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傍晚，臺外的太依舊酷烈，孟晚霽比中午約定的時間更早十分鐘換好服，在客廳等待盛槿書。四點鐘，盛槿書踩著點準時出來了。

難得穿了長，散著大波浪，換了件黑的半袖針織衫，搭著一條寬松的藍破牛仔，擺半扎進腰里，整個人不羈又嫵，是很適宜的出街裝扮。

孟晚霽有一瞬間為自己上不合時宜的襯衫和西尷尬。

但轉念又說服自己，不過是與普通同事一起為學生工作出一趟門而已。沒什麼合不合時宜的。

“走吧。”起要求。

盛槿書拎著挎包，從容跟上。

兩人中午略地討論過一晚上的菜，有些食材，學校外的小超市可能不會有。盛槿書說有車，要是孟晚霽不嫌遠的話，兩人也可以去二十分鐘車程外的市中心采購。

孟晚霽沒意見。

停車場在宿舍區旁的校外，不過幾步路就到了。孟晚霽對盛槿書會開車并且有車這件事，沒什麼驚訝的。只是，當看見停在一輛紅的牧馬人旁，收起太傘、拉開車門時，還是愣了幾秒。

的高挑纖、風，與這輛高大朗的越野車格格不又相得益彰。

反差太大了。

以為，盛槿書的座駕，會是那天晚上過窗戶看到的那類小巧玲瓏的轎跑，再低調點，也是寶馬奔馳這類雅致的車型。

“小孟老師？怎麼啦？你是突然不敢坐了嗎？”盛槿書單手倚著車門，滿滿的揶揄意味。

很賞心悅目，但是，也很欠揍。孟晚霽收起多余的心，懶得應，徑直繞過車頭拉開副駕駛座車門上車。

盛槿書也不在意，角笑意不減，跟著上車了。

大抵是駕齡多年的老司機了，打起方向盤游刃有余。明明是大積，不便在城市道路通行的車型，一路卻開得很輕松。

路過第一個紅綠燈，停下等待時，盛槿書忽然側著頭看，意味不明地說：“前兩天剛提的車，小孟老師是第一個坐的人呢。”

孟晚霽心臟不控制地在腔中震了一下。

轉開眼，迅速在腦海里強制復演那天晚上在酒吧里、那天傍晚在宿舍樓下見到的場景，遏制自己不必要的念頭。

“生很會選這麼大的車。”不咸不淡地應。

盛槿書說：“可是開起來就很有就了。”

“嗯？”

盛槿書提示：“你看右邊。”

孟晚霽下意識地順著的話往右轉頭，猝不及防與隔壁車道的司機來了個四目相對。男人立刻蓋彌彰地擺回了頭，升起了車窗，孟晚霽也面無表地收回了視線。

盛槿書輕笑出聲。

孟晚霽忍了兩秒，嗤：“無聊。”

盛槿書問：“那你笑什麼？”

笑了嗎？孟晚霽愣了愣，角瞬間抿了。

盛槿書逗小貓一樣，見好就好。綠燈亮了，松了剎車，跟上前面的車流，正經解釋：“我媽因為工作原因，經常要出差跑工地，我小時候每次去找，坐過最多的車就是這種越野車。所以對這種車有一種特殊的懷。”

孟晚霽約捕捉到了什麼訊息。有一瞬間想追問更多，可下一瞬間，的理智又馬上提醒，沒有必要。

普通同事的事、別人朋友的事，知道那麼多做什麼。

點了點頭，讓這個話題就結束在這里了。

車不再有說話聲，安靜了幾秒，盛槿書隨手打開了音響，戴上了墨鏡，兩人向著，一路前行。

孟晚霽終是忍不住在尋找舒服坐姿的時候，看了盛槿書一眼，又一眼，像個自欺欺人的小。

*

真正的采購不過半個小時，不到五點半，兩人就回到了宿舍。把晚上要用的食材一一從袋子里取出備用，余下的放進冰箱，席惟婷的短信就進來了：“老師，我和余星倩現在過去可以嗎？”

盛槿書問孟晚霽可以嗎，孟晚霽手上擇菜作不停，有條不紊：“可以，你過會兒下去接們，都是快菜，要不了很久。”

盛槿書點頭，自覺地站邊幫忙打下手。

盛夏的天，廚房沒有空調也沒有電風扇，著實很折磨人。盛槿書把手浸在冰涼的水中降溫，扭頭發現站在灶臺前炒菜的孟晚霽額頭已經沁出了一層細汗。

這個人，雖然別別扭扭的，但不論做什麼好像都很專注，一聲不吭、一不茍。

盛槿書眼底淌過欣賞。轉出門，去臥室拿了前幾天教師節學生送的一個掛脖式小電風扇回到廚房。

“吹一吹，聊勝于無吧。”站在孟晚霽旁，自然地把小電風扇套進孟晚霽的脖子。

的涼風自下方而起，拂過孟晚霽的脖頸和下，合著盛槿書幫開脖子后頭發的，讓孟晚霽渾都僵住了。

“差不多時間了，你下去接們吧。”握鍋鏟，若無其事地支開盛槿書。

盛槿書不疑有他，很配合地出去了。

出去后，孟晚霽低頭凝視前掛著的小電風扇，呆站了好幾秒才重新作起來。

等電飯煲跳到保溫的時候，盛槿書帶著余星倩和席惟婷上來了。兩個，一個斯文斂，一個明艷外向，都長得明凈靈秀，亭亭玉立的，上來后都先進廚房和孟晚霽打招呼，表示要幫忙。

孟晚霽怎麼可能讓學生手，讓盛槿書帶著們出去看電視，稍等一會兒。

盛槿書便洗了水果，招呼著們坐到客廳。

三個人其實都不太，饒是盛槿書隨和，席惟婷不怕生，共一室氣氛還是有些干。

盛槿書開了電視，把遙控遞給們。

余星倩笑著沒接，席惟婷接過了，翻翻找找好一通，吐槽：“覺都沒什麼好看的啊。”眼珠子轉了轉，狡黠問盛槿書：“老師，能不能打游戲呀？”

假期嘛，盛槿書倒是無可無不可的。只是，說：“我不知道這個電視機能不能連游戲機噢。”住一起這麼多天，和孟晚霽甚至都沒開過這電視。

席惟婷搖頭：“不用連游戲機，我們打手游就好了。”從手包里掏出手機，笑嘻嘻地說：“竇思遠說老師你王者有好多星星，是個可以咔咔殺的野王，我們雙排，你帶帶我唄。”

盛槿書看向余星倩。

余星倩馬上擺手，說：“我沒關系，我看電視就好了。”

席惟婷自來地勾住了余星倩的肩膀，爽朗說：“那哪行，一起玩唄。”說著，變魔法一樣從包里又掏出了一部手機，放到余星倩手上。

盛槿書下，不輕不重地提醒：“學校好像有規定不允許帶手機吧？”

席惟婷立刻雙手合十，滿臉真誠地保證：“老師，我保證上課期間不會拿出來的。”

盛槿書剛并濟，放過了。“下不為例。”

三個人抱著手機，圍著茶幾，真的登錄了游戲，開了組隊。

余星倩沒有手機，更從來沒有接過這類手游，剛過新手教程就上戰場，幾乎是敵方的自助提款機。每死一次就要道歉一次，自責得不得了。意外的，席惟婷脾氣和耐心居然都很好，一直在安，后來干脆玩了輔助，讓拿手，全程護著。

盛槿書陪們玩了三局，看兩人肩并著肩坐著，氣氛融洽，便借口進去幫孟晚霽，讓們兩人自己玩。

因為套房面積不算大，廚房靠近客廳，門也沒關，孟晚霽全程都能聽見外面的對話。

“你還和竇思遠一起打游戲？”看著鍋里的魷魚圈，不咸不淡地問。

盛槿書幫把油煙機打開，隨口應：“沒有。不過，我許諾他了，要是他們那一群人上課不搗，等放假了可以陪他們玩幾局。”

竇思遠是五班男生小團里的帶頭人，擒賊先擒王，策略上是沒錯。

方法上……

孟晚霽抿了抿，也不知道對不對。沒再追究，盛槿書關心：“席惟婷家里是什麼況？看著不像壞孩子，怎麼績會那麼差？”

孟晚霽語氣里有難以察覺的可惜：“去家家訪過，爸媽工作忙，家里常年只有上了年紀的在。老人和我說，小孩覺得反正父母已經很有錢了，不用努力也能過得很好了。”

盛槿書笑了一聲，評價：“好像也不是沒道理。”

孟晚霽側目橫盛槿書。

盛槿書眨眨桃花眼，做了個拉上自己拉鏈的作，低頭繼續攪拌蛋，神漸漸若有所思。

*

吃過飯后，孟晚霽送余星倩和席惟婷回學生宿舍，返回教職工宿舍時，客廳只剩下三盞昏暗的小筒燈還亮著，餐桌已經收拾干凈了。

孟晚霽站在門口往里，看見盛槿書正在臺上，換了短，背對著，憑欄而站，白皙的背在如瀑的長卷發下時時現。

低沉婉轉的樂聲，伴隨著孟晚霽分外明顯的心跳聲，在靜夜中流淌。

孟晚霽分辨不出那是什麼樂聲，像簫聲，又比簫聲更沉郁滄桑。

不自地走近。盛槿書像是聽到了聲響，停下樂聲，半側過，著笑:“孟老師一起喝一點嗎？”

語調依舊懶懶的，眼眸含著點笑，又像含著點惆悵。

孟晚霽這才看清，手上正捧著一個泛著冷的瓷，好像是……塤？臺墩上，還擺著兩聽啤酒，一罐開了，一罐還沒開。

孟晚霽的理智讓拒絕，可不知道是夜瓦解了人的自控力，還是盛槿書眸中的悵惘，到了心底的，張不開口。

站到了盛槿書的邊。

盛槿書仰頭著那一明月，半是玩笑半是慨：“還是家里的月亮比較圓。”

孟晚霽心弦了一下，與一起仰頭：“你在國外過中秋嗎？”

盛槿書抬手抿一口酒，淡笑說：“偶爾過吧。”

明明是在笑的，孟晚霽卻覺得好像不怎麼開心。想轉移話題，默了幾秒，還是忍不住把下午在車上沒有問出的疑問問出了口：“阿姨以前是學路橋的嗎？”

盛槿書看一眼，似乎有點驚訝。

空氣安靜了下來，孟晚霽以為不會回答了，卻抿了口酒，著靜謐的夜，聲音淡淡地開口了：“是呀，以前是用心的青年路橋人。”

孟晚霽側著頭，試圖從表上分辨的緒。

盛槿書忽然又轉過了頭，眼神明亮而溫。

兩人的視線膠著在一起。

孟晚霽移不開眼。

盛槿書湊近了過來，：“孟老師……”

淡淡的酒氣和著上淡淡的香氣，令人沉醉。孟晚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比樓下樹叢里的蛙鳴還要聒噪。

好像一風都沒有，連空氣都靜止了……

盛槿書纖白的指節到了襯衫的領口，著的風紀扣，溫熱的指腹，似有若無地過的脖頸。

像電流竄過全，孟晚霽驚醒過來，猛然拍落盛槿書的手，連退好幾步。

“你喝醉了。”慌的聲音與盛槿書的吸氣聲同時響起。

“你干嘛？”盛槿書被打疼了的手。

孟晚霽冷眉冷眼。

盛槿書皺眉：“我就是好奇，想問問你每天扣子扣這麼不熱嗎？”

“……”

孟晚霽臉紅到了脖子，下咬了又咬，才出聲應：“不熱。”

“我去睡了。”轉就走。

“哎，喂……”盛槿書著的背影，好笑又莫名。

怎麼好像真的很介意和近距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