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青山出門冇關電腦，裴然坐下時順勢掃了一眼，任務欄裡還開著pubg。

羅青山一直有這種丟三落四的壞習慣，高中兩人在一個寢室時，出門不關燈都是常有的事。裴然指頭點開遊戲，想幫他把電腦關了。

打開遊戲介麵，才發現在匹配大廳裡掛著的不止羅青山一人。

蘇念玩的是角，兩人穿著遊戲裡剛出的小醜裝，靜靜地立在遊戲中。

“你要不要喝點水？”

裴然下意識鬆開鼠標，怔了半秒，纔回過頭去。

嚴準背對著他，正在開遊戲加速：“你的很乾。”

裴然抿著了，他上車時忘了買水，確實有些口乾。

他看了眼羅青山的杯子。雖然他和羅青山談了幾年，但他還是不習慣喝其他人用過的水杯：“不用了……”

“我這有紙杯。”嚴準說，“一次的。”

半分鐘後，裴然握著紙杯坐到了嚴準邊。

“坐得有點無聊，能看你打遊戲嗎？”

嚴準說：“隨你。”

嚴準打遊戲時跟他平時一樣，冷著臉蛋一聲不吭，幾局下來，裴然冇見他開過遊戲裡的麥克風，倒是能看見隊友的麥克風一直在閃爍。

看到嚴準在落地中途擊殺地麵的玩家，裴然忍不住道：“你真厲害。”

嚴準一頓，疑地看向他，正好拐角牆邊來了個敵人，裴然下意識抓住他服提醒：“右邊有人！”

嚴準看回螢幕的時候，自己已經變了盒子。

裴然斂下眉，鬆手：“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冇有。”嚴準摘下耳機，退回匹配大廳，“我聽錯腳步，判斷錯位置了。”

嚴準直接把耳機拔了，裴然聽見了遊戲的背景音。

見他重新開了一局遊戲，裴然問：“不戴耳機，你聽得見腳步嗎？”

“可以，魚塘局。”嚴準說，“戴著聽不清你說話。”

裴然愣了一下：“聽不清也沒關係。”

嚴準靜了兩秒：“你剛剛跟我說了什麼？”

“也冇什麼，隻是說你很厲害。”裴然說，“之前一起玩的時候也是……你都可以去打職業了。”

裴然說得很認真，他陪羅青山看過兩場pubg的國際賽，覺得很多高手的作都冇有嚴準漂亮。

嚴準偏過頭看了他一眼，不到兩秒，便收回目揚了一下角。

“不夠格，打不了。”嚴準半真半假地說，“也就隻能炸炸魚塘。”

裴然點頭：“炸我。”

“你不菜。”嚴準語氣認真，“你隻是玩得不多，還不練，你玩lol不就很好？”

裴然有些意外：“嗯……你怎麼知道？”

嚴準沉默了一會兒，說：“見你和羅青山玩過。”

在清理自閉城的收尾階段，隊裡一個**姐被擊殺，嚴準跟平時一樣，一言不發地把敵人統統清，轉頭把邊的隊友扶了起來，還順手丟了一個急救包和止痛藥。

“謝謝小哥哥。”生跟他道謝，“下局一起吧，我下局還你三個包~”

裴然等了半天，忍不住了他袖，提醒道：“隊友好像在跟你說話。”

“知道，但我不想和們排。”嚴準說。

但隊友們似乎並不放棄，裴然覺得們私底下拉了其他語音，每次開麥都是在對嚴準說話。

“一起吧，**一直嗷嗷著要你微信呢。”調侃的語氣。

很快，那邊就傳來一句：“你討厭！彆說出去啊……”

嚴準說：“你換個彆，我會考慮。”

那頭冇明白：“啊？”

嚴準邊換**邊說：“我喜歡男的。”

裴然：“……”

直到“大吉大利，今晚吃”這行字刷出來的時候，裴然都還有些冇回過神來。

嚴準就這麼猝不及防的，在他麵前出櫃了？

開門聲打斷了裴然的思緒。

羅青山推門而，他戴著棒球帽，帽簷有些遮住眼睛，他關上門回頭，對上裴然的目時，表出現了一瞬間的愣怔。

不待裴然細看，他就已經收拾好了表。

“寶貝兒，”羅青山摘下帽子，“等煩了？”

裴然起：“冇有，我在看嚴準打遊戲。”

羅青山掃了一眼自己的室友，嚴準重新開了一局遊戲，冇給他任何眼神。

不過嚴準就這個格，羅青山也不介意，他順手攬住裴然的腰，低頭想親他，卻被裴然用手掌堵了回去。

“你上都是汗。”裴然說完，往後退了一步，“你去洗澡，然後我們去吃飯？”

羅青山輕微地撇了下：“好，我去，你等我。”

羅青山洗澡期間，在充電的手機忽然響了一下。

裴然下意識低頭。

【你收到了一條訊息】

羅青山給手機設置了訊息不可預覽。

他前幾天離校的時候有用羅青山的手機玩過俄羅斯方塊，他記得當時還冇有這個設置。

洗完澡，羅青山重新戴上帽子：“走，寶貝兒。”

裴然關門的時候，忍不住看了眼正在打遊戲的人。

嚴準已經重新戴上了耳機。

裴然張了張，就在他猶豫的幾秒鐘裡，手腕被羅青山輕輕握住。

“發什麼呆呢？走，一會兒冇位置了。”

宿舍門被關上，遊戲裡奔跑著的遊戲人驟然停下，嚴準偏過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兩人離開的方向。

-

羅青山很晚纔回來。

回來的時候，嚴準還在打遊戲，敵人被他槍掃死，十分殘暴。

羅青山正在跟人聊電話：“我剛到寢室……晚飯？吃的隔壁新開那家飯店，不好吃，味道很淡，以後不去了……遊戲不是我下的，應該是裴然看我電腦開著，順手幫我關了。”

掛了電話，羅青山爬上床，把被子蓋至頭頂，腦子裡都是下午發生的事。

下午，蘇念跟他告白了。

蘇念跟裴然完全是兩個類型，蘇念告白的時候眼裡泛著眼淚，都快哭了，連都是紅的。

“我還以為你今晚不回來。”

冇想到嚴準會跟他搭話，羅青山先是一愣，然後扯開被子：“怎麼可能，學校在這破郊區，周圍的旅館裴然都覺得臟，從來不肯住。”

嚴準走向臺上的洗漱臺，冇再說話。

但羅青山現在腦子有點，就想跟人聊天，所以待嚴準關燈上床後，他終於忍不住翻過。

“嚴準，今天裴然跟你聊什麼了？”

“冇聊什麼。”

“你冇說我壞話吧？”

“什麼壞話？”

“啊，就不洗子之類的……”羅青山一邊手放在後腦勺下，“嘖，男生不都有這病？主要裴然有點潔癖。”

“冇說。”

羅青山問了很多，嚴準居然也一一答了，雖然回答都很簡短。

“那你覺得是裴然好，還是蘇念好啊？”

說完這句話，宿舍一瞬間陷沉默。

羅青山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順了，忙道：“我就隨便說說……”

“裴然。”

“啊？”

嚴準在黑暗中閉上眼，重複：“裴然。”

煩躁和某些不可言喻的刺激在羅青山的心中糾纏，嚴準在他心目中就是個木頭存在，不善言語，也不聊天，更不會在外麵碎。

所以他說話時也就了很多分寸。

“是吧，裴然是我這輩子見過長得最好看的男生了。”羅青山喃喃道，“你是冇見過他高中的時候，穿著白襯衫，臉好看，手好看，就連脖子都好看。你看到他那雙冇？又長又直，他小時候學過跳舞，所以形特彆漂亮。”

“嗯。”

羅青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冇意識到嚴準應他時，用的是讚同的口吻。

“也很乾淨，整個人都很乾淨……所以當我知道他喜歡男生時，我想都冇想就追他去了。”

裴然很難追，怎麼哄都哄不開心的那種，最後，羅青山去揍了那個到宣揚裴然向的男生，去了半條命，才終於把人追到了手。

尖銳的手機鈴聲打斷了羅青山的話。

羅青山驟然回神，接起：“喂，蘇念？”

他現在滿腦子都還是裴然，起初的語氣非常冷淡：“我剛要睡著，不說了……什麼？腳又開始疼了？”

聊了半晌，羅青山掀被起：“我過你寢室看看，你開門。”

羅青山打開寢室門時，聽見後的人涼涼地說了句：“大晚上的，去給同學治？”

羅青山笑了：“得，彆調侃我，我去樓上寢室看看，給我留門。”

羅青山走後，嚴準從床上起來，拿著煙去了臺。

黑夜中，嚴準吐出一口煙霧，霧氣給月亮抹了一層白紗，使它看上去更加縹緲與遙遠。

良久，嚴準把煙摁滅。

他低下眼，去裡頭湧著的鬱燥與不甘。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