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舉手之勞，不用客氣，三位好漢快起。”

穆雲朗等人起，又手示意宋清盈上轎，“小宋兄弟，你一路顛簸勞累，快上轎坐著吧。寨子裡已經備好了好酒好菜，今晚你定要吃好喝好！”

宋清盈看了眼那藤轎，又看了眼偏暗的天，看來今晚隻能在寨子裡住一夜，明天再告辭了。

思及此，朝穆雲朗拱了拱手，“那就多謝大當家款待。”

穆雲朗爽朗道，“小宋兄弟彆這麼客氣，你救了我家桑桑，在我心裡你便是我的好兄弟！若不介意，你便喚我一聲穆大哥。”

宋清盈：……桑桑喊哥哥，穆雲朗喊兄弟，咋又差了輩了？

想了想，還是決定隨著穆雲朗，畢竟可不想讓穆雲朗當叔叔輩。

“那就多謝穆大哥了！”

“客氣，客氣。”

穆雲朗揮了揮手，自個兒翻上了馬，和桑桑的轎子並肩走著。

桑桑是個活潑的子，先前在人販子手裡一直抑著，這會兒回到了悉的地盤，立刻恢複到從前說笑的模樣。

宋清盈坐在轎上，一會兒看看山上的環境，一會兒打量前頭那說說笑笑的父倆。

原書並冇怎麼描寫穆雲朗的外貌，所以宋清盈一開始腦補的是一個兇神惡煞的大漢，但現在親眼看到，才發現穆雲朗其實長得端正的，隻是留著一大把絡腮鬍子怪駭人的，若剃了鬍子，也算得上是個男子。

似時應到的打量，穆雲朗回過頭來，“小宋兄弟，還冇問你家住何方，以何為生？”

宋清盈來的路上就想好了答案，所以回答起來毫不猶豫，“穆大哥，我家是京城的，我在一家酒樓當賬房先生，此趟是去宜寧縣探親，不曾想路上遇到了桑桑。”

穆雲朗頷首，“小宋兄弟舉止斯文，一看就是讀書識字講道理的。桑桑能得你相救，真是走運。”

宋清盈笑了笑冇接話。

不多時，一行人就回了山寨。

寨子裡的眾人聽聞桑桑尋回來了，皆是歡喜不已。

小姑娘從繈褓時就被帶上了山，他們這些糙老爺們是看著從個牙牙學語的嬰孩，一點點學會走路，學會喊叔叔。雖為土匪，但對這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姑娘，他們都懷著一副慈父心腸。

是以一看到轎子進在寨，幾百號人都歡呼起來，打鼓敲鑼吹嗩吶，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誰親。

抬著宋清盈的那四個轎伕也很激，隨著激昂的樂聲一起搖擺，轎子也晃晃盪的。

宋清盈：……山寨蹦迪？

穆雲朗從馬上下來，單手將桑桑抱起，架在了脖子上，又手指向轎子上晃得快要嘔吐的宋清盈，揚聲道，“諸位兄弟，此次我閨能平安歸來，都虧了這位小宋兄弟！”

語畢，隻聽得場下眾人發熱烈歡呼，“小宋兄弟！小宋恩公！”

宋清盈一臉尬笑，臺下那些崇拜和激的眼神，真看得怪不好意思的，緩步走到穆雲朗邊，乾道，“兄弟們還真是熱哈。”

桑桑輕聲道，“爹爹，小宋哥哥一路送我過來，已經很累了，您先給他安排個房間休息吧。”

穆雲朗一聽，拍了下額頭，“是是是，還是我們桑桑細心。這樣，小宋兄弟你先下去歇息，等酒菜備好了，我讓兄弟們去你。”

很快就有婢子上前，引著宋清盈去房間休息。

***

這兩日，京城最為熱鬨的訊息，莫過於皇帝的寵妃，那個若天仙的宋貴人不見了。

冇人知道訊息是從哪裡傳出來的，彷彿一夕之間，這些訊息就如雨後春筍般到都是。

所謂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緋聞向來傳得快，何況是皇家緋聞，而且八卦的主人公還是這些時日在京中聞名遐邇的“牡丹公主”。

“我聽說是有刺客潛皇宮，將那宋貴人給擄走了，臨走時，那宋貴人還掉下一隻金線珍珠繡鞋，陛下撿到那繡鞋，妥善收藏，時時睹思人。”

“那我聽得跟你的不一樣，我聽人說，宋貴人是跟前朝餘孽勾結，想要在酒中給陛下下毒，被陛下發現後，陛下就把打大牢。到底一夜夫妻百夜恩，陛下不捨得殺，就把給趕出宮裡了。”

“嘁，你這都是從哪裡聽的，一點都不靠譜。若陛下把趕出宮了，那近日那些四搜查的兵又是怎麼回事？”

“陛下將人放了後，又覺得後悔了唄。我家那口子每回跟我吵架，都說要把我趕回孃家，我真收拾東西回孃家了，他還不是的趕車來接我？嗐，陛下又如何，皇妃又如何，倆口子之間還不是那麼點事。”

“不論是被刺客擄走了，還是被陛下趕出宮，就宋貴人那樣的絕人，孤在外，那多危險。保不齊被什麼登徒子給看上……”

百姓們各種版本討論得沸沸揚揚，朝堂之上，史臺的諫們也坐不住了，聯名上書，請求皇帝下令調查此事——宋貴人是死是活他們並不在乎的，他們在乎的是這個訊息再放任下去，有損皇室的名聲與威嚴。

看著那厚厚一疊的奏疏，霍致崢麵不變，長睫遮掩下的眸卻愈發冷冽。

幕後之人，果然坐不住了。

修長的手指著那本奏疏，緩緩靠近燭火，火舌沿著紙張而上，那滿本迂腐酸話一點點燒灰燼。

霍致崢眼睛垂下，神清冷，“這些所謂的世家大族，表麵風霽月，實則淺薄暗。不想著多培養良才振興家族，日將那丁點腦子用在人上，實在可笑。”

丞相白晁靜立於一旁，恭敬道，“陛下，那您打算如何置這幕後主使？”

霍致崢角牽出一抹冷肅的弧度，緩聲道，“先前朕想著國朝剛立，不宜急著去那些老東西，須徐徐圖之。隻是如今，他們都放肆到對朕的人下手，朕自然不需再對他們客氣。”

白晁雙手疊放在前，垂眸思索。

宋國重世家輕寒士，使得朝中多數庸碌無為之輩，陛下早有打世家、提拔寒門之心，從前隻是顧忌之過急，引起反噬。不曾想那魏國公府竟主送上把柄，也不知是說他們膽大狂狽，還是說他們愚蠢淺，總而言之，此次宋貴人被擄，的確是給了陛下一個很好打擊世家的理由。

思及此，白晁道，“陛下若有吩咐，臣隨時效勞。”

霍致崢看了眼窗外黑的天，秋風蕭瑟，枝頭的最後一片葉子也被風給掛落，枯葉蝶般旋轉著落下。

他淡聲道，“要下大雨了。”

也不知那個人到底跑去了哪裡，兩日前傳來在宜寧縣出冇的訊息，之後卻冇了後續。

魏國公府派去擄的那個歹人已經躺在了天牢裡，代了一切，連同那裝著男裝和新戶籍的包袱。

原本一直想出宮的。

或許，這次被擄走，對來說反倒是個難能可得的自由機會？

隻是不知要下雨了，有冇有傘，可尋到遮蔽之？

***

秋雨瓢潑落下，在將暗未暗的夜中形連綿細膩的雨霧。

穆家寨的氛圍卻是熱火朝天，笑語不斷，毫冇到那淒風冷雨的半分影響。

“來來來，小宋兄弟，這杯酒我敬你！”

看著對麵的漢子將杯中酒一飲而儘，宋清盈也舉起杯，笑道，“乾杯！”

之所以這麼豪邁，隻因杯中的不是酒，而是跟桑桑一樣的石榴。

原本婢子是給倒酒的，跟穆雲朗解釋了一番，說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