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林述一的忘詞，日齣戲終究還是閹割了。

監視後，昭夕把劇本一扔“讓林述一立馬捲鋪蓋滾蛋！”

“滾什麼蛋啊，異想天開。”

魏西延把監視往前調，也冇轍，“現在繼續也不行了，線不對。”

執行導演湊過來，弱弱地提議“要不，讓後期圖試試？”

昭夕怒道“個頭啊！能圖我乾脆換個人來演，後期把姓林的頭給上去，不是更好？”

執行導演……這可不就是個頭嗎qaq。

魏西延說“實在不行，後期消音，把臺詞給他配上吧。”

“你當觀眾瞎嗎？音畫不一致，誰看不出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他往椅子上一倒，把頭髮朝後一拉，“那冇轍了，明天重拍吧。”

日齣戲就是這麼講究，稍微卡一下，前後畫麵立馬就不一致了，線、背景，乃至於人打，樣樣都接不上。

這邊正苦大仇深著，那邊的林述一倒是自己過來了。

助理一路小跑跟著他，裡不斷唸叨“祖宗喂，當心腳下，你這袍子長著呢，小心絆著……”

林述一是來道歉的。

“對不住啊導演，剛纔我冇記住臺詞。”

昭夕和魏西延都冇說話。

執行導演姓楊，哪怕心裡也苦，還得笑著打圓場，“冇事兒，林老師，您前麵拍得還好。”

助理笑著搭白“是吧？我也這麼覺得，特彆是從馬上下來那段，就一個字，帥！”

也不知哪筋搭錯，為緩解尷尬，他還心來指著監視，“要不，咱們看看回放？”

然後笑回頭招呼，“來，林帥，看看剛纔你有多帥，保準觀眾看了合不攏——”

手纔剛到螢幕，隻聽啪的一聲。

昭夕手裡握著劇本，不輕不重砸中他手背，“誰準你我機的？”

現場雀無聲。

那助理是東錦影業老總的親戚，平常就耀武揚威的，更彆提跟了正當紅的林述一。

他麵一變“昭導，您這是什麼意思？”

“字麵意思。”

“演員要求看看回放，您也不許？”

“你算哪門子的演員？”

助理還要多說，被林述一拉過後。

“昭導，小助理不懂事，您多擔待。”

遠的工作人員都懵著，不知道這戲到底多久才能繼續往下拍。

近的都一聲不吭，兩眼直直地盯著風暴中心。

風暴本人倒是很平靜。

昭夕把劇本放在小桌上，不抬眼看林述一，隻說“昨晚我的話，你還記得吧？”

林述一一愣。

“記不住沒關係，我再說一次就好。”側頭囑咐小嘉，“把林述一的合約拿來。”

男人臉一變，“昭導！”

昭夕嗯了一聲，當著眾人的麵，一字一句道“你一冇演技，二冇態度，三冇進取之心。合約到此為止吧，明天開始，軍須靡換人出演。”

助理都懵了。

“導演，你這是什麼意思？”

“字麵意思。”

“……”

林述一走得並不平靜。

先是他的助理大鬨一場，跟著，他的經紀人當天下午乘飛機趕來協商，最後是東錦影業的老總親自打來電話。

“昭導演，當初是您親自答應的男二號，現在反悔不太好吧？”

東錦影業是林述一的東家，也是《烏孫夫人》的投資方之一，家大業大。

手機於擴音狀態。

一桌人坐在一起，視線都落在昭夕麵上。

昭夕笑笑“李董，請您諒。當初同意他帶資進組，就是衝著您的麵子。可拍到現在，這已經不是麵子能解決的事了。

“林先生要求的五星酒店，總統套房，片場太偏，滿足不了，這是其一。

“演技糟糕，不僅耽誤拍戲進程，更影響其他演員發揮，這是其二。”

話冇說完，電話那邊就開始著急——

“演技不好，可以慢慢琢磨。他那個角我看了，本來也不需要太多演技啊。”

昭夕頷首，“是，演技不好，可以慢慢琢磨。但人品不好，恕我們廟小容不下大菩薩。”

董事長一愣，“這是什麼話？”

經紀人和助理對視一眼，急忙——

“都是誤會！”

“冇什麼大事！”

昭夕抬眼看了看，角一彎，“哦，原來這事您不知道啊。”

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

卻聽下一句——

“也冇什麼大事。就是昨晚林先生大概是喝多了，跑我房間自薦枕蓆，說要跟我共度良宵……小事，小事。”

“……”

一陣桌椅翻倒的聲音，還有人驚呼“董事長？董事長，您冇事兒吧？！”

林述一離開劇組，東錦影業也撤資了。

這事鬨得不小，早先林述一參演電影時，公司曾大肆宣傳，們普天同慶。

而今灰溜溜走人了，自然也得給們一個說法。

當然，方的說法很講究——

“由於高原環境惡劣，我司演員林述一先生在電影《烏孫夫人》拍攝途中，不適，不得不院療養。為劇組造諸多不便，也令期待已久的們到失，特此道歉。”

一石激起千層浪，們紛紛跳出來心疼林述一。

劇組可顧不上心疼林述一，執行導演和場務急得火燒眉。

“這窟窿可怎麼補？”

“三大投資方，現在都開拍了還撤資一個，該不會後續冇著落了吧？”

一時間人心惶惶，都怕電影爛尾。

現在行業不景氣，彆說拍到一半攔腰斬斷了，就是拍完了不給上映的也大有人在。

更何況這荒郊野嶺的，上哪兒找個男二號去？

魏西延這個副導演倒是不擔心，大手一揮，“鹹吃蘿蔔淡心，放心吧，小問題。”

果不其然，兩天後，一輛黑卡宴抵達塔裡木盆地。

眾人都看見了，正在片場忙碌的昭夕，一見那車，像兔子似的蹦了過去。車裡下來個年輕男人，西裝革履，氣質卓然。

一向目中無人的導演……

就差搖尾撒了。

後來，隨著導演與那男人手挽手上車離去後，第二天就聽說資金續上了。

場務問執行導演“那人……誰啊？”

“還能是誰？”楊導低聲音，四下看看，“隻能是那位小孟總了啊。”

兩人換一個你知我知的眼神，都笑了。

這些年來，有關於昭夕形形的傳聞裡，總有一位小孟總的影。

小孟總孟隨，明明是八竿子打不著的it上市公司青年總裁，卻明裡暗裡幫了昭夕不忙。就好比這次，昭夕也就開了個口，他就立馬填補了資金窟窿。

楊導慨萬千，“當真是老天爺賞飯吃，瞧瞧人家，要啥有啥。再瞧瞧咱倆，活該一輩子給人打雜。”

場務“嘖嘖，您這話，忒酸！”

“怎麼，你不酸？”

“酸，怎麼不酸？可惜了，我不是個的，也不是昭導那種一笑傾城的大人。酸有什麼用？”

屋偏逢連夜雨，自打林述一退出劇組後，麻煩事一樁接一樁。

先是片場旁邊，僅僅相隔十米的地方，某日忽然拉起了黃線。

接著，施工隊來了，挖土機都來了好幾輛。

昭夕匪夷所思“這鳥不拉屎不生蛋的地方，要建工地？”

場務奉命去問，原來隔壁是個什麼施工現場，有個保工程開建了。

劇組一個頭兩個大。

他們要拍草原古裝大片，隔壁居然來了個施工隊，這還怎麼取景？

昭夕不可置信，“當初跟政府申請的時候，可冇說有這一出啊！”

場務訥訥地說“說是保工程，半個月前才收到的指令。”

能怎麼辦？

昭夕隻得安大家，不管隔壁要建什麼，羅馬也不是一天建的，趕在那玩意兒拔地而起之前，先把此地的草原戲拍個七七八八，再去彆取景也。

就是那黃線看著紮眼得。

昭夕盯著監視，每每移到一定角度，就得喊卡。攝像機要重新更換角度，以免黃線鏡。

再加上黃線裡每天都有人走，挖土機嗡鳴，不知名的機轟隆作響。

昭夕“……”

建建建，建nb。

飾演軍須靡的新演員很快進組，令人中大跌眼鏡的是，走了個正當紅的林述一，居然來了個年紀輕輕但行多年的老戲骨。

場務和執行導演再一次湊在一起，老淚縱橫——

“你說怎麼這麼神通廣大？連這尊大神都能請得來！”

而關於隔壁的建築工地，唯一帶來的正麵影響，就是從某天起，劇組的人們忽然跟打了似的。

昭夕覺得奇怪，怎麼人人都這樣，一空下來就往黃線那邊看。

挖土機有什麼好看的？

直到小嘉笑嘻嘻回來報告“哪是看挖土機啊，都在看那個……”

頓了頓，思索片刻，“都在看那個包工頭呢。”

昭夕“……那還不如看挖土機。”

“哎哎，不是，老闆你是冇看見。那包工頭真的很帥！”

“我們劇組缺長得好看的人嗎？”

“那是不一樣的好看。”

“都是兩隻眼睛一張，再好看也就那樣。”

昭夕對並不敏。

在這個圈子久了，甚至從小接，從不認為是件奢侈的事。出自演員世家，家中都是標緻的人，邊也是形形的人。

隻是這個圈子裡的，都浸潤著人工打造的緻，了點味道。

的嗤之以鼻並不影響劇組的人們，茶餘飯後，大家依然往黃線裡瞧。

直到某日，一位群演在演騎馬戲時，不慎墜馬，小骨折。

這是工傷，不容小覷，昭夕急令人妥善理，送醫、問。

可新的問題又來了。

那群演並不隻是個普通演員，他飾演的是烏孫國第一男，有長達七分鐘的鏡頭，還要跳一支劍舞。

這裡是草原上，彆說群演不好找了，拿頭去找個“第一男”嗎？

那群演還是用慣了的人，從前也在彆的電影裡出過鏡，這纔跟組來了塔裡木。

昭夕到了來自命運的惡意。

縱觀全劇組，長得好的冇幾個，還都是圈那種有餘、剛不足的。要的是草原男兒，不說氣壯山河，好歹要有男子氣概。

為這事愁了一上午，昭夕蹲在片場吃盒飯時，聽見幾名場記在大棚外聊天。

“金木水火土，誰的最長？”

“火啊，火腸（長）。”

“老掉牙的腦筋急轉彎還在這說。要我說，隔壁那英俊民工的纔是真的長。”

“是啊，和咱們劇組的演員還不一樣。咱們這兒的都是瓷一樣的花男，他那個，嘖，帶勁兒。”

“嘻嘻，這詞兒用的，我看你是盪漾了！”

“不是，這能怪我？誰他媽看見行走的荷爾蒙，都得盪漾。”

……

昭夕聽了神，飯盒一放，掀開大棚簾子就走了出去。

場記們蹲一塊兒吃飯呢，見到導演嚇一跳，紛紛回憶剛纔的諸多八卦裡，有冇有關於導演的……

昭夕神奕奕地問“哪個是他？”

“啊？”

“昭導，您說的是——”

眾人一頭霧水。

昭夕放眼去，黃線裡煙霧繚繞，十來號人，好幾臺車，本看不真切。

一邊一邊說“就那個，行走的荷爾蒙。”

眾人……

原來您也好這口！

小嘉接到任務後，第一時間奔赴工地。

那邊的人說是保項目，不讓踏進黃線，隻能在黃線邊上涉。

不一會兒，小嘉灰溜溜回來了。

“他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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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演？是嫌錢？”昭夕正在大棚裡跟魏西延談戲，停下來想了想，“這樣，你跟他說，從原先的一萬，加到兩萬。”

群演是用不著這麼多費用的，但這個角特殊，還要跳個舞。

昭夕一向不看重錢，索加了一倍。

冇一會兒，小嘉又回來了，這一次比上一次還要蔫。

“……還是不演。”

昭夕都愣住了。

現在的建築工人，都這麼不看重名利嗎？

在橫店拍戲那會兒，附近可是滿了想名的普通人，個個都麵容姣好，有著平步青雲的明星夢。

一聽說這是的電影，多人寧可倒錢出個鏡，哪怕就一秒鐘。

“他知道這是誰的電影嗎？”

“我說了啊，我說我們導演可是大名鼎鼎的昭夕，拿了好多獎的，好多人求著拍的電影。”

“他說什麼？”

“他，他說……”小嘉瞅了瞅老闆的臉，吞口水，“他說昭夕是誰？”

一旁的魏西延“噗——”

昭夕顧不上搭理他，反問“他不認識我？！”

小嘉哭喪著臉，“我也是這麼問的啊。”

“那他怎麼說？”

小嘉悲壯道“他說，我應該認識嗎？”

在魏西延無法抑製的大笑聲裡，昭夕緩緩地側過頭去，隔著大棚都彷彿能看見工地上的人。

這話聽起來，可真t耳。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程又年找到求生了嗎？

——並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