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管我閑事》第25章 薔薇

chapter25

一個大男人好端端的,照搬人家小姑娘的話干嘛。

漂亮哥哥這種稱呼,是你能的嗎。

盛衍覺得耳朵有點燙。

他從十歲開始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過靶了,這還是這麼多年的頭一遭。

所以他有理由懷疑秦子規就是故意的。

不然怎麼明明是差不多的話,那個小孩兒說出來他就只覺得可有趣,秦子規說出來他就覺得

他不想覺得。

他又不喜歡男人,干嘛要覺得秦子規怎麼怎麼樣,有病麼。

肯定都是那天在浴室和秦子規比試之后,自己自尊心作祟,所以覺得秦子規帥得有點煩人而已,實際上秦子規哪兒有那麼帥。

還不如自己呢。

而且自己還很男人,從來不會這麼嗲里嗲氣的撒,不像某些人,沒骨氣,就知道當紅禍水。

盛衍想著,冷酷地轉回,重新上好子彈,砰砰砰砰,剩下的十九發,發發擊中,剛好二等獎,夠拿到那個小王子水晶球。

盛衍把水晶球給秦子規的時候,順便從他手里拿回了自己的“龍”,不滿地嫌棄了一句:“為了個盜版小王子,至于嗎。”

“反正我已經有正版的了。”

秦子規有點答非所問。

答完后,秦子規還狀似不在意地把那個盜版小王子水晶球隨手放進了書包最里面的夾層,拉好拉鏈,才抬頭問盛衍:“打過癮了嗎。”

“還行吧,主要怕再玩下去,龍叔該破產了。”盛衍轉著自己手里的糖畫,吃得慢條斯理。

旁邊的“龍叔”數著腰包里的錢笑道:“可不,也就是展銷會快結束了,生意差不多做完了,不然我得跟你急。”

“那哪兒能呢,我小時候可沒給你老人家送錢。”盛衍哥倆兒好地搭上龍叔的肩,“是吃你家的辣條,我就急腸胃炎被送醫院好幾次吧。”

“你還說,小時候就數你小子從我這兒打走的獎品多,什麼水晶球,小手/槍,洋畫卡,辣條,哪樣虧著你了?”龍叔嫌棄般地抖了下肩,試圖把盛衍抖下去,表卻忍不住帶笑,“所以你這小子,從小就是該玩槍的。怎麼樣,現在還在打沒?”

“在打呢。”盛衍沒什麼猶豫,“要不今天晚上怎麼能洗你老人家的攤位。您要不介意,我明天還來?”

“去去去,拿著東西走,別讓我再看見你。”龍叔順手抄起幾包小辣條,跟小時候一樣一把塞進盛衍兜里,然后笑著轟他走。

盛衍知道這是中年人靦腆的心意,于是順手選了把槍,按最貴的價格付過錢后,就吊兒郎當地沖龍叔揮了揮手,勾著秦子規的脖子往外晃去了。

夏天天熱,糖化得快,黏黏糊糊地在齒間化做一團,說話的時候,都帶著點甜氣兒。

盛衍卻猶然不覺,只是搭在秦子規肩上,懶洋洋地說道:“你今天帶我來這兒就是想哄我高興的吧。”

甜氣兒裹著熱的空氣落在秦子規耳側,膩得發慌。

他也沒否認,單肩勾著書包帶子,目視前方,語氣很淡地問了句:“那你被哄高興了嗎。”

“還行。”盛衍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確實不在意一樣,語調有點兒散漫,“其實我也沒你想的那麼不高興。雖然這事兒確實讓人氣的吧,但畢竟過去了就過去了。而且我喜歡的是擊這回事兒,又不是比賽本,所以倒也沒有那麼傷。我就是”

秦子規偏頭看他:“就是什麼。”

“就是被薛奕問中了,我不知道自己以后該干嘛。”盛衍笑了一下,像是沒心沒肺。

秦子規偏回頭,問:“不想回去打比賽?”

“想是想,但你說我是為了什麼打比賽呢?單純為了獎牌?我好像也沒有那麼大的興趣,大到可以做一輩子。”

盛衍說得漫不經意。

秦子規沒應聲。

盛衍又無奈地嘆了口氣:“所以像我這種人,可能這輩子就真的只能做個吃穿不愁游手好閑的廢富二代吧,人生啊,真是悲哀。”

長長的嘆息落下的那一刻,整個展銷會里所有能聽見這句話的人都瞬間轉頭看向了他,眼神帶著強烈的鄙夷和仇恨值。

盛衍被眼刀釘在原地:“”

秦子規送上遲來的友提示:“你這麼說話是會被打的。”

“廢話,要你說。”

盛衍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剛想解釋一下自己不是那意思,結果話還沒開口,圍觀群眾看向他們這個方向的眼神就逐漸從階級敵意轉變為了驚恐和慌張。

“?”

他長得很嚇人嗎?

盛衍還沒反應過來這個眼神意味著什麼,就突然被人從后面猛然撞了一下,接著旁就刮過一陣迅猛的風。

一個手握士錢包,戴著口罩和黑帽的青年男人飛速從他旁掠過,然后穿過擁嘈雜的展銷會人群,徑直往外逃竄而去。

后一個人和一個胖子保安則跑得氣吁吁地喊道:“抓,抓住他,搶包嘞,賊娃子,莫讓他跑了。”

這個年頭還來展銷會玩的,要麼是圖新鮮的小孩,要麼就是圖便宜的中老年人,無論是膽子還是力,都沒幾個跟得上這個小的。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秦子規下意識地就想拽住盛衍往回一帶,然而盛衍已經先他一步,以最快的速度直接取下書包,連帶著糖畫一起往秦子規懷里一塞,再二話不說,撐著桌子,一個翻躍,就從人更的那條路飛奔著追了出去。

秦子規氣得磨了下牙,一邊拿出手機,一邊跟了上去。

展銷會外是深夜下著大雨的舊街,和會的燈火通明相比,只有一片漆黑和蕭索。

估計也是個慣犯,從人最多的地方跑出來后,自覺應該不會再被追上,剛準備松口氣,回頭看看戰況,

結果一回頭就看見賊他媽長的一帥哥正手握著一把槍,從瓢潑雨幕中,冷著一張臉,飛速追了上來,跟他媽拍電影似的。

:“???”

這帥哥誰?

怎麼這年頭抓個小小還要帶槍了?!

現在的社會治安有這麼好嗎?

他就了兩三百塊錢至于嗎?!

由于不法分子對社會主義治安的本能敬畏之心作祟,小想都來不及想地就拔狂奔得更快了。

這麼多年來,他在這個片區有失手,憑借的就是出類拔萃的業務能力和跑酷技,尤其是得手之后的逃竄工作,他跑得要多快有多快,最關鍵的是這片老城區他,什麼拐彎抹角的地方他都能找到,一般人本追不上。

所以每次無論是失主還是保安都被他功甩掉了。

但是這次這個帥哥,怎麼他媽的比他跑得還快!

而且反應也賊他媽快,甩都甩不掉!

下著這麼大的雨對方也跟個沒事人似的!

手里還拿著把槍,賊他媽嚇人!

深夜大雨,老城小巷。

被人手持槍/支,單槍匹馬,一路追不舍。

從業這麼久以來,還是頭一遭遇到。

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仿佛就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香港警匪片里的反派主角,帥得一比,且悲壯至極。

等他悲壯到再也跑不了的時候,回頭一看,雨幕里終于沒有了那個長帥比的影,才徹底松了口氣,靠著墻,彎下腰,俯著,劫后余生般地大口大口了起來。

“臥槽,老子他媽的差點就晚嗷!疼疼疼疼!”

不等他把晚節不保四個字說完,俯著的后背就被人凌空一踹,整個人直接朝前趴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

然后下一秒就被人用膝蓋抵著背,反剪住胳膊,疼得他掙扎不得,嗷嗷直

本來還打算力一掙,結果下一秒就被槍口抵住了太:“老實點,個錢包關個十天半個月可能就出來了,襲警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盛衍從小就是在這一片長大,當年因為個子小,又想報復胖虎,就沒利用智慧優勢把那幾個大孩子在這個片區溜來溜去的放風箏,所以地形不要太

等他發現小跑進這條死巷子后,就直接從另一頭翻墻包抄,逮了個正著。

而小這人,腦子一般,還沒文化,不然也不至于走上這條違法犯罪的道路,所以在被包抄活捉,還聽到襲警兩個字后,腦子里第一瞬間冒出的就是警匪片里的節,難以置信地問道:“你是便?”

盛衍手里握著那把從獨眼龍叔叔攤位上順的小□□,眼都沒眨:“問不該問的,老實點就行,等我同事來了,還能給你爭取個寬大理。”

他相信以秦子規的做事風格,肯定第一時間就已經報警了,而且就算因為手里拿的東西太多,沒法跑得他們這麼快,但跟上大致位置肯定沒問題,

果然,話音剛落,不遠就傳來了警笛聲。

便實錘了。

被摁在地上,臉著水洼地,心有不甘道:“今天算我運氣不好,遇上條子,我認栽。”

盛衍沒否認,也沒說話,只是死死摁著那人,像是個執法老練的冷酷警察。

放棄抵抗。

覺得輸給這種英骨干,不虧。

等到警察趕來,給他拷上手銬,帶上警車,即將關上車門的時候,他沒忍住,轉過頭,打算再看一眼那位可敬可畏的對手。

然后就看見一個單肩背著書包,拿著糖畫,撐著傘,一看就是高中生模樣的男生,一把把那個“便”拽到跟前的傘下,蹙著眉,像是忍著發脾氣般地低聲問道:“有沒有傷。”

而那個剛剛還老練冷酷至極的英骨干就心虛地垂下了腦袋,雙手背在后,小聲道:“沒有。”

“轉一圈。”

男高中生面不善。

“哦。”

英骨干老老實實。

一圈之后,確認毫發無損。

男高中生的臉才稍微好了一些,把糖塞回了英骨干手中。

圍觀了全部過程的小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怎麼好像哪里不太對。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一個老干警就上前拍了拍那個英骨干冷面便的肩:“小同學,非常不錯,對于你這次見義勇為的行為,我們所里會給出表彰的。但是下次不能再這樣了啊,你一個高中生,實在太危險了,你知不知道你朋友急什麼樣了?差點都想讓市里的刑警支隊直接來了。”

老干警笑得打趣揶揄。

秦子規繃著臉不說話。

一旁的小:“???”

高中生?!

誰是高中生?!

高中生能帶槍?!

驢他的吧!

然后老干警就又笑道:“你這槍?”

盛衍連忙老實上:“玩槍。”

被玩槍頂著趴在水坑里趴了半天的小:“????”

槍?!

終于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徹頭徹尾被一個高中生驢了的小忍不住破口大罵:“臥槽你個xxx!你他媽”

“閉!”不等他罵完,一個漂亮干警就直接皺著斥道,“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你給我老實點!”

說完就把車門一拍,生生地把所有污言穢語都堵了回去。

被拷住雙手的小就只能隔著車門,臉部著玻璃,沖著盛衍,咬牙切齒,無能狂怒,罵罵咧咧,瘋狂輸出。

然而車外的盛衍一個字也聽不到,只能聽到老干警對他上上下下的一頓夸獎:“你這孩子,運神經好,能好,反應快,遇事沉著,不怕事兒,很機敏,還有正義,把人民群眾的利益放在個人安危之前,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將來必大有可為。”

自從離開擊隊后,除了朱鵬茍悠的彩虹屁和許士親媽自帶的八百米濾鏡,盛衍就再也沒有聽過這樣的來自長輩的真誠的毫不吝惜的夸獎了。

他似乎也已經習慣了黃書良每天追在他后面罵他紈绔惹事不爭氣的日子,所以面對這樣發自肺腑的欣賞和稱贊,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老干警笑著他的腦袋:“好孩子,別張,這是好事兒,跟我們到派出所做個筆錄,就可以回家了,不然你這朋友可能要擔心死了。”

難得被夸一次好孩子的盛衍有點不好意思地紅了耳朵尖,看了秦子規一眼,然后假裝無所謂地應道:“行,沒問題。”

秦子規則像是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沒看見一樣,冷著一張臉,替他把臉上多余的水漬細細了個干凈后,全程就再也沒有說過話,就差把“老子不高興”五個字寫在臉上了。

等到做完筆錄,從派出所出來,才冷淡開口:“今天晚上先回姥姥家住。”

雨實在下得太大,夜已經深了,展銷會又剛剛結束,附近并不好打車,這里回實外又還有很長一段距離,盛衍全上下又被雨打了,等真排到隊回了家,怕是早就了。

盛衍沒反駁,“哦”了一聲。

兩個人就默默往派出所后面的機關單位家屬院走去。

雨珠噼里啪啦地砸在傘上,顯得兩人之間的氣氛沉默異常。

盛衍有些不自在的心虛。

這種心虛由來已久,非要追溯起來的話還得是小時候。

和許士比起來,盛衍的父親并不是什麼有錢人,只是一個長得很帥的刑警支隊長而已,在盛衍還在許士肚子里的時候,就因為一起緝毒案件,因公殉職,所以盛衍其實并沒有見過他。

但大概是到他的傳基因影響,盛衍從小就正義過度棚。

一個漂亮娃娃,天天舉著個小水槍,就覺得自己是個舉世無雙的大英雄,走到哪里都氣地路見不平一聲吼。

結果就是出了家屬院,誰都打不過,每次都只能哭唧唧地回來,眼淚嘩嘩地找秦子規要抱抱。

秦子規那時候年紀也不算大,緒并不能很好地藏起來,兩人當時又是不同年級,不能二十四小時都盯著。

所以每次看見小盛衍傷后,秦子規都又心疼又難過,生氣又舍不得生,罵又舍不得罵,好好講道理的話,盛衍下次照樣還敢。

直到有一次盛衍一個沖又打了架,臉上了很嚴重的傷,差點留下一輩子的疤后,秦子規才意識到盛衍本就不知道怎麼保護自己。

于是那一次秦子規狠下心,板了臉,盛衍撒也不哄,盛衍要抱抱也不抱,只是一直冷著臉照顧盛衍,什麼話也不說,然后背地里去找那幾個打傷盛衍的孩子狠狠揍了一頓,自己也帶了一的傷回來。

從那以后小盛衍才意識到,原來在意的人傷了,自己也是會擔心和難過的,甚至會因為這種擔心難過而生氣。

他不想媽媽姨姨和子規哥哥擔心生氣,所以就拉著秦子規的小手指做出保證,以后當小英雄之前一定要先保護好自己。

不過話說是這麼說,但是天使然,往后十幾年里,盛衍絕大部分時候都會忘記這個保證。

然后就會被秦子規抓包,然后秦子規就會生悶氣,一邊冷著臉不說話,一邊照顧自己,自己就會非常不自在地到心虛,去找秦子規撒認錯,再接一頓來自天生男媽媽又生氣又心疼的安全意識教育,最后下次還敢。

所以這種心虛經年累月地就已經形本能。

即使兩人鬧冷戰鬧得最兇的時候,盛衍每次了傷都想繞著秦子規走,更何況現在兩人剛剛和好,正如膠似漆呢。

盛衍語文績有限,覺得語的意思差不多表達到位了就行了,反正他不看現在秦子規這麼冷著臉不說話的樣子。

于是在走到院門口的時候直接停下,看向秦子規,一臉視死如歸道:“你有什麼話就現在一口氣嘮叨完吧,省得待會兒又吵得不痛快。”

秦子規偏頭看他。

盛衍就一骨碌地直接把心里話全都倒了出來:“什麼我不該這麼冒失沖,不該不顧自安危,不該熱上頭,沒腦子,一腔愚勇,該罵的你就罵吧,罵完你也痛快了,我也痛快了。”

說著還理直氣壯地抬起了頭,起了,一副“你罵歸你罵,我橫歸我橫”的姿態。

秦子規就安靜看著他。

后正好是爬滿薔薇花的院墻,適逢下了大雨,花葉都被雨水沖刷得冼凈,其中一朵薔薇格外囂張,頂著風雨也非要順著墻頭往天空的方向肆意窺,顯出極強的生命力來。

花下的墻則多年如一日的沉默不言地守著花的盛開。

明明就不是一種格的事,卻非要纏在一起。

就像他很小的時候就清楚自己和盛衍不是同類人一樣。

如果他們在同一輛車上遇上了劫匪,那盛衍的第一想法一定是怎麼保護車上其他所有人的安全,而他只會想到該怎麼保護好盛衍,哪怕犧牲其他人也不介意。

這就是他和盛衍本質的區別。

所以他沒資格去告訴盛衍說他做得不對。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墻變得更堅固不倒。

可是他并沒有做得很好。

想起剛才警察局里一堆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對盛衍的真心夸贊和喜,再想到黃書良那些時常過分的話語,秦子規手把盛衍腦袋上因為打斗翹起來的一撮呆按了下去:“你不是懂的嗎。”

盛衍:“嗯?”

“既然道理都懂,我再多說也沒用,進屋洗澡換服吧。”秦子規說著轉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這就還是不高興了。

盛衍的思維沒這麼復雜,只能憑直觀判斷。

他不想秦子規不高興,本能想哄,然而許是他們靜鬧得太大,屋里本來已經睡下的老兩口就已經開燈起了床,看見他倆,驚訝道:“子規,衍衍,你們怎麼來了?”

哄人的話語就只能咽了回去。

秦子規路地拿出自己和盛衍的拖鞋,溫聲道:“我跟盛衍來展銷會逛逛,結果太晚了,雨太大了,打不到車,就先過來住一晚。”

說完,老兩口才看清盛衍的狀態,著急道:“哎呀,衍衍你怎麼淋這樣,快去里屋洗澡,讓姥爺給你放熱水。子規,你也在外面洗漱,你們的東西都放在原位,沒過。”

盛衍姥姥披著件外套,上來就要張羅。

秦子規忙一把扶住:“姥姥,你和姥爺回去休息吧,我照顧盛衍就行。”

盛衍也一邊換著鞋子一邊勸道:“就是,姥姥,我們回自己家,你別拿我們當客人一樣。”

“這不是你們難得回來嘛。”老人家到底是想多看孫子兩眼。

盛衍懂他們的心思,抬頭一笑:“放心,姥姥,我們回來了就干脆住一個周末,星期天才走,您快去休息吧。”

得了這話,老兩口才算放下心來,到底年紀大了,也不住熬,待了幾句,就去歇息了。

盛衍洗完澡換完服出來的時候,兩個老人家就已經睡下,只有盛衍房間的燈還亮著。

秦子規已經換上以前的舊睡,頭發微,正半躺在盛衍床上,靠著床頭,屈著一條,低頭拿著筆,在批改著什麼。

這是上個世紀單位分給盛衍姥姥姥爺的房子,三室兩廳,帶個大院子,在當時算是極有排面的了,現在看著卻有些陳舊。

不過因為老兩口住了大半輩子,早就習慣了,就一直沒搬,房間也一直就是一間老兩口住,一間許士住,還有一間盛衍和秦子規住。

其實秦子規姥姥姥爺家的房子也在這樓上,但是因為他們去世得早,秦茹和江平當時工作又忙,所以秦子規從小基本就算是被寄養在了盛衍姥姥姥爺家,老兩口也是一道當親孫子般疼大的。

難怪養得這麼大脾氣。

都是小時候給慣的。

住在他家,還真把自己當他親哥哥了,什麼都要管著他。

憑什麼啊,他現在也是年人了好不好。

盛衍終于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秦子規充其量就是他一個關系不錯的同齡人,怕他生氣干嘛,自己又沒做錯什麼,干嘛要哄他。

自己可是許家三代單傳的嫡外孫!

想著,盛衍理直氣壯地用下抬了抬正烏拉拉轉著的老舊立式電風扇,問:“怎麼不開空調。”

秦子規改著盛衍今天剛做完的兩張數學卷子,頭也沒抬地散漫答道:“太久沒人回來住了,空調壞了,明天找人修。”

“行吧。”

盛衍挑刺兒失敗,勉為其難地爬上床。

秦子規把卷子翻了個面:“你睡里面。”

“?”雖然盛衍本來就打算睡里面,但還是沒事找事般地問了句,“憑什麼。”

“憑你吹了風扇,又要腸胃涼。”

秦子規輕描淡寫。

盛衍:“”

挑刺兒再次失敗。

想起小時候三天兩頭腸胃冒的痛苦,盛衍老老實實地進床側,板板正正地在涼被里躺好,只出一顆腦袋。

以前為了怕他掉下下去,姥爺就把床就做得特別寬,那時候覺得自己簡直可以在上面為所為,但現在兩個一米八以上的大男生并排躺在上面的時候竟然覺得有點

時間過得可真快。

盛衍覺得自己并不是想和秦子規沒話找話,只是突然想發出一聲慨而已,于是有點做作地嘆道:“時間過得好快啊。我剛才發現姥姥老了好多,你說許士會不會有一天也這麼老。”

“會。”

秦子規答得毫不留

盛衍:“”

這是人能說的話嘛。

他算是看出來了,秦子規今天就是不打算給他這個面子,索也破罐破摔,咬牙切齒道:“小心我告訴許士,回頭就能揍死你。”

“嗯,怕死了。”

秦子規毫不留地在盛衍的數學卷子上畫了個大叉。

盛衍:“”

這人好他媽難哄!

“秦子規!你到底什麼意思!我這次不是沒傷嘛!而且我都說了你要罵就罵就好了!你擺個冷臉給誰看啊!你以為就你會擺冷臉嘛!弄得跟誰稀罕你似的!你要生氣就生氣,大不了打一”

“我沒生你的氣。”

“嗯?”

秦子規打斷了盛衍的話,偏頭垂眸看他,認真道:“我就只是在反省自己,為什麼反應沒有你快,這樣你就不用追出去了。”

“?”

這又是什麼邏輯?

已經準備好了一大段據理力爭的言論的盛衍迎著秦子規的視線,眨眼,大腦宕了機。

“我就是在氣自己這個而已,明明之前說過要保護你的,但是沒做到,其他就沒什麼了。”秦子規說著盛衍的額頭,“你淋了雨,早點睡,不然明天又要冒。”

他說得自然而然,但盛衍到他的掌心上自己的額頭時,心跳卻不由自主地砰砰砰地加速跳了起來。

這一定是某種不祥的預

“秦子規。”

盛衍睜大眼睛,一臉警惕地看向了他。

秦子規理著他的額發,語氣散淡:“怎麼了。”

“你不覺得自從和好后你對我好得有點過分嗎?”

盛衍覺得自己再遲鈍,也能到這種與眾不同的好絕對不會是普通兄弟之間的那種好。

他看向秦子規的眼神充滿了無比的震驚與警惕。

秦子規的心臟瞬間一,撥弄著盛衍額發的指尖也不自覺地蜷了一下,在那一瞬間他已經想好了一萬種和盛衍解釋的語言。

然后就聽到盛衍難以置信地問出了一句:“你該不會是聽到我媽上次說想讓你當干兒子的事,所以在惦記我的老婆本吧?!”

“”

短暫的沉默后,秦子規面無表住涼被邊緣,一路上扯,直接蓋過盛衍那顆雖然漂亮但并不怎麼聰明的腦袋,語氣冷得如同長白山萬年的積雪:“睡你的覺。明天起來給你買核桃。”

買核桃干嘛,他又不喜歡吃核桃。

盛衍手把被子拉下來后,也懶得再跟秦子規廢話,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他這幾天都在熬夜學函數,加上今天又是打比賽,又是追小,本來就累得慌,腦袋又因為淋過雨有點昏昏沉沉的,所以很快就昏睡了過去。

但不知道過了多久,就恍恍惚惚得又被熱醒了過來。

盛夏的夜晚,本就溽暑難消,他睡在里面,風扇被擋了大半,空調被又蓋在上,就只覺得全上下熱得冒汗,黏糊得慌。

又困得厲害,睜不開眼,張不開,索就把被子全部往旁邊一推,用力扯了幾下睡,扯得領口大豁,出整個肩背在涼席上后,才覺得緩和了不

然后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夜越來越深的緣故,盛衍逐漸覺得冷了起來,迷迷糊糊昏昏沉沉之間,上一個勁兒地發寒。

的本能驅使著他想要尋找熱源,等終于找到一溫暖的地方的時候,想都沒想,就整個兒鉆了進去,到氣味悉的,也本能地往上蹭了蹭。

而被蹭的人也只是習慣地兜住他的后腦勺,含糊地說了聲:“阿衍,別。”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說這話的本人突然不了。

三秒后,他手往下一探,就到了一細膩的,再一,是年瘦削單薄的肩胛骨。

微頓,秦子規難以置信地睜眼低頭一看,然后就借著窗外的路燈看見盛衍正躺在自己懷里,上不知所蹤,手臂還圈著自己的腰。

那一刻,秦子規的所有的好修養都化為一聲氣翻涌的:“盛衍!”

盛衍似乎難得厲害,迷迷糊糊地趴在秦子規上,不滿地蹙起點眉:“你別兇,我頭好痛。”

秦子規閉上眼,深深呼出了一口氣。

他覺得自己的頭此時此刻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他遲早能被盛衍給氣死。

作者有話要說:別問我哪個頭痛。要臉。

這是二更合一哦!因為中間沒有找到斷點,就一次寫完發上來了,還是200個評論發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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