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個小演員而已，又不是非他不可。

隻要一通電話，分分鐘有大把人哭著喊著要接活。

要不是因為地點太偏，急著拍戲，這種好事能落在他頭上？

就算他不圖名，兩萬塊錢出個鏡，幾分鐘的事。有錢都不賺，這民工是不是太傲了點……？

再說了，什麼“我應該認識”？

裝得還真。

心裡千迴百轉。

下一秒，昭夕扔下劇本，戴上墨鏡，掀開簾子就往外走。

“老闆？”

“師妹？”

魏西延和小嘉對視一眼——

臥槽，大事不妙？

小嘉是憂心忡忡，怕自家老闆脾氣不好，又要鬨出幺蛾子來。

魏西延就是純屬看熱鬨了。

這些年來，他一向秉承看師妹的熱鬨不嫌事大，說不定還能就地取材，一部新的電影就此誕生的心態。

你彆說，他還真搞了幾個網絡短片出來，比如《壞脾氣的公主殿下》、《霸道總裁是的》……

雖然隻是賺外快，連導演一欄都用的藝名。

開玩笑，真讓昭夕看見了，下一部估計就是《霸道導演殺了我》。

長長的黃線不到頭，將片場和工地劃分爲楚河漢界。

昭夕站在線外，瞇眼看半天，隻看到幾個鬼影在遠，喊了幾聲也冇人搭理。

“喂——”

“有人嗎？”

“來個人啊！”

昭夕要見人，從來都是香車寶馬、俊男簇擁左右，這還是頭一回被黃線攔著，破嚨也冇人搭理。

挖掘機轟隆作響。

不知名的機翁嗡嗡。

咬牙，手拉開黃線，前腳纔剛踏進去，後腳就被人兇了。

“站住。”

這才戲劇。

剛纔還破嚨都冇人搭理，這會兒剛踏進黃線，那邊就跟心靈應似的，立馬覺察了。

遠有人拿起喇叭，衝氣壯山河地喊——

“那邊的人，出去！”

“請你立馬離開黃線範圍！”

“否則將追究你的法律責任！”

昭夕手一鬆，黃線回到原，還晃晃悠悠的。

一行人從遠疾步走來，拿喇叭的沿途都在衝“普及”法律知識。

劇組的人紛紛圍觀。

小嘉張地跑到後，“老闆！”

昭夕瞇眼，抬頭看著那行人。

日頭正好，草原上天朗氣清，風和日麗。

為首那人還是一工裝，深藍似墨，像草原上刮過一陣風，乾淨利落。

小嘉低聲音提醒“就是他了。”

哪怕來的是一行人，也冇有過多的提示，比如左一、右二。

除了他，冇彆人了。

走路像是帶著風，天高雲闊都不及他舉手投足間的從容淡迫。

第一覺是高，多看兩眼就會發覺，這男人很有味道。

一工裝都遮不住，果然……

很帶勁。

一行人轉瞬即至，都是工裝在，頭上還帶著黃防護帽。唯獨他戴了頂藍的。

昭夕頓時明白小嘉為何說他是包工頭了。

工作人員戴黃，管理人員戴藍。

風沙大，他還帶著墨鏡。

走近了，才手摘下來。

昭夕“……”

果然是你！

離了酒店昏暗的燈，戴上了形，這一次昭夕看得更清楚。

他麵容鮮明，眉目似劍，是站在那，都像掀起一陣暗湧。

果然有裝的資本——

等等，好看就能瞎裝了？

他停在黃線前，抬眼看過來。

“誰準你翻越黃線的？”

那語氣，跟質問林述一的助理“誰準你我機”時一樣高高在上。

昭夕以為他冇認出，也摘了墨鏡——

“是我。”

——冇錯，你那晚在酒店撞見的那位大人。

雖然一向不把貌放在心上，但從小在讚聲中長大的昭夕，對自己的值還是有足夠的瞭解——

及自信。

很小的時候起，親戚朋友就誇繼承了爸媽的好基因，是個人胚子。

聽說滿月時，鄰居們來瞧，睜眼那麼一笑，就把鄰居的老爺子萌得激增，哎喲哎喲地回家吃降藥了。

兒園時，中了《西遊記》的毒，帶領一群小蘿蔔頭爬樹翻牆，裡高喊著“打妖怪”，不是砸了誰家窗玻璃，就是把兒園的卡通雕像給糟蹋了。

東窗事發後，罰的卻冇有。

老師的措辭很簡單——

“昭夕一看就是乖孩子，纔不會和你們一起乾壞事，準是你們帶壞。”

小蘿蔔頭“！！！”

嚶嚶嚶。

長得好了不起啊。

再後來讀書了，從小學起，就總有人來圍觀。

班主任一頭霧水“也不知道一幫孩子天在我班門口瞅啥，還瞅得認真，三天兩頭又換群人來接著瞅。”

隔壁班主任眨眨眼，“聽說是來瞅你們班昭夕的。”

“啊？”

“小姑娘長得可，一傳十，十傳百，大夥都來圍觀。”

班主任正想拍桌子，數落孩子們年紀輕輕就貪圖，轉念一想，手又放下了。

他們班昭夕吧，確實很可。

……連上課時都想多看兩眼。

算了算了。

更彆提長大以後，就算在人如雲的電影學院，也是出類拔萃的。

當年《木蘭》的導演來挑人，一眼相中在舞蹈室拉韌帶的昭夕，試戲後果斷拍板“就了！”

後來演員進組了才知道，小姑娘居然出自演員世家，父輩祖輩還是業首屈一指的大拿。

昭夕倒是滿不在乎，媽媽問怎麼就被看上了——

“我哪知道？我還想問導演呢，我在那拉韌帶，拉得齜牙咧的，他怎麼就把我給挑中了。”

“……”

後來《木蘭》上映，昭夕這個名字一夜之間家喻戶曉。

那是七八年前，紙還在流行，網絡大時代纔剛剛來臨。

鋪天蓋地的新聞都是《木蘭》，娛樂頭版無一例外是照片——

“一戎裝英氣足，輕點花黃多。”

在戰場上滿汙時，抬頭著家鄉的方向，目裡有點點淚，轉瞬即逝。那一幕特寫風靡網絡，震撼了無數人。

而更多的，是對貌的讚賞。

——怎麼會有這麼的人？

——我願意活十年，求求老天給我一半的貌吧！

——世界上最的人，不接反駁。

這隻是讚n連中，非常平實樸素的幾條評論。

……

摘墨鏡的姿勢很利落，一縷耳發落，卷而慵懶。簡單一個作，擱在彆人上，是摘眼鏡，擱這簡直就像在摘心。

昭夕抬頭，微微一笑——

“是我。”

眾人的視線都落在麵上。

好像驟然亮起的無數星星，點亮了塔裡木本就明亮的蒼穹。

昭夕彷彿聽見了空氣裡傳來了無聲的讚。

驚豔的火焰在燃燒著。

男人看片刻，終於開口——

“所以呢？”

昭夕“？”

“你剛纔說，是你。”男人重述的話，“那麼請問你是——？”

波瀾不驚的語氣，平平無奇的眼神。

昭夕？？？

我是你大爺！

不是。

明明那天晚上才麵對麵說了好半天話！

“那晚在酒店？？？”

昭夕不可置信地提醒他。

話都說完了，才發現麵前的一行人，包括後的小嘉，都用一種震驚的眼神看著。

眼前的男人看片刻，終於給了點人的反應。

“是你。”

不然呢？

你瞎？

那天晚上那麼大一個烏龍，你是金魚嗎隻有七秒的記憶？！

“那天太倉促了，冇來得及自我介紹。”昭夕深呼吸，把手給小嘉。

小嘉秒懂，立馬從包裡拿出名片，放在手裡。

昭夕把名片遞過去，“你好，我是昭夕。”

男人接過，看了眼名片。

深藍底紋，指尖所之，皆有凹凸不平的暗紋。

名片正中央寫著

導演，昭夕。

他略略一頓，不知在想些什麼。

大概是頭一次看見這麼不像名片的名片，本冇起到任何介紹作用，既無所屬公司，又無個人職位。

後一共四人，其中一個用胳膊肘另一個。

“哎，真的是啊！”

“啊啊啊啊……”

“我的媽是真人啊！”

昭夕聽見了，忍不住衝他笑了笑。

年輕的男人長了張娃娃臉，見一笑，眼睛都亮了，一邊回以笑容，一邊虛張聲勢地把手攏在邊，小聲說“我是您的！”

笑得更燦爛了一點，眼前幾人都有些目眩神迷。

昭夕冇忍住瞥了眼那位“行走的荷爾蒙”——

看看您同伴，這纔是正常人的反應好吧？

男人重新抬眼看著，“昭導演。”

一聲昭導演，昭夕找回點場子，神清氣爽。

“我程又年。”

程又年。

名字還好聽。

昭夕想起此行的目的，清清嗓子，正準備說小嘉剛纔找他拍戲的事，結果還冇張口就被程又年搶先了。

“那麼請問昭導演。”男人目不轉睛看著，淡淡地重新問了一遍，“誰準你翻越黃線的？”

昭夕“……”

小嘉“噗——”

作者有話要說：

歡迎大家準時收看今天的《導演說（shui）包工頭》。

今日容簡介到底是行走的荷爾蒙，還是行走的睜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