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聲里風聲張狂, 孟晚霽幾乎懷疑自己是錯聽，可下一秒盛槿書勾人的聲音依舊清晰可聞：“當然，要是不方便的話也沒事。”

是真的。

孟晚霽的心臟在頃刻間復蘇, 僵冷整夜的仿佛也被這兩句話熔化。

“方便。”聲音因過于克制而顯得有些啞。

盛槿書被帶出歡喜：“好, 那我等你。”

“嗯。”

孟晚霽掛斷通話，看著屏幕恍神兩秒，飛快地扯扣子拉柜，換下睡、套上長羽絨, 來不及更換棉拖，抓著手機就往房門外走。

會不會被爸爸、池葉發現，會不會惹出麻煩, 不想思考，也無暇思考。

關上房門, 躡手躡腳地往孟家樓下走。

整個孟家靜悄悄的，孟士培和孟初的房門都閉著，李元淑已經出門去寺廟搶新年頭柱香了，只留下客廳的一小盞壁燈在孤單地照耀著這個本不該如此清寂的夜。

心跳聲隨著自己的腳步聲在寂靜中轟鳴, 孟晚霽慢慢地踱到一樓。每一秒都在提防下一秒有靜響起, 可每一個下一秒都沒有，順利地打開了門，出孟家主宅。

冷冽而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 孟晚霽的心落了地，又隨著夜風徹底飛揚。著遠庭院的大門, 再也忍不住, 放縱了自己的心意, 奔跑起來, 像奔赴一場遲到多年的相會。

雷池可越, 山水也可相逢。

呼吸急促，發凌，按開大門。

大門外，草坪旁路燈下，盛槿書背著手，穿著鉛筆、馬丁靴斜靠在一輛重機車上。聽見聲音，抬眸了過來，眉眼間依稀還有初見時的桀驁，勾時卻有更的風和當初不曾見過的溫。

隔著長長的距離，著笑。

孟晚霽關上大門，一步一步朝走去。

“冷嗎？”問盛槿書。

盛槿書站直子，說：“不冷。”

“怎麼不開車？”

“開這個走小路更快。”

背在后的手似乎了，忽然變魔一樣從后變出了一仙棒，戲謔：“喏，從我小表妹手上搶的。仙棒配仙。”

孟晚霽怔愣。

仙棒在盛槿書的手上“呲呲”作響，銀的花火仿佛要點亮這個霾整夜的天空。

盛槿書的眼眸與花火一樣明亮：“不喜歡？”

孟晚霽咬，想罵“稚”，可是發不出聲。難自已，近盛槿書，出了手，抱住了，的。

盛槿書始料未及，連忙張開雙臂，把仙棒拉遠了，以免濺到孟晚霽。

“怎麼啦？”輕聲哄。

孟晚霽不說話，只是抱著。盛槿書能到的呼吸有多熱烈和急促。

一下暖了，也了。一路騎行過來的寒意仿佛一瞬間都被驅散，第一次到一種奇妙的痛意，心滿到心疼。

把點仙棒的煙扔在地上，用腳踩滅，騰出一只手回抱住孟晚霽，提醒：“會被看到哦。”

孟晚霽呼吸微微滯，可抱著的手卻沒有松。

盛槿書里的火被引燃。

好想親，吻，滿足，讓開心，讓放肆，讓忘記所有的不愉快。

開口問：“要不要跟我走？”

孟晚霽猛抬頭。

盛槿書眼里像含了一泓水，倒影著滿池星輝。

鬼使神差地，孟晚霽低頭笑了。聽見自己問：“你有證嗎？”

盛槿書把燃盡的仙棒也扔到了地上，不知道哪里來的大力，雙手摟住孟晚霽的腰，一托就把抱坐到機車的后座上，扶著車問：“沒證你就不跟我走嗎？”

孟晚霽雙眸漾，盛槿書不自，在眼睫上啄了一下，“晚了。”

坐上車，車搖晃，孟晚霽張地摟的腰。

盛槿書想起來：“出來得急，沒有帶頭盔，可能會有點冷。”

孟晚霽“嗯”一聲，近，把臉藏在的背上。

盛槿書心好燙，恍惚生出一種想帶去天涯海角的。

把長卷發系住，反手索孟晚霽的位置，確認坐好了，啟車子。

孟晚霽摟了的腰。

排的路燈在前路閃耀，幽靜的樹叢在旁倒退，們在除夕午夜的大道上穿行。是不歸家的人，走在歸家的路。

呼嘯的冷風起們的長發，孟晚霽把手到盛槿書的外套里，著的小腹，著的起伏，鼻腔被風吹得生疼，呼吸卻是前所未有的輕盈。

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很瘋狂很冒險的事。是盛槿書蠱了，還是了盛槿書，不知道。只知道，打開門呼吸到自由空氣、抬起腳奔向盛槿書的那一刻，忽然明白，原來天地遼闊，萬象皆春。

想陪盛槿書走很遠的路，走過冬天，走向未知的目的地。

未來人生中的每一個目的地。

*

們在一僻靜的獨棟別墅院門前停下，盛槿書把鑰匙遞給孟晚霽，孟晚霽下車接過，遲疑問：“你家？”

盛槿書好笑：“怎麼？害怕了？”

孟晚霽蹙眉，低頭看自己的棉拖。

真的見家長，這打扮未免也太過失禮。

盛槿書見在空氣里的耳朵已經通紅，不知被凍的還是張的，不舍得逗了：“沒有人，是我媽留給我的房子，我的另一個基地。”

孟晚霽松了口氣。

打開小鐵門，跟著盛槿書進門。院子里的燈被盛槿書打開，孟晚霽看清整個院子里種了很多樹，都修剪得很漂亮，一看就是有人常在打理。

綠的藤蔓搭出了一塊遮擋雨的車庫，常青的大榕樹樹冠已經蓋過圍墻，石板路旁，小草如茵，藤制的秋千在風中輕輕搖晃。儼然一個溫馨又清新的小花園。

盛槿書推開房子的紅木門，說：“院子是我媽布置的，不在以后，我回來得不多，只是定期會請人來修剪澆水。沒想到植遠比人要頑強，就這樣居然也都長得很好。”

“榕樹是我媽離開那年種下的，現在都要把半個院子遮住了。”

說得隨意，孟晚霽的心卻微微酸。“興許是阿姨一直在悄悄庇佑著。”

是在說安話，盛槿書卻詫異回頭：“大半夜的，你這麼說，不會害怕嗎？”

孟晚霽：“……”

嗔盛槿書一眼，問：“阿姨知道你這麼口無遮攔嗎？”

盛槿書輕笑：“我不知道我媽知不知道，不過我知道……”

“什麼？”

“應該會很喜歡你的。”

孟晚霽嗤笑，不大相信：“不會連你一起趕出去嗎？”

盛槿書說：“不會。”眼里出些懷念的彩，“是很溫、很開明的人。”

可以說，從小母親就是的榜樣，的長，離不開母親潛移默化的影響。

孟晚霽心念微：“可以看看阿姨的照片嗎？”

盛槿書笑：“當然可以了。”

關上門帶上樓，去到們起居的二樓，先進臥室開空調，而后去浴室放熱水給孟晚霽泡手。

孟晚霽站在臥室里，看見電視墻旁的陳列柜上擺放著許多張盛槿書與人的合照，多是在大橋上，還有許多獎章和獎狀，有盛槿書的，也盛槿書母親的。

合照里站在母親邊的盛槿書，和高中時見過的、現在的，完全不一樣。

笑得好明，纖塵不染，像三月的春風六月的雨。

“這是在參與設計的，親眼看到建的最后一座橋梁上照的。”盛槿書放好水出來。

孟晚霽看到橋塔上的橋名，那是這樣對橋梁一無所知的人都有所耳聞的大橋。

由衷：“阿姨真的很厲害。”

盛槿書莞爾：“進來暖一下手。”

孟晚霽沒拒絕。

兩人并肩站在洗臉盆前，孟晚霽問：“所以你后來學路橋是阿姨的影響嗎？”

盛槿書沒否認：“我媽熱著路橋這個行業，幾乎把所有的青春都獻給了鋼筋和黃土。我小時候和一起去實地勘察過，那是在一個非常偏遠的山，勘察的那幾天幾乎算得上是風餐宿，吃不好也睡不好。我問為什麼非要來這里，非要這麼辛苦，說，因為要修路啊。”

“那里的人因為道路波折，父母舍下孩子出外打工，一年回家一次都格外艱難。說希這世上有一天可以除了生死，再也沒有思念到達不了的地方。我覺得是個好的愿景。”

“完不了夢想，我想幫繼續。”

孟晚霽容。

問：“那后來為什麼又放棄了？”

盛槿書說：“后來我發現，原來世界上最難建的路是人與人之間的那條路，甚至，是人與世界通的那條路。”

找不到，但希別人能找到。

“所以這是你后來當老師的原因？”

盛槿書泡好手，收起幾不可覺的郁，干手，笑道：“算是吧。”

起了些興致，反問：“記得我沒回答你的問題嗎？老師對學生來說是什麼？”

孟晚霽挑眉，明知故問：“你愿意說了？”

盛槿書站近，用熱乎乎的手暖的耳朵：“不是，是愿意讓你猜了。”

孟晚霽眼波流轉。耳朵熱乎乎的，連帶著心都是熱乎乎的。

“現在是心的人了？”

盛槿書笑意加深。好記仇的人。的耳朵，不滿：“不然呢？你以為你憑什麼站在這里的？”

孟晚霽裝作不解風：“憑你的托車？”

盛槿書：“……”

瞇了瞇眼，語氣和善：“小霽，你要不要考慮換個答案？”

孟晚霽低頭綻放出今晚第一個純然開懷的笑。有恃無恐地了手要往浴室外走，盛槿書從背后撈住，不依不饒：“你換不換？”

孟晚霽被的氣息得好，在懷里掙扎了起來，兩人笑鬧著跌進浴缸，最后空氣沉默，眼神膠著，吻到了一起。

漣漪在水面一圈又一圈地劇烈開，長指在的浴缸表面繃了又放松，放松了又繃，最后失魂得抓不住，盛槿書還未饜足。

鏡子前來了一次，臥室里又來了一次，盛槿書側抱著孟晚霽安。

孟晚霽呼吸慢慢平緩下來，眼里水霧迷蒙。像一朵脆弱的花，又像一只倦懶的貓。

盛槿書輕拭長睫上的潤，孟晚霽忽然開口：

“喜歡你。”

聲音沙沙啞啞，輕輕，卻帶著無可比擬的分量，直直撞盛槿書的腔。

盛槿書眼眸深了深，抱住，輕喃：“我也是。”

吻的下，的，手又開始不安分。

孟晚霽支起子，按住，居高臨下：“我來。”

盛槿書詫異。

孟晚霽揚，帶著旁人不可得見的妖冶。

盛槿書心旌搖曳。

“好啊。”手勾住的脖子，|態橫生，主抬起上半吻，輕蹭，在的耳邊用氣音說：“不過……”

“要輕點哦。”

孟晚霽的理智被燒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