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個人吧。

這還有完冇完了？

昭夕萬萬冇想到，都自報家門了，這人還是油鹽不進的樣子。

不是，的麵子就這麼不值錢嗎？

頭回這麼不被人放在眼裡，除了不服，還有點上頭。

昭夕看他片刻“程又年是吧。”

“是。”

“你是工地的負責人？”

他略微一頓，“算是。”

這麼大個工地，他一個人管著，大概是真忙。

昭夕客氣道“我知道你有職責在，冇空兼職。但我助理大概也冇和你詳細談。”

又重述一遍來意，重點強調——

“整段戲不超過八分鐘，臺詞就三句，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

程又年的後，娃娃臉已經蠢蠢了，瘋狂拿手他後背。

“天賜良機，天賜良機啊！”

“趕答應趕答應！”

“錯過這村冇這店，信我的信我的！”

“你複讀機？”程又年回頭瞥了眼，娃娃臉就不敢造次了。

再回過頭來，還是那句話——

“不演。”

昭夕都懵了。

“為什麼不演？”

“為什麼要演？”

“是嫌錢嗎？”昭夕看了眼他後的工地，“你可以開個價。”

“不是錢的問題。”

不是錢的問題，那是名的問題？

昭夕瞭然。

“你放心，雖然隻是個小角，但你的出鏡時間長達八分鐘。臺詞不多，但絕對有出彩的空間。”

“你誤會了。”

程又年的耐心已然告罄。

“第一，我本人並冇有出演電影的意願。第二，工作時間，恕我無法一心二用。”

都轉要走了，他又想起什麼，回頭再看一眼。

“昭小姐，黃線之所以是黃線，起的是警示作用，非工作人員止。還你——”目在小嘉上掠過，“和你的劇組知悉，不要再擅自翻越。”

他居然就這麼走了。

小嘉看臉不好，拉拉的袖，“算了老闆，咱們打電話找演員吧。”

還安昭夕“不走哪行走的荷爾蒙呢？”

“……”

有人不知趣，卻也有人捧場。

程又年走了幾步，發覺冇人跟上來，回頭一看。

以娃娃臉為首，三個大男人隔著黃線激地跟昭夕打招呼。

“真不敢相信，有生之年居然能親眼看見你！”

“是啊，你本人比電視上還好看！”

“我、我能跟你握個手嗎？”

程又年“……”

人朝他投來一個挑釁的目，眼裡明明白白寫著怎樣，你不識貨，還有識貨的。

程又年淡淡開口“羅正澤。”

語氣很尋常，卻有種不怒而威的味道。

他口中的羅正澤，正是那個娃娃臉。

羅正澤同學非常冇眼力見，頭也不回地擺擺手“你先去乾活吧，我這忙著呢。”

“你忙著乾什麼？”

“和神互啊。”非常理直氣壯。

看著那位包工頭黑下來的臉，昭夕的心好了不止一點點。

嘖，您也有今天。

怎樣，裝的全讓自己人給毀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羅正澤就是那個要跟握手的人，手都出來了，又非常不好意思地收了回去，“那什麼，工地上灰塵大，我去洗洗手再來。”

攤開的手掌白皙溫潤，其實並不臟。

昭夕心好轉不，笑笑說“沒關係，就這麼握吧。”

三人爭先恐後前來握手。

“我這輩子都不想洗手了。”

“我要用這隻手回家跟我媽握一握，四捨五就是握過偶像的手了。”

“如果可以，真想砍掉它供起來，當做傳家寶一代一代傳下去。”

最後一句是羅正澤說的。

這位同學很有潛力啊，彩虹屁吹得比營銷號還人，且彆出心裁。

他還指指不遠的程又年，跟昭夕說“你彆跟那傢夥一般見識，他不追星不看劇，對娛樂圈一問三不知。鋼鐵直男。原始人。”

那邊傳來相當忍的聲音。

“你當我聾？”

他聾不聾不要，反正羅正澤跟聾了一樣，也不搭理他，繼續互。

“你看我這長相怎麼樣？雖然冇他那麼高貴冷豔，但勝在青春活潑。他不演，我演啊！我不僅不要錢，我還不吃盒飯，不浪費劇組的一草一木。”

“……”

昭夕看看他，年輕男人很討喜，的確青春活潑，好看。

然而——

“不好意思，角不太適合你，那是個西域男，要，要。”

娃娃臉頓時黯然失。

程又年的催命符最後一次響起“還上班嗎。”

很輕很淡，一字一句。

三個人似乎對他的脾氣瞭然於，這一聲出口後，紛紛立正轉。

“來了來了。”

“稍微休息了那麼一下嘛，通通人也不行。”

羅正澤還回頭給了昭夕一個飛吻，“神加油，等你的新電影。你一萬年。”

其餘兩人立馬跟上——

“我也是！”

“我一億年！”

昭夕“……”

可以說對民工的認識在今天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都走了老遠了，羅正澤才湊上去。

“人家好歹是大明星，你怎麼這個態度？”

“你指我什麼態度？”

“反正不該是剛纔那態度。”

程又年淡淡道“有你們笑臉相迎就夠了，不差我一個。”

“不笑就算了，你乾嘛裝不認識？”

“我本來就不認識——”話說到一半，就看見羅正澤意味深長的目。

“裝，接著裝。”

“……”

“去年除夕在你家過的，你要是不記得咱們一起看了什麼電影，可以打電話給萌萌，讓提醒提醒你。”

萌萌是羅正澤的妹妹，去年一起過的除夕。

程又年移開視線，麵上看不出什麼，腳步卻加快了。

羅正澤追上來，“走那麼快乾嘛，電影還是你挑的，不記得了？”

“……”

後麵的人碎碎念著跟了一路，程又年終於停下腳步。

“羅正澤。”

“乾嘛？”

“你調研報告都完了？這麼閒，要不我跟張院說一聲，給你再加兩篇？”

羅正澤“臥槽，你公報私仇？”

眼看著他拿出了手機，羅正澤一把奪過，“我服。我閉，閉行了？”

看他罵罵咧咧走遠了，程又年纔回過頭，黃線那邊的劇組人來人往，忙碌而熱鬨。

回想起昨晚在酒店走廊看見的一幕，他收回目。

認不認識有什麼所謂？八竿子打不著，多一事不如一事。

要找個群演而已，放在平時，簡直一呼百應。

可這會兒在塔裡木，離各大影視城都隔著十萬八千裡，昭夕迫不得已，隻能去電麻煩老同學。

事解決得很容易，不過一通電話，人當晚就坐飛機來了。

昭夕把片場給魏西延，下午六點，回酒店換了服，戴上口罩和合同下樓。

電梯門開時，險些和人撞個正著。

趕剎車，再一抬頭，巧了。

昭夕不合時宜地想起小嘉的玩笑，不走怎麼“行走的荷爾蒙”。

他還真是在不斷行走。

程又年還是穿著那工裝，手裡照舊拎了隻黑皮箱，風塵仆仆的樣子。

也不知道箱子裡裝了什麼，看上去沉甸甸的。

昭夕扯了扯角，“程先生下班了？”

男人隔著口罩看片刻，似乎這才辨認出是誰，微微頷首，“昭小姐。”

算是打過招呼，說完就走了。

……走了。

昭夕不可思議地回頭看他，卻隻看見一個絕塵而去的背影。

怎麼會有這種人？

這麼傲，你怎麼不上天呢你！

重重地走進電梯，冇好氣地拍拍按鈕。

能耐！

裝還裝上癮了！

酒店一樓有西餐廳，也咖啡甜品。

昭夕特意訂了較為的位置，去的時候，梁若原已經候著了。

走近了纔看見卡座不止一人，而是兩人，電影的三號陳熙也在那坐著。

梁若原解釋說“我到的早，坐這等你的時候，陳熙下來吃晚飯，剛好見。”

梁若原和陳熙都是的老同學。

昭夕一向活得獨，讀大學那會兒也冇和誰特彆要好，後來改做導演，選角難免收到老同學的請求。

其實演技好的，用用也無妨。

陳熙就是這樣的存在。

現在一部電影有兩個老同學了。

坐下來，昭夕難免要客氣地謝一番，畢竟梁若原這是不嫌麻煩，千裡迢迢趕來救場，還隻是個小角。

鑒於陳熙在場，演員合同有私，不好直接談。

索把合同推到梁若原麵前，“這是擬好的合同，你回去看看有冇有需要再協商的地方。”

梁若原接過合同就笑了。

“有什麼好協商的。能拍你的電影，你就是不給片酬我也樂意。”

一頓晚飯，三人共用。

昭夕話不多，多是陳熙在活潑地主導話題，梁若原一邊謙虛，一邊迎合。

都是同學，曾經不諳世事，而今卻出現階級分化，兩人的目和語氣都有些小心翼翼，不著痕跡地捧著。

昭夕意興闌珊，早早退場。

“你們接著聊，我還有個電話會議。”

梁若原進組的事有劇組的人安排，隻略儘同學之誼。

離開餐廳時，昭夕去了趟衛生間。

卡座與衛生間相去不遠，隔著屏風，也冇人注意到還未離開。

結果就壞事了。

洗完手出來時，恰好聽見屏風後的談話聲。

“真冇想到這麼多年了，昭夕的格還是冇變。”這是梁若原的聲音。

陳熙笑了，“還是那麼傲？”

“應該說是我行我素，絕不勉強自己做半點不做的事。”

“那不就是傲？”

昭夕停下腳步，一時冇。

“老梁，你就冇覺得老天爺不公道麼？都是同班同學，當初的藝考分數還冇我們高呢，誰知道後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一行，本來就是七分實力，三分運勢。”

“運勢？我看不見得，家世還差不多。”

“那是一方麵吧。昭夕自條件也好，其餘的算助力。”

話到這裡，除了陳熙語氣有些酸，也還不值得生氣。

誰知道陳熙抬眼看看依然英俊的老同學，不知出於什麼心態，忽然低聲問了句“對了，你有聽說……之前那些事嗎？”

“什麼事？”

“就，導前兩部電影的時候，和那些男演員的事啊。”

努力裝作平常的語氣也難掩嘲諷。

梁若原冇說話。

“聽說拍一部電影，就和好幾個演員好。這事兒也常見，咱們這行不多的是水姻緣嗎？反正是大導演，多的是人求著，人家又不吃虧——”

“陳熙。”梁若原謹慎地打斷，“你喝多了。”

“知道你以前就喜歡，聽不得半點壞話。”

梁若原啞然，“和這有什麼關係？”

“不用灰心，反正你也有機會。”陳熙越說越不像話，“說不定人家你來，也是存了和你好一陣的念頭。一個群演角，是跟導演組談了半天，給你改了特彆客串。可不是有點意思嗎？”

“彆說了。”

“把伺候好了，前程說不定也來了。”

……

昭夕靜靜聽到這，不耐煩再往下聽，索繞道，轉朝後門走。

冇兩步，又停下了。

幾步開外的一張桌子前，有個男人坐在那，麵前一份意麪、一份牛排。

程又年目不斜視，專心吃著東西。

但這點距離，無論如何都能將剛纔那番對話儘收耳底。

昭夕“……”

這算什麼，孽緣嗎？簡直魂不散。

也冇客氣，徑直走過去，屈指往桌麵輕輕一叩。

程又年刀叉一頓，抬眼看著，用眼神詢問有事？

昭夕仔細打量他，發現他換了服。

不再是深藍工裝，相反，他穿了常服，深灰襯得他人畜無害。

“現在的民工，生活水平好啊。下班了還有閒心跑來吃牛排。”嘀咕。

程又年“？”

“用餐愉快，八卦聽開心點。”勾勾角，“聽完就爛在肚子裡，不然——”

程又年抬眼看著。

“我那多的是保協議。”

“……”

笑起來，揚長而去。

程又年冇忍住回頭看。

他當然聽見了剛纔的對話，也恰好看見從衛生間走出來的。當時就以為，以這人囂張跋扈、無法無天的樣子，大概是要撕破臉鬨事了。

冇想到聽到一半，若無其事轉就走。

還能笑得出來，也算心大。

隔壁的男還在談，程又年也不耐煩聽了。

人句句不離昭夕，還都不是什麼好話。

聒噪。

他匆匆結束晚餐，去了酒店外的便利店。

選好了日用品，剛轉，又在貨架儘頭見了話題主角。

兩人都是一怔。

昭夕笑了一聲“你跟蹤我？”

程又年“？”

大概是他的表取悅了，似笑非笑說“怎麼，一直吸引我的注意冇功，這會兒聽說我來者不拒，喜歡水姻緣，來遂自薦了？”

程又年定定地看片刻，輕描淡寫。

“難道不是你見起意，一再往我跟前湊？”

“？”

他好心提醒“行走的荷爾蒙？”

“？？？”

昭夕一驚。

他怎麼知道？

男人更加“好心”地提醒“劇組人多口雜，下次不要那麼心直口快了，昭小姐。”

黃線旁也就鬨騰了那麼幾分鐘，不出半天，羅正澤就回來廣播隔壁劇組人人都在議論，“聽說昭導慨隔壁有個行走的荷爾蒙，想去邀請人家友客串，結果被拒了”。

昭夕“………………”

不是我。

彆瞎說！

明明是你們起的名字，不然鬼知道“行走的荷爾蒙”是什麼玩意兒，怎麼就我說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昭夕，也在為早日shui到民工大哥而崛起。

那麼程又年是否能功捍衛住貞的黃線？請準時收看明日的《導演shui包工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