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槿書醒的時候, 冬日的暖已經升到半空，曬到的枕上。下意識地找孟晚霽，孟晚霽不在側。坐靠在飄窗前, 穿著昨夜給找出來的睡，半著長發，著大半瓷白的背, 雙疊, 仿佛在曬太。

明明還是那張清冷的臉, 穿著的睡, 側著頭, 揚起，竟著一冷人的。

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

盛槿書的笑不由自主地浮上臉頰。

“我怎麼睡到了這個時候？”坐起來，嗓音慵懶沙啞。

孟晚霽說：“鬧鐘被我關了。”

“嗯？”盛槿書意外。

孟晚霽赤腳走下飄窗, 站到床邊, 眼神和：“還疼嗎？”

盛槿書挑眉，笑了一聲，手攬住的腰，微微用力把拉坐到上：“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弱了？”

孟晚霽無聲地笑。是誰做的時候一直在耳邊細聲細氣地喊疼，慢了要快, 快了又說疼。

不好意思細究, 放過這個話題，問：“放假了也一直起這麼早？”

盛槿書說：“不是。”

“嗯？”

“怕起晚了叔叔阿姨都該起床發現你不在家了。”

孟晚霽錯愕, 隨即笑意加深：“你現在才擔心這個會不會太遲了？”昨晚問要不要跟走時就應該想到的吧。

盛槿書解釋：“我睡前定了六點的鬧鐘, 想著今天早點打車送你回去的。”

孟晚霽沒有想到昨晚后來那麼、那麼困，居然還惦記著這件事, 心了又。“來不及了, 他們大概七點鐘就起了。”

現在已經九點半了。

“那……”盛槿書遲疑。

孟晚霽語氣平靜：“今天不回去了。”醒來后就給孟士培發短信了, 告知他：“爸爸，初一快樂。我臨時起意出去散心了，思考一些事，你別擔心。媽媽生日前我會回去。”

李元淑生日在初五。

盛槿書驚訝：“沒關系嗎？”

孟晚霽應：“有關系。”

爸爸會煩惱，對自己的觀一定會不如從前。但遲早要面對的。人不該太貪心，不屬于真實自己的東西終究是要歸還的。呼吸過自由的空氣，過鮮活的自我，確實沒辦法再做回那個只為孟家而活、永遠藏在面之下的孟晚霽了。

凝視著盛槿書，很淺地笑：“你不是問我時刻把自己偽裝起來不累嗎？”

“我不想裝了。”

在上流轉，眉眼靈。盛槿書忽然就被晃了眼。從未見過這樣的神采，為著迷也為開心，可的，心里生出了一無措和不安。

嘉許地抱住孟晚霽，試圖忽略自己的心，孟晚霽沒有發現。說：“去洗澡吧，洗完出來吃飯，我看冰箱里有面。”

盛槿書應：“好。”

下床進浴室，洗漱完下睡，看到自己心口有一枚紅的吻痕，鮮艷滴，是孟晚霽昨夜難自已時留下的。

手按住，笑意慢慢溢出眼眸，想到什麼，又漸漸消散。

把手順著吻痕往下移，在肋上，指節慢慢蜷起，忽然很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件錯事。

一件太想當然的錯事。

*

兩人吃過飯后，盛槿書帶孟晚霽參觀整棟別墅。母親去世后和父親盛啟南鬧得很僵，盛啟南管不住，三番五次被打電話被請家長，氣急敗壞，盛怒之中在后媽的煽風點火下，扔了東西讓滾出去，一氣之下便當真把所有的東西一件不留地全部搬走，搬進了這棟別墅里。

別墅里幾乎裝滿了長的所有回憶。

孟晚霽翻看從小到大的照片，過從小學到大學的課本，有一種走進盛槿書世界的覺。

喜歡很多年，把放在心上很多年，可直到此時此刻才敢說好像有一點了解了。

問盛槿書墻角的兩個一黑一白的塑料箱是什麼，盛槿書像是也才想起它們的模樣，眼睛一亮，賣關子：“你猜。”

孟晚霽不猜。

盛槿書題，把箱子底下的四個鋁鎂合金旋出來，靠背拉起，像模像樣地坐著。孟晚霽約有印象：“釣魚箱？”們之前去游學旅行時在垂釣的地方見過類似的。

盛槿書打響指。

孟晚霽走近端詳：“你還有釣魚的好？”

盛槿書點頭：“有段時間喜歡的。復讀的時候心態不太好，我外婆怕我憋壞了，一到周末就拉著我去釣魚。我一開始不不愿，以為是我陪，后來才發現，原來是陪我。”

眼底有淡淡的釋然，孟晚霽想象不出那段歲月該如何艱難。手盛槿書的耳朵，盛槿書抬眸，眼波瀲滟：“走吧，要不要去釣魚？”

孟晚霽詫異：“現在？”

“嗯哼。”

孟晚霽烏眸閃，覺得這個提議從口中說出又突然又自然。好像跟著做什麼奇怪的事都變得不奇怪了。

更離譜的事都做了，也不差大年初一去釣魚這一件了。

失笑，縱容地點頭，盛槿書親手背，起去找魚竿。

兩人換了服，了防曬霜，提著釣魚箱就出門了。

夜里在盛槿書的背上沒看清路，白天出來了才發現這座別墅似乎坐落在一小村落里。小村落依山傍水，寧靜祥和，通往湖泊的水泥路上行人稀，家家戶戶都敞開著大門迎客。盛槿書牽著孟晚霽的手路過，偶爾會和站在門口的鄰人打個招呼，問聲好。

一條大黃狗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沖著盛槿書撒歡奔來，一路跟著盛槿書去往釣魚的湖邊。

孟晚霽奇怪：“它認識你？”

盛槿書應“嗯”。“不知道是哪家放養的，經常在門口轉悠。我每次回來時都能到，手邊有吃的就會順手喂它一點。”

孟晚霽想到學校的貓，開玩笑：“你從小就喜歡招貓逗狗？”

潛臺詞怎麼這麼像拈花惹草？盛槿書想否認，轉念想到高中時逗到的這只小貓，彎了彎桃花眼，只說：“更喜歡貓。”

孟晚霽沒多想。

兩個人一條狗一起在離別墅十分鐘步程的小湖泊湖岸上停駐，垂釣。狗在岸上追蝴蝶，盛槿書在湖邊教孟晚霽放釣箱、魚餌、魚竿。

娓娓聽的民謠從草地上們帶出來的小藍牙音響里傳出，盛槿書和孟晚霽靠著釣箱的靠背，持著魚竿，吹著湖風，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

與此刻人間千門萬戶里的客套喧笑格格不。

只兩人，賞碧波粼粼，浮生半日閑。

*

釣起一條魚后，QQ消息提示音開始不時響起，打斷了音樂的連貫。盛槿書拿起手機想改靜音模式，發現是一個劇組后期發demo作為新春賀禮。

問孟晚霽：“要不要聽廣播劇？”

孟晚霽警覺：“全年齡向？”

盛槿書笑意盈然：“你都知道全年齡向和非全年齡向的區別了？”

孟晚霽：“……”不自然地解釋：“大學舍友喜歡聽，我有了解一點。”

“那你聽嗎？”

“聽過一點。”

“聽過我配的嗎？”盛槿書步步。

孟晚霽想說沒有，張不開口。言又止，躲開眼，若無其事：“聽過一點。”

盛槿書戲謔的笑聲低低響起。

孟晚霽耳朵發熱：“你聲音比較好認。”蓋彌彰。

盛槿書似笑非笑：“是嗎？”聲音出了名的度大。

問：“那你聽過我在劇里配的拉燈戲嗎？”

孟晚霽：“……”

“劇里的好聽，還是昨晚的好聽？”側傾了子，在孟晚霽耳邊輕聲問。

孟晚霽猝不及防，耳朵像著火了一樣，惱：“盛槿書！”

盛槿書有恃無恐，把下擱在的肩頭，笑得花枝，孟晚霽拿一點辦法都沒有。

坦白說，其實聲音有點不一樣的。

當然……當然都好聽。昨晚的最好聽。

冷著臉，裝作聽不見。盛槿書大概猜得到是怎麼發現自己圈名的，心甜又心。不逗了，正經問：“你為什麼想當編劇？”

孟晚霽還不想理：“你為什麼會當CV？”

盛槿書不計較：“是個偶然的機會吧。記得上次年派對上的嚴胤嗎？”

孟晚霽：“嗯。”

盛槿書：“他之前有段時間沉迷一個古風游戲，要參加里面的原創歌比賽，制作了劇歌，缺一個合適的念白聲，就拉我去幫忙，沒想到發出去以后反響好的，我誤打誤撞就圈了。”

“圈了就一直堅持到現在？”

“因為有趣的。它像一個任意門，打開了我通往不同人生世界的門，讓我驗到了一些人類緒的寶貴瞬間。我想把這些瞬間留下來。”

孟晚霽故作冷淡的臉在不自知中融化。

盛槿書勾：“到你回答了。”

孟晚霽抿笑，言簡意賅：“和你一樣。”

盛槿書不滿：“小孟老師你抄答案哦？”

孟晚霽忍不住輕聲笑。這次，眉目認真，說：“是真的。我喜歡故事里那些人類的溫度。我想把它傳達出去。”

盛槿書眼底漣漪漾。

真的比看上去溫好多。

應該有更廣闊的天地，去做更能讓開心、更適合的事的。

：“你有沒有興趣寫個劇本練練手，你寫，我制作，保證不坑。”

路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總要先出第一步。

孟晚霽愣了愣，心念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