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到南棠面前。

“起來吧。”隋流已經收劍。

南棠握住他的手，從地上一躍而起，用手背拭去角的，道：“多謝。”

輸了斗法，贏到對手尊重，沒有憾。

酣暢淋漓的一戰，也讓四周修士收起小覷的心，筑基戰元嬰，這個挑戰本就已經代表著不可能，而憑著自己的本事，將戰勢逆轉到離勝利僅一步之遙的份上，早就打破了修仙界對境界碾的固有思維。

雖敗猶榮。

“師妹！”

“師姐！”

江止與螢雪一前一后落到石臺之上，瞧見南棠傷痕累累，裳上痕遍布的模樣，都大吃一驚。

“師姐，你的傷！”螢雪沉道，漂亮的臉蛋一片煞白。

“我代師兄參加了五蓮斗法，隋上仙手下留，這些都是皮外傷。”南棠簡扼一語，也看向自己手臂上的傷。

不看倒好，一看也微驚——雖說隋流下手不重，但這傷也快見骨，哪怕用了天生訣，這傷也不該好得這麼快，才多長時間，這傷口已經愈和大半。

和當初從南境回來時的況一模一樣。

“五蓮斗法結束，本次勝出者，夢峰，隋流！”天上適時傳來冷冰冰的聲音。

隋流已擎起太清蓮飛半空，接四周修士的歡呼祝賀，石臺上冷冷清清，只剩南棠師兄妹三人。江止已大概知道怎麼一回事，看著南棠的目格外復雜，他終究還是晚到一步，沒能兌現自己的承諾。

“師妹，對……”

“掌門師兄，這一戰，我益良多，應該由我謝你。”南棠打斷他的話，向他拱手。

謝他不戰，給與隋流手的機會，心境的突破，似乎就一瞬之間。

他日復一日的抱歉，也聽膩了。

江止沉默起來。

螢雪卻攥了拳，太清蓮沒有拿到，“渡難”也失手了，滿腹籌謀付諸流水……

“我累了，先回。”南棠經歷死戰已疲力竭，實在沒力氣再與他們多說話，更懶得管螢雪的失蹤到底為什麼，江止又是如何救的人，只想盡快找到無人之地，把小虎放出來看看。

天上此時又傳來萬筠聲音：“重虛宮的小娃，你什麼名字？”

四周修士的喧嘩陡然寂靜，目又向石臺的三人，南棠看了眼天下，確認萬筠是在問自己后，飛而上，朝著遠空拱手長拜，朗聲道：“晚輩，重虛宮弟子，虞南棠，多謝仙尊教誨。”

是啊，虞南棠，不是那個連名字都被人忘的，五師妹。

————

五蓮墟斗法會結束，南棠沒有片刻停留，祭出張回門派的傳送符箓，沒等江止與螢雪一起便回了重虛宮，只給二人傳音留話。

回到云川，誰也沒理，只吩咐殿外子不許任何人踏大殿后徑直殿，將殿門閉，放出小虎。

小虎并沒大礙。

虎軀本就是死，不會知痛苦，于他而言就是上多了個而已。南棠放出來之時，他正忙著凝聚實。可不論他如何努力，依舊似一團霧氣，難難。

南棠只看到一只落地后憋著臉的小銀翼虎，他似乎正在卯足了勁要憋出什麼似的——有點像人上茅房……

但憋了半天，他還是泄氣地坐到地上。

“想凝實？”南棠想起與隋流對戰時，小虎后背突然出現的巨大羽翼，外人興許以為只是銀翼虎的正常翅膀，但看得清清楚楚，那對羽翼是霧狀，只不知為何，有了力量。

展翼的瞬間，他發出來的威，已經遠遠超越隋流，而他叼著時遇到隋流攻擊，那對羽翼回收抱住，宛如人的臂膀，擁有厚實且有力的懷抱。

小虎聞言抬眸看，想著要如何把自己的發現告訴——他的變化，應該因而起。

“是不是因為我？”無需他說，南棠也猜到了。

小虎被隋流劍氣刺傷之時，給他施了天生訣，將自己的生氣灌他。

的話音剛落，也沒等小虎做出反應，南棠指尖已經綻起青一抹，直點小虎眉心。

悉的變化又起，小虎猛地張，龐大的黑霧涌出虎口，在半空宛如一道燃燒的黑焰，漸漸凝實。可這變化只持續了片刻，黑焰再度虛無，化霧……南棠指尖青接連不斷地打向黑霧，可最終卻如石沉大海。

黑霧又回到小虎，虎腦搖了搖，表示行不通。

南棠想了想，又放出天生訣灌虎軀之，黑霧涌出，果然又起了變化。

這次，他化作一段黑煙，倏地飛到南棠邊，繞著的腰肢一圈。

南棠一怔，下一刻，被這道黑煙攬腰抱起，一人一煙相纏，凌空而飛。到了，這道黑煙的力量，宛如人類手臂。

南棠驚喜非常，手他，可的手依舊是穿他的霧。

他能找到力量，卻還是無法凝實。

就連這力量，存在的時間也很短，不過片刻時間，力量就已經告竭，他回到小虎，南棠也落回地面。

“我們再試試。”南棠一邊說，一邊又催天生訣，在指尖聚起木靈生氣……

可這次，青一閃即逝，南棠雙膝一，跌在地上。

與隋流一戰已經耗盡全力，剛才勉力催天生訣已是支，實在支撐不下去。

小虎“嗷嗚”一聲跑到邊。

“再……試一次，我好像找到些門道……”南棠猶不死心。與隋流死戰，小虎拼著被螢雪發生的危險，冒死幫了，自然也要幫他的。

一只虎掌輕輕按在的手上，阻止了的作，小虎在懷前坐下，另一只虎掌過的臉頰。

小老虎的手掌，厚厚的，的，彈彈的，溫溫地安著。

南棠眼皮閉了閉，的確累了，累到全上下找不到一點勁，微微抬起手，小虎識趣地鉆臂彎中。

一人一虎，相擁而眠。

————

這一覺，也不知多久，南棠被殿外的聲音吵醒。

力并沒恢復太多，畢竟不是運功調息，不過力卻是好了不。眼抱著小虎起來，聽殿外的聲音。

那是二師兄夏淮的聲音。

將小虎藏進戒指中，拂袖打開殿門，果見夏淮的影出現在殿外。

“夏師兄怎麼來了？”道。

“聽說你在五蓮墟被隋流打傷，來看看你。”夏淮邊說邊進殿。

南棠想了想，道：“是不是掌門師兄與六師妹回來了？”

除了他們沒人知道五蓮墟發生的事，自己回來時也沒同旁人代過什麼，所以便猜是江止與螢雪趕回來了。

夏淮點點頭，道：“你怎麼那麼傻？筑基戰元嬰，有幾條命夠賠？”

“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嘛。”南棠邊笑邊讓夏淮上座。

“讓我瞧瞧你的傷。”夏淮無奈搖搖頭，道。

南棠剛要手，忽然想起在五蓮墟時就已經愈和了一大半的傷，現在恐怕連都長齊了吧，手臂，道：“不用麻煩夏師兄了，都是皮外傷，我自己已經理妥當。”

生怕夏淮還要堅持，立刻又轉移了話題：“師兄，我在這里呆了多久時間？”

“三天了吧，你師兄和六師妹是昨日回來的，一回來就到云川找你，等了許久不見你出現，才請我過來看看。”夏淮解釋道，又問，“你們到底在五蓮墟發生了何事？吵架了？”

“沒什麼！”南棠不愿多談當時之事。

“不說便罷。”夏淮沒有勉強，只用扇柄敲敲的頭，“拿不到太清蓮就算了，我給你想想辦法用別的丹藥替代。這里有瓶剛煉的清心丹，你先……”

“師兄，不用了，以后都不需要了。”南棠沒等他烤魚，就將他遞藥的手推開，“我倒是有另一件事想要麻煩師兄。”

“何事？”夏淮挑眉奇道。

“你在化波峰上是不是還有府？”

“有是有，那是我早年門派時所住之地，不過化波峰靈氣稀薄，那個府極簡陋，早已棄用多年，你問這個做甚？”

“想問師兄借來用用。”南棠給他奉上一杯茶。

夏淮蹙眉：“別說是借，就是送你都沒問題，只是你要去做什麼？”

“閉關，結丹。”

夏淮驚詫不已：“你要結丹，云川是不二選擇，何苦要去化波峰？”

南棠起走到殿正中，環顧這個住了三十年的地方——這里的一切，與三十年前和江止結修時一般無二，從沒過。

“夏師兄，我記得你說過……”頓了頓，沒有回答夏淮，只提起了另一事，“如果想證明鎖蠱還在不在，只要碎我與江止結修的契像，就可以了，是嗎？”

契像毀，人若在，蠱便去。

夏淮霍地站起，神俱凜。

“五師妹，你要做什麼？”

“我與江止結修的契像，好像收在青霄峰的飛鸞浮仙閣，夏師兄，你若得空，不如陪我走一趟吧。”

南棠回頭，笑如花。

————

重虛宮的議事廳，江止正與幾峰峰主代五蓮墟斗法之事，腰間傳音佩忽然急閃。

夏淮發來急音：速至飛鸞浮仙閣。

他尚未明白其中何意，外面忽然遠遠傳來一聲如鶴唳般的嘯鳴。

一道三虹自青霄峰上直沖云霄。

那是飛鸞浮仙閣的制被解時的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