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歲[重生]》第52章 第 52 章

第 52 章

原地休整一月之后, 平叛軍再次啟程,在三日后抵達了青州府。

青州府的府治為益都,五千四衛營將士在益都城外安營扎寨, 殷承玉則被安遠侯, 山東巡,以及青州知府等一眾人迎城中。

因為紅英軍叛,不百姓響應號召加叛軍。洗劫衙和富戶,如今益都城一片狼藉, 街道上行人無幾, 一片蕭條。

“如今紅英軍仍然盤踞在卸石寨上?”殷承玉隨一眾員到了衙,便問起紅英軍形。

“是, 叛軍實在猖狂, 百姓愚昧其蠱,現下卸石寨周圍數個州縣和村鎮德百姓都舉家加了紅英軍。一旦有兵靠近, 這些百姓便往卸石寨通風報信。”

提起紅英軍來,安遠侯徐惠滿面悲憤, 他拍了拍自己了傷走路微跛的左:“這條便是在帶兵搜尋二皇子下落時,被那些愚民所傷!”

殷承玉先前就注意了他的瘸,看傷勢倒不似做偽。他挑了挑眉,卻并未順著安遠侯的話往下接問起殷承璋,而是繼續問起了紅英軍:“那紅英軍的賊首有何能耐,竟能在如此短的時間, 蠱如此多的百姓?”

大燕從前倒也出過小規模的叛,那些流民首能聚集到數千人已經算是不

像紅英軍這樣短短兩月就聚集了兩三萬人規模的叛, 已經是極數。

說起此事, 倒是青州知府丁順昌更為清楚。

“這紅英軍的賊首,原先是臺尼姑庵的一個庵主, 名文。高文自稱是‘佛母’降世,能通曉前世今生。還創立了一個紅蓮教,這兩三年里蠱了不信徒教,稱只要信徒今生能虔誠供奉紅蓮佛母,來生便能不苦厄,投生在富貴人家。山東這些年來災厄不斷,百姓生存艱難,但為了求來生能投個好人家,仍然節食,將僅有的糧食銀錢供奉給教中。”

“高文起事之前,曾稱心生應,自供奉的佛像下挖出了一個石匣,匣中裝有天書與寶劍。之后高文便以天書降旨神劍斬邪之由,舉了反旗。因紅蓮教教眾甚廣,所以有許多百姓追隨。即便是未曾追隨起義的百姓,在叛軍和兵之間,也都是偏向叛軍,愿意為其通風報信。所以青州衛幾次派兵圍剿都失了先機,實在難以對付。”

殷承玉聽得皺眉。

天災人禍不斷,百姓生活艱辛,便往往容易被一些邪/教哄騙。

但□□人,百姓愚昧不假,可歸結底,還是如今山東荒太嚴重,百姓活不下去了,才只能將希寄托在虛無縹緲的來世。

若是人人生活富足,又如何會有這麼多百姓輕易信了高文的哄騙?

不論是安遠侯,還是青州知府,都在不地將這次的往百姓和紅蓮教上推,卻毫未曾反省己

殷承玉默然不語,良久方才道:“派人多留意卸石寨的靜,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說完又看向安遠侯,終于提起了殷承璋:“二弟可有下落?”安遠侯搖頭嘆息道:“山路陡峭,又是夜晚。臣已經派了數百人四搜尋,還是未有下落。”

“命人繼續找,若是人手不夠,便再增派。”殷承玉裝出一副兄弟深的模樣來:“孤既來了益都,必會將二弟帶回去,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安遠侯小心觀察他神,并未發現什麼異樣,略放了心,拱手應是。

……

殷承玉長途跋涉,抵達益都已經是傍晚,聽幾人大致回稟了如今的形之后,便去了行館休息。

安遠侯將人送至門口,瞧著車駕離開了。方才回了住,喬裝打扮之后,低調地去了益州城外的一戶農家。

殷承璋正在此養傷,見他過來,面沉沉的:“太子今日可是到了?”

安遠侯報上去的消息,半真半假。

當初抄小路夜襲卸石寨中計是真,但行到半路他就察覺了不對,想要撤退。只是叛軍狡詐,提前切斷了后路。他們前有狼后有虎,進退兩難,只能著頭皮強行突圍。

因并未深陷阱,他們實際上只折損了千余人。

只不過殷承璋當時被安排在最后方殿后,不料正好與往后包抄的叛軍正面對上,混戰之中不慎跌落山間。

安遠侯帶著人在山谷里找了兩日,才將人找到。

雖然沒有危及命,但此戰慘敗,若是報到朝中,責罰事小,嚴重的是怕會在皇帝和朝臣心中留下無能印象。

這次文貴妃費盡力氣,才安排了安遠侯陪殷承璋同來平叛,便是想殷承璋立下功績,一是好讓那些支持二皇子的朝臣定定心。二則是為了積攢和太子相爭的本錢。

只是不想出師不利,弄巧拙。

而且一戰之后,安遠侯便知曉這次的叛軍不同往常,恐怕并沒有他們想象中那麼好對付。

他到底久經場,思索一夜之后,便想出了法子——讓殷承璋假做失蹤,再刻意夸大叛軍實力,設計引太子親來山東平叛。

二皇子失蹤,山東大,再沒有比太子更合適的人選了。

安遠侯至有七把握太子會來。

只要太子來了,他便可趁著太子和叛軍戰之時,設計暗殺。

不論暗殺功與否,只要太子出事,軍心必定大。到時候再讓殷承璋“死而復生”,力挽狂瀾,便能洗清之前的恥辱。

屆時不會再有人記得前頭的大敗,眾人只會記得二皇子關鍵時刻力挽狂瀾,猶勝太子。

“不出臣所料,太子已經住進了行館。”安遠侯捋了捋胡須,笑了一聲,關切地看著殷承璋:“殿下傷勢可好些了?”

殷承璋點頭:“好了不,大夫說至多五日,便能痊愈。”

當初失足跌落,中途被樹叢擋了幾下,他并未傷及骨頭臟腑,只了些皮傷。

“那就好。”安遠侯道:“殿下在此好生靜養,如今太子已到了益都,為防意外,臣往后便不再過來。若再有消息,便命旁人送來。”殷承璋雖被文貴妃寵得跋扈,但他在大事上還算拎得清,知道安遠侯是母妃特意派來助他,因此十分敬重,即便在這破地方已經待得渾,還是忍耐著應了下來。

*

殷承玉在行館休息了一晚,次日一早便又召了巡龐義和知府丁昌順前來,讓兩人陪同視察青州況。

三人騎著馬,在侍衛的保護下,將益都周邊巡視一遍。

龐義和丁昌順對于山東之慘狀倒是沒有遮遮掩掩,益都城外隨可見裳襤褸,滿臉麻木的百姓。這些百姓瞧見殷承玉一行,也沒有什麼反應,只捧著手里的樹一下下嚼著,眼底只余下絕

大約是見殷承玉看得久了,龐義嘆息解釋道:“這些百姓都是沒什麼力氣了,但凡還有些力氣大,都去了卸石寨,以為叛軍會管吃管喝。但他們哪里知道,待在益都城,起碼偶爾還能領到一口吃了,去了卸石寨才是只能等死。”

他滿面愁容,嘆息連連。

殷承玉眉眼未,只問:“備災糧呢?為何沒開倉放糧?”

如山東等地災厄多發之地,朝廷都有備災糧。一旦有個天災人禍,便能用災備糧應急。

龐義道:“早就放糧了,只是這次災廣,災民多,災備糧本不夠分。早已分完了。原打算向周邊糧倉接糧,還未來得及派人,就生了叛。”

殷承玉凝眉沉思半晌,道:“孤會擬一封手令,先自周邊糧倉調糧賑災。”

龐義和丁昌順文言面,朝殷承玉拱手道:“臣等先替山東百姓謝過殿下寬宏。”

殷承玉掃過兩人,掩下了眼底冷意,道:“災孤已知曉,便先回行館吧。”

……

龐義與丁昌順將人恭送至行館,見殷承玉進了行館,方才對視一眼,策馬回了衙。

行館

銀承玉下了馬,就瞧見剛自城外軍營回來的薛恕。

他揚了揚下,示意薛恕跟上,便率先進了書房。

“派幾個探子,去各打探一下高文與紅蓮教的消息,越詳細越好。”他提筆寫下一條,又繼續道:“再派幾名好手,暗中監視徐惠,龐義以及丁昌順三人,不要打草驚蛇,只記錄行蹤即可。”

他將寫好紙張拿起來吹干筆墨,折起來扔給薛恕:“最后再去拿一你的常服來,孤要出去一趟。”

薛恕接過紙張收好,不贊同道:“如今敵暗我明,殿下貿然離開,恐有危險。”

“方才孤隨龐義和丁昌順去益都城外視察,觀益都百姓不蔽食不果腹,想來其他地方也是如此。但龐義卻說災備糧早已經放完,兩人所言是真是假,孤要親眼驗過才信。”

薛恕見他堅持,只能去尋了一套自己的常服來給他。

銀承玉繞到屏風后換上。

薛恕的裳他穿著有些寬大,但也正好模糊了他的形,青袍服他看起來多了幾分文弱氣息。

他自屏風后出來,刻意著肩膀垂著頭,乍一看上去倒是有幾分怯弱小太監的模樣。

“這樣可能掩人耳目?”只是他抬起臉來時,致的五瞬間便沖淡了方才的怯弱,連普通的袍都仿佛添了幾分尊貴氣。

薛恕定定看著他,半晌才出聲:“出去時,殿下記得低著頭。”

若是這張致漂亮的面孔,便是披著麻袋,恐怕也會被人認出來。

殷承玉睨他一眼,暗自記下,便與他一道出去了。

薛恕大步在前,他落后半步,含肩,頭深深垂著。甚至連步伐都特意改變了,不似平日穩當從容,帶了幾分惶恐,步伐小而快地跟在后方。

兩人順利出了益都城,確定未被人察覺,殷承玉才不再偽裝,看向西面:“先往臨朐去。”

青州府下轄三州十六縣,其中臨朐,壽還有昌樂都在益都周邊。殷承玉此行便準備將這三個州縣都探過一遍。

薛恕早讓親信在城外備了馬匹,兩人上了馬,便往臨朐方向疾馳而去。

大半日的時間,殷承玉先后探訪了三個州縣,其形與益都相仿。但殷承玉與薛恕在當地挨家挨戶問過去,府是否有開倉放糧,這些百姓卻都搖頭。

說法與龐義二人截然相反。

殷承玉讓薛恕將詢問過農戶的姓名,家中人丁一一記錄下來,留待回去核對。

災備糧發放素來有明文章程,先由里正挨家挨戶記錄災人丁,之后整理冊再報給上級府,經府核實之后,災百姓才能領取賑濟糧。若是未在名單中的百姓,是沒有資格領取賑濟糧的。

糧倉放了多糧,有多災民領取,都會一一記錄冊。

殷承玉行過了三個州縣,詢問記錄了上百戶災百姓的名姓,之后只要回去查閱留檔的名單上是否有這些百姓的姓名,便可判斷孰真孰假。

這麼多百姓不會同時說謊,殷承玉心中已有決斷,但他斷案,素來講究罪證確鑿。

兩人自昌樂返回益都城時,已是戌時。

城門已經合上,薛恕出示了令牌,才領著殷承玉從角門城。

馬匹留在了城外,殷承玉又扮作了垂首肩的小太監模樣跟在薛恕后。

此時城中已無行人,除了巡邏兵,只有青樓堵坊等地紅燈籠高掛,樂聲靡靡,嬉笑陣陣。穿著富貴的客人們談笑往來,與四周黑暗沉寂格格不

殷承玉側臉看了一眼,嘆了一句:“朱門酒臭,路有凍死骨。”

薛恕隨著他的目去,眼神卻是一凝,陡然將殷承玉一攬,便就近進了旁邊敞開的門里。

待進去后,濃妝艷抹的老鴇迎上來,兩人才意識到進了什麼地方。

殷承玉臉難看,抬眸瞪了他一眼。

薛恕快速對他比了個口型:有人跟著。

殷承玉霎時了然,不再說話,跟在他后上了樓。

老鴇笑容滿面地將兩人請到了包廂,人上熱了茶,便扭著腰去姑娘。

這些時日益都不太平,們這樓子小,生意也比以往差了許多,難得才來兩位貴客。

趁著人出去的功夫,殷承玉走到窗邊,將窗戶推開一些往外瞧,卻什麼也沒看到:“是什麼人?”

薛恕搖頭,說不清楚:“線昏暗,看不清模樣。”

“不是老二的人,便是叛軍的人。”

如今也就這兩撥人最可能關注他的行蹤。

“人還在?”殷承玉問,他方才什麼也沒看見。

薛恕瞇眸看了半晌,將窗戶關上,搖頭:“還在。”

殷承玉聞言挑了挑眉:“那我們再釣他一會兒,你放個信兒出去,別人跑了。”

薛恕應了一聲,快步下樓去放信號。

城中留有打探消息的探子,看到信號后便會盡快趕過來。

薛恕放完信號上樓,就瞧見老鴇領了三個姑娘站在房中,正笑容滿面地介紹:“這三個都是咱們樓里頂好的姑娘,爺您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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