲下,沿著巷子,在那些雜堆里翻找起來,邊找邊喊著:“喵喵,喵喵”
因為怕嚇到這只嗲里嗲氣的小逃犯,鐵漢的嗓音被迫放得溫,尾音還拖得有些綿長,帶著年氣的撒。
好在這條巷子平時沒人來,不然如果被第二個人聽見自己這種惡心做作的聲音,怕是要殺人滅口才能捍衛漢的尊嚴了。
盛衍想著,順勢轉過拐角:“喵”
然后就呆立當常
因為他的視野里突然出現了一雙悉的白板鞋,一截兒沒有一褶皺的實外校,以及一只散漫垂下的好看至極的手。
手很漂亮,冷白骨,細長勻稱,指甲修剪得整齊干凈,一如往常,只是手指部的傷旁又帶上了一道新鮮的劃傷,還在滲著,像是剛剛才打過架。
而他視線平行之更遠一點的地方,幾個黃混混正哭喪著臉,蜷在對面墻下,瑟瑟發抖地抱頭蹲一排,看上去有點眼。
信息量一時有些龐大。
盛衍沒太反應過來,呆呆抬頭,正好對上秦子規冷漠垂下的視線,于是眼睛一眨,緩緩發出了那聲卡在嚨里還沒來得及完全收回的:“喵?”
尾音微揚,又懵又。
秦子規指尖一抖,像是被這一聲得燙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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