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回失眠了。

這直接導致今天他了第一個到公司的人：9點的上班時間，他8點就到了。

大樓里很安靜，除了偶爾有保潔談和走，聽不到其他聲音。林回站在窗前看街道上薄薄的霧氣散去，車慢慢變多，這個城市蘇醒了。

和充滿活力的城市相比，他今天像散黃的蛋，整個人一灘，疲憊又無力。

林回走到辦公桌前坐下，他正在考慮不怎麼喝咖啡的自己是不是該買杯咖啡提提神，卻看見電腦屏幕上跳出來一個新聞彈窗，最顯眼位置是一條黑加的娛樂新聞——《閔佳會男友人，相約高級餐廳》，配圖是閔佳模糊不清的側臉，依稀看得出笑得很開心。林回匆匆掃了一眼，心跳立刻加快，趕點了關閉。

沒過一會兒，賀見山也到公司了。

林回看了一眼時間，發現他今天也比平時早到了。難道賀見山也睡不著覺，或者，沒睡覺？他正胡猜測著，聽見了敲門聲，當事人站在門口看著他。

林回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就這麼直愣愣地回看向他。

賀見山先開了口：“怎麼來這麼早？”

“……昨天睡得早，所以起得也早。”

兩人都停了一下，又同時開口：

“晚上去哪里吃飯？”

“昨天電影好看嗎？”

氣氛開始變得古怪。

“算了，”林回出一個可以稱之為勉強的笑容，“您還是別給我劇了，我還想有空去看呢。”

賀見山愣了一下，點點頭。他原本還想說什麼，看林回已經低下頭開始工作，便還是離開了。

下午三點，馮英一下飛機，便接到了馮俊濤的電話——

“王書說你去京華了？”

“是的，爸，我周日就回來了。”

“有時間去拜訪賀見山嗎？”

馮英挑挑眉：“恐怕不行，我這什麼也沒帶呀，本來就是來玩的，約了朋友吃飯呢。”

馮俊濤十分無語：“早跟你說收收心，點不三不四的朋友。”

馮英笑了：“您這話說得，我約的可是賀見山的助理，怎麼就不三不四了，這不也為了工作嘛。”

馮俊濤噎了一下，過了一會開口道：“我看你是老病犯了。我警告你，這人跟了賀見山八年，現在說是萬筑二把手也不為過。他能在賀見山邊待這麼久，看這手段也知道不是一般人。寧海這個項目現在到了關鍵階段，我不想出什麼紕。”

馮英不耐煩地咂咂：“爸，我知道了，行了，我這邊車到了，就這樣吧。”

他掛掉手機，嗤笑一聲：“手段？什麼手段？床上的手段？”

那天在高爾夫球場他可看得清楚，林回那眼睛跟黏在賀見山上似的，就沒移過一秒。更別說賀見山這麼個視工作如命的人，居然推掉飯局和助理跑去逛夜市，說不是小人誰信？就自己老爸這個老古董，還活在以前呢，以為混上二把手就是才能過人，他也不想想，林回要是真這麼厲害還能到現在只是助理，一天到晚跟在賀見山屁后頭跑？難怪以前有人給賀見山送人被拒了，他還以為賀見山/痿，原來是好這一口。

不過話又說回來，賀見山眼確實不錯。林回名牌大學畢業，長得好看氣質好，談吐更是不俗，搞得自己也蠢蠢。他玩過的男孩雖說個頂個的好看，也有像林回那種長相的，但是一聊起天來是不是俗就是無趣，實在不上檔次。這種能干，還能□□的確實是頭一次遇見，賀見山真是艷福不淺，只希阿炮和山山這倆貨能給力點，帶來的東西最好有用，讓自己也來嘗嘗賀見山床上用品的滋味。想到這里，馮英臉上出了猥瑣又得意的笑容。

6點的時候，林回到了約好吃飯的地方：徐苑。這家的私房菜做得很棒，環境裝修也有格調，很適合林回用來招待馮英。說起來，這地方當初還是賀見山帶他來的。

那是林回進萬筑的第二年。有一次他鬧了一個大烏龍：因為工作流程的原因，他臨時幫公司墊了一筆錢，金額之大幾乎掏空他不多的存款。本來這不算什麼大事，萬筑的工資發放和報銷都很及時，林回算好時間，不會對他造力。結果偏偏那個月財務突然外出培訓，所有付款都要推遲一周，于是一下就捉襟見肘了。

林回雖然一人吃飽全家不，但京華繁華，生活本高不說，好巧不巧剛完房租，是真的沒錢了，就算臨時辦信用卡也得兩個禮拜才能批下來。他不想跟人借錢，琢磨著反正就一個禮拜，扛扛就過去了，于是那一周他連吃了三天泡面。安妮因為工作原因經常來找他，每次進門聞到一泡面味，就說：“林助你怎麼天天吃方便面啊？”

林回哪好意思說自己沒錢了，便含糊笑道：“我喜歡吃面。”

第四天的時候，賀見山在上午下班前過來了。

“跟我出去一趟吧。”

林回連忙跟上，心里卻有些嘀咕：這都快飯點了，這時間點能去哪兒啊？

沒想到司機竟然把他們送到了一家吃私房菜的飯店。林回以為賀見山和人約好了，結果等到菜都上了，也沒有其他人出現。

賀見山神如常：“吃吧。”

林回看了賀見山一眼，也不客氣了，便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這是很安靜的一頓飯，全程幾乎只有咀嚼和筷子碗碟的聲音；這也是這幾天林回吃得最舒服最好的一頓飯，實在是太想念米飯和菜的味道了。

等到他吃飽喝足，賀見山又開口道：“輕松一點的宴請，人不多的話，可以考慮來這邊，環境和菜還行吧？”

林回茫然地點點頭。

“也有面條，三鮮面和蝦子面都還可以。”

林回臉一下就紅了，他懷疑賀見山在暗示什麼，但是他的表很嚴肅，看上去只是單純他來試個菜看看環境。

林回后來陪賀見山吃過無數次飯：有只有兩人的工作餐；有同事領導參與的聚餐；也有讓人小心翼翼拿出十二分神招待的商業飯局……但是沒有哪一次的吃飯，是像這次一樣——米飯、蔬菜、、水果，那一刻的時間里只有食，他們一起午餐，什麼都不用說，只要專心吃飯就足夠了。

林回正出神著，門口已經停了一輛車，下來三個人，其中一個正是馮英。他一看見林回便笑彎了眼睛：“林哥~”

和馮英一起的還有兩個年輕人，他們也一人喊了一聲“林哥”。馮英一邊握著林回的手往里走，一邊道歉：“真的抱歉林哥，本來說好就我們兩個人吃飯的，結果兩個朋友非說要給我接風，我跟他們說了，今晚全算在他們賬上。”

林回笑道：“不用，本來就說好要請馮總你吃飯的，而且人多更熱鬧，吃起來也更開心。”

幾人坐定閑聊了一會兒，林回便通知服務員開始走菜。他稍微留意了一下馮英的朋友阿炮和山山，兩人年紀看上去和賀見川差不多，估著是哪家有錢人家的小孩。他們帶了酒，說是老早就存著專門給馮英接風洗塵的禮，林回不好掃興，也跟著倒了一杯。

席間氣氛還是很融洽的，兩個年輕人一直殷勤地布菜斟酒，服務員想要代勞都不行。林回原本還擔心這三人比較悉，開心起來會不會要鬧酒什麼的。結果還好，自己喝了兩杯對方要繼續斟滿的時候，林回直言自己不勝酒力便也沒有勉強。雖然林回實際酒量不止這麼點，但是他昨天沒怎麼睡，今天狀態不好，便不太想喝。

不過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酒，覺度數有點高，他明明沒喝多卻還是慢慢開始頭暈。等到飯局接近尾聲，林回的意識已經開始渙散：包廂的人和東西在他眼里像是被強行放大的圖片，模糊了馬賽克；耳邊的聲音忽遠忽近，有時候要喊好幾遍，他才能回過神。林回心里覺得有點不對勁，他在這種隨時要斷片的氛圍里死命掙扎，強撐著最后一點神點了最近通話里排在第一的電話，然而剛剛接通卻又被人按掉了。

馮英笑拿過手機隨手扔在一旁：“林哥，別玩手機了，剛上的這個蝦不錯的，你嘗嘗看。”

林回出了一的汗，微著氣開口道：“馮……”

馮英笑嘻嘻地看著他：“林哥，你不是有點醉了？沒事吧？”

剛剛被拿走的手機又震起來，屏幕上閃著“萬筑趙師傅”字樣，馮英瞟了一眼，自顧自地夾了一口菜，慢條斯理地吃著，任由電話在那響，而一旁的林回仿佛沒有什麼也沒有聽到。

剛剛還在喋喋不休的阿炮和山山安靜了下來，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知道下在酒里藥開始起作用了。阿炮吹了一個短促的口哨，眼開口道：“英哥，你怎麼還吃啊，春宵苦短，兄弟連東西都給你準備好了~”

山山揶揄道：“你懂什麼，費了這麼大功夫搞上的，英哥不得吃飽喝足養好神干一夜啊？”

兩人發出夸張又下流的怪笑聲。

馮英的心愉悅到極點，肖想很久的東西已經飛不出掌心了，他不用著急：“斯文點行不行？”

三人又隨便胡吹了幾句，馮英轉頭看了一眼，剛剛還撐著腦袋的林回，這會兒已經完全趴在了桌上。他沖著林回清俊的面龐吹了一口酒氣，試探著喊了幾聲：“林哥——林哥——林回——”

毫無反應。

馮英扔掉筷子站起：“山山你去結賬，阿炮開車，準備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12月30日）V，會有三更，人生新嘗試，希大家多多支持呀，明天給大家發小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