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孟晚霽把兩邊的帽檐了, 盛槿書和一旁注意到了們的易晗、一二班班主任點頭致意，說了句“我先過去了，大家玩得開心”, 翩翩然地就走了。

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

一二班的班主任與孟晚霽、盛槿書都不算太，看兩人舉止親昵，由衷慨：“孟老師和盛老師關系真好啊。”

先前觀兩人脾氣、格南轅北轍, 真以為兩人面和心不和呢。后來運會上看到盛槿書那樣護著孟晚霽, 又覺得兩人關系應該還可以, 今天一看，這豈止是還可以。

易晗約知道們前段時間有過齟齬的，現在難得和好了, 有意幫盛槿書說話，故意打趣：“羨慕了, 盛盛偏心哦。”

孟晚霽覺得上熱度更甚了。不好意思抬手調整帽子，面上八風不, 得地回：“可能是是剛剛我在微信上和慨了我沒有涂防曬霜。”

其實涂了的。

易晗和一二班老師信以為真，立刻熱心地表示：“我包里有，你要不涂一點。”

孟晚霽推不過，只好借了們的防曬霜，去到前方不遠的建筑角落里“補了半分鐘的妝”。

半分鐘里，面對著墻壁，聽著自己心臟雀躍的起伏聲和建筑樓外年段長約束學生紀律的大喇叭聲，忽然覺得荒唐和混。

這是在做什麼。

可抬手要去摘帽子，心又生出抗拒。

蓋彌彰更奇怪, 說服自己。

五分鐘后, 一到五班人到齊了, 導游帶著五個班的老師和學生們從宿舍樓前出發, 去往他們此次研學活的第一站——農莊的農業展覽館。

之后的一整個上午，孟晚霽都沒有再見過盛槿書。因為食堂容量有限，中午單位與單位之間是錯開用餐的，孟晚霽和盛槿書沒有上。

用完餐回到宿舍，收到盛槿書的消息，提醒說：“中午的醋魚好腥啊，你別吃。”

孟晚霽在刷牙，沒有馬上回。

猜想們班才去食堂吃飯。但不知道一到五班已經吃過了嗎？

食堂杯盤狼藉，回宿舍的時候還有不學生在洗餐盤。憑盛槿書的玲瓏心思，不太可能不問、不知道吧。

那還發這條消息。

好狡猾啊，這個人。孟晚霽識破了，可生不出一反。

干手，沒按的套路走：“晚了。”

盛槿書：“……”

*

下午一到五班、六到十班的行程依舊沒有安排在一起，但有部分活的時間頭尾重疊。在宿舍樓下集合時，盛槿書沒有再特意過來找。

孟晚霽想把帽子還給的計劃落空了。

兩點半，和學生在蔬菜的智能溫室大棚里參觀，盛槿書再次發來消息。這次，發的是圖片。

們六到十班應該是行進到手工陶瓷作坊里實踐了。

盛槿書發了幾個作坊里擺放著的杯、碟、碗、瓶問：“你喜歡哪一種？”

孟晚霽：“？”

盛槿書說：“我做一個給你。”

孟晚霽想到上一屆學生來時做的丑得五花八門的陶坯，回：“不用。”

盛槿書沒再回消息。

孟晚霽以為盛槿書是放棄了，沒想到半個小時后要離開溫室大棚時，盛槿書又問：“這里的老師說三天后可以上，十五天后可以寄出。紅、白、藍、、黃，你喜歡哪個？”

孟晚霽盛難卻，便揀了：“白或者藍。”

盛槿書回了一個“OK”的手勢。

孟晚霽生出好奇，想問看看品，挲指頭，又矜持地忍住了。

沒再回消息，跟隨隊伍轉移去打糍粑、磨豆漿的地方。

四點鐘，人手一份糍粑，們大部隊來到農莊的果園進行橘子采摘活。一進園，一環顧，遠遠地就看見了盛槿書與九班的年輕班主任在橘子樹下玩鬧。

周圍都是歡快采摘橘子的學生們，九班的班主任一只手上抓著一顆剝了皮的橘子，另一只手正嗔怪地輕錘盛槿書的胳膊。

也是一副好不歡快的模樣。

盛槿書背對著門口，孟晚霽看不見的表，但不用猜也知道，一定也是在笑的。

易晗：“孟老師？怎麼了？怎麼不走啊？”

孟晚霽回過神，淡淡地應了聲“沒什麼”，錯開眼跟著人流去往果園的另一側。

不至于有什麼的，也不至于盛槿書在追求時就一定要和其他老師保持遠距離。頭腦很清醒。但無法自控地，的緒還是到了影響。

又想起了那一夜在酒吧里撞見的場景。

如果那時候和盛槿書之間只算年人你我愿、不約束的曖昧游戲，那現在，明確地追求一個人時，對盛槿書來說，到底意不意味著專一。

想不出所以然。

盛槿書的聲音突然出現：“孟老師。”

孟晚霽的不自覺發僵。不過轉瞬，斂好心，停下手中剪枝的作，轉向。

盛槿書就站在后一步之遙的泥地上。

曬得鼻尖出了一層薄汗，可毫不減從容愜意的姿態。用長指把一瓣剝得很干凈的橘子遞到孟晚霽的邊，哄:“很甜。”

孟晚霽眸微深，沒什麼表地取下：“我自己來。”

盛槿書沒在意，收回手，還要說話，九班的班主任追了過來，大聲預警：“孟老師你別信！”

孟晚霽準備吃橘子的作一頓。

九班班主任告狀：“你不知道有多過分！剛剛我們一起在那邊摘橘子，說了，剝兩顆橘子來嘗嘗，我說好。剝了皮，一人吃了一口，問我‘你的甜嗎？’，我說有點酸，就說‘我的甜，我跟你換，我喜歡吃酸一點的’，我就信了。結果你知道嗎？那顆橘子超級無敵酸，差點沒把我牙酸掉了。”

孟晚霽還沒有吃橘子，聽著眉飛舞的描述，已經到胃里微微酸了。

懷疑地看盛槿書。

盛槿書但笑不語，只用眼神示意吃。

孟晚霽還是張口把橘子放進里了。稍稍咀嚼，一陣甜意從味蕾傳遞到神經里。

抬眸看盛槿書。

盛槿書笑意加深。

九班的班主任一副“這下你該知道了”的表，問:“是不是特別酸？”

盛槿書朝著孟晚霽眨眼睛。

孟晚霽把橘子咽下去，遲疑著，不自然地應：“是……有點。”

九班班主任跺腳：“我就和你說嘛。不過，”小小聲提醒：“這農莊的土壤不知道是不是不適合種橘子，我吃了幾個學生剝的，就沒有吃到過甜的。孟老師你要是怕酸，就別試了。”

盛槿書在旁邊說風涼話：“就一點點酸啦。”

把手上剩下的大半顆橘子都遞給孟晚霽，煞有其事說：“小孟老師幫幫忙，幫我把這顆解決了吧。”

孟晚霽不知道要不要做這個“共犯”。

覺得盛槿書稚，一顆橘子而已。可自己好像更稚，一顆橘子就被收買了。

的甜意在里發酵。前面的百轉千結，忽然很不愿意計較了。

導游在盛槿書們集合去下個活點了，孟晚霽“被迫”把橘子收下。

盛槿書跟在九班班主任后面離開，離開前，很輕地叮囑：“其他的不要試了。”

“真的很酸。”

*

夜幕低垂，全師生吃過晚餐，稍作休息，轉移去了表演廳觀看晚上七點十五分的研學旅行晚會。

盛槿書去了趟洗手間，到達表演廳時，滿場差不多都已經坐滿了人。和學生打著招呼一路往前走，在前排靠右邊的教師專用位置上看到了易晗。

易晗招呼：“盛老師，這里！”

盛槿書看到旁留了兩個空座，心底了然。

閑適地踱進去，坐下問：“孟老師呢？”

易晗詫異地看一眼，笑了聲說：“一會兒就來。”

盛槿書沒多想。以為是有事被領導走了。

沒想到直到七點十五分廳燈暗下，晚會正式開始了，孟晚霽依舊還沒有回來。

主持人在臺上演說開場白，盛槿書低頭給孟晚霽發短信。字剛打好，就聽見主持人說：“下面有請教師代表孟晚霽老師、顧斌老師、陳憲老師為我們帶來今晚的開場秀——鋼琴、小提琴、大提琴三重奏《the rain》。”

要點擊發送的指頭頓住，盛槿書驚愕地抬頭，就看見聚燈下，孟晚霽盤了發，著一襲清雅的白蕾旗袍，和另一個老師、男老師一起，款款地從臺下登上舞臺。

像從的幻聽里，一步步走到真實的心跳上。

滿場都是學生頭接耳的驚艷聲。

孟晚霽側對著臺下，坐進了黑的鋼琴前。

本就高挑嫻靜，裁剪得宜的旗袍更襯得腰細長、段婀娜、氣韻典雅。

盛槿書的目黏在上，移不開了。

這是第一次見孟晚霽穿裝以外的盛裝。

易晗湊近了與慨：“孟老師氣質真的好好啊。好可惜，一年也就只能見到這麼打扮一兩次。”

盛槿書深以為然地莞爾。

第一次在宿舍門外見到孟晚霽時，就驚嘆過這個人氣質俗，如竹如柏。今夜，著孟晚霽，更是確定了什麼“顧盼彩，長嘯氣若蘭”。

一分神都沒有，凝視著孟晚霽長指的每一個起落，著指下音符的每一個跳。

明明還有大提琴與小提琴的共奏，可耳朵里，仿佛只有鋼琴悠揚的琴鍵聲格外清晰。

孟晚霽在臺上坐著，眼里耳里，也只剩下了自己指下的鋼琴。

直到奏完全曲起謝幕，才再次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有機會向臺下一眼。

滿座烏的人頭里，一眼就尋到了那雙瀲滟風的眼眸。

在為鼓掌。

孟晚霽心頭微悸。

想盛槿書大抵永遠都不會知道，那一年歡送高三學子的畢業晚會上，也為奏過一曲。

可那天沒有來。

從臺上走下，去往后臺穿上風，換下借來的高跟鞋，接了幾句后臺老師、學生們的恭維，面尋常地出去了。

觀眾席里，盛槿書的視線幾乎是自走出后便一直停留在上的。

孟晚霽心頭微燙，裝作不在意，在旁的空位上落座。

隔壁座和后座老師的夸贊已經表達過了，臺上的下一個節目也已經開始了，盛槿書依舊只是靠在椅背上，一語不發，懶洋洋又笑瞇瞇地盯著。

孟晚霽忍了又忍，還是蹙眉:“我臉上有花嗎？”

狀若不耐。

盛槿書輕聲笑：“不是。”

孟晚霽不語，用眼神表示：那你一直看？

盛槿書看懂了，說：“我只是覺得……”

昏暗曖昧的線下，盛槿書靠近了些，孟晚霽清楚地看見，眼底水漾，紅慢慢張合，一字一字，無聲地說：

“好喜歡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