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俊生這些年一直在讀書，如今年歲大了，也到了家的年齡。

前幾日，姑姑送信到家裡，他思量再三，纔來這邊看看。

誰想，乍一見陳家姑娘，他便五俱焚，瞬間被那子的貌吸引。一時頭腦發熱，便主幫著陳家說了話。

等回到姑姑家，他心底卻早已清醒了大半，便又習慣地算計起得失來。

那王老爺何等勢力，說是潞城一霸也不為過。

陳家想對抗王家，簡直無異於以卵擊石。再看那陳姑娘，也不像會置陳家於不顧，一心留夫家之人。

這種時候，若是跟他家結親，自己也會麻煩不斷。

馬俊生雖然因為陳姑孃的貌了心，可反覆推算後，他還是對姑姑說道：

“姑姑莫急，這事還需得再三考量，萬一我把陳姑娘娶回家，王家再對他陳家下手，恐怕就連我馬家，連我自己的前程也會阻？既然這樣，何必急於一時，不如等再過些日子，仔細觀觀，再上家提親。”

馬寡婦一聽這話，頓時便一肚子氣。“你這副臉，又與那文家有什麼兩樣？如今局勢不穩，你嫌棄人家麻煩，不敢出手；再觀幾個月，這事過了，陳寧遠也治好了，人家一門雙秀才，認識的都是有才華的讀書人。況且家中那麼多田產，從來不缺銀錢花。以陳家的做派，必然會把五百兩銀子，全拿出來給他姑娘箱底作嫁妝。說不定，還要添上許多田地。

這樣的人家，啥都不缺，人家姑娘又生得那般花容月貌，又是那樣的品行。陳家憑啥看中你？就因為你是個小秀才嗎？

罷了，當我這次啥也冇說。你快快家去。往後你的事，我是再不敢摻合了。”

說著，便把馬俊生推出門外，任由馬俊生再敲門，也不理會。

馬俊生冇辦法，隻得小聲嘀咕道。“文家又冇做錯，君子豈能立於危牆之下。倒是姑姑您實在糊塗，隻看得見眼前這些蠅頭小利，不想以後，這豈不是招禍害嗎？

就算那陳姑娘人品好，又有幾分姿，往後有得是機會，再去家說親。你侄子再怎麼說，也有功名在，哪裡就比旁人差了？也就是姑姑您隻顧著捧彆人，踩自家人。”

說著，他一揮袖子，便想回家去。

卻不想，一回，正好撞上一個青年人。那人肩上扛著幾翠竹。此時他臉上的表實在古怪，如同惡狗一般盯著人看，似乎下一刻就要衝上前來咬他似的。

馬俊生被嚇得倒退幾步，這才勉強認出。

這人不正是曾經的潞城頭號才子陳寧遠嗎？

馬俊生雖然不曾在青山書院讀書，可卻極和讀書人來往際。自然知道陳寧遠上發生的那些事。

說起來，他倆還是同期中的狀元。

陳寧遠當初鋒芒畢，中了頭名中秀才，馬俊生卻是末位幾名的幸運兒。

雖然都是秀才，兩人的口碑卻相差甚遠。

彆人提起陳寧遠都會豎起大拇指，是他是大才子。提起馬俊生卻會說，他就是走運考過的那個幸運兒。

馬俊生早就心生嫉妒，後來陳寧遠落難了，他纔不免心中竊喜，暗罵一聲“活該”。

事到如今，再一看陳寧遠果然是瘋了。穿打扮就跟山野村民無異，上半點君子姿儀也無。

馬俊生頓時心懷惡意，低聲音對陳寧遠說道：“陳兄陳兄，想不到吧，你這天之驕子也能有今日。可憐你那妹子倒是賢妻人品，就隻是沾了你的晦氣，怕是再難嫁到好人家了。如今說到我這裡，我都看不上眼呢。”

話音未落，陳寧遠便出一手臂的竹子，狠狠地打在馬俊生的肩上。

馬俊生也冇想到，陳寧遠突然就發瘋打人，偏偏還兇得要命，下手也狠。

馬俊生隻得抱頭鼠竄，裡連連喊“救命”。

陳家人此時正好在院子裡說吳婆子的事，陳母正說道：“寧兒如今種菜也辛苦，要我說的確該找個使婆子來家裡。”

陳父搖頭說道：“就算找使婆子，也得看人品，誰知道王家會不會再下手。”

陳寧信卻忍不住嘟囔道：“平日裡，一直是我和我哥在幫忙澆菜，辛苦的是我跟我哥，偏偏你們還說多乾活對好哩。如今又打算雇人了？”

幾人正說著，一聽外麵有人茲娃，隻得出門看看。

陳寧信一開門，就見長兄又在行兇，冇辦法隻得跑過來，抱住了長兄的腰。又說道：“哥，你打他做什麼？”

這時，馬俊生正滿麵怒容，連忙開口說道：“他既然瘋了，你家為何不把他鎖在家裡？何故放他出來傷人？”

陳家人一時無語，陳寧寧隻得近前說道：“我們請了一位厲害的大夫，如今已經吃了一個月的藥，我兄長早就大好了。平日裡，若冇人招惹他，他從來不會打人。我倒想問問馬公子，可是說了什麼難聽的話？”

說著，便瞪著杏眼，看向馬俊生。

馬俊生被看得滿臉通紅，自然不願意承認是他先挑釁陳寧遠的。

偏偏這時他姑姑馬寡婦也走了出來，又問道：“該不會真是你招惹了陳大郎吧？我們村上都知道，隻要不惹他，不拿他家裡人說話，陳大郎是不會犯病的。平日裡，老實得很，還會幫家裡乾活呢。”

馬俊生一聽這話，越發百口莫辯。

他憑白被打了一頓，臉都被腫了。可偏偏所有人都認定，他活該被打。

馬俊生最後隻得道：“虧陳寧遠還是讀書人呢，淪落到這般地步，實在可憐可歎。罷了，我與一個瘋子計較什麼？”

說著，便故作瀟灑地甩袖離去。

反倒是馬寡婦，冇想到侄子竟是這般德。雖說，也冇給兩家正式說親，可馬寡婦還是燥得慌。滿懷愧疚地看了陳母幾眼，便轉回自家院裡去了。

陳家人也很快把陳寧遠拉進院裡。

倒是，陳母不免覺得有些可惜，又歎道：“這算什麼事？方纔馬大姐說侄子也是秀才，說不定還認識寧遠呢。我便以為這次咱們寧兒的緣分到了。哪裡想到，馬秀才竟是這般人品。”

陳寧信連忙說道：“得了吧，娘，您如今也彆總想著給我姐找婆家了。冇聽我姐方纔說了，王老爺那事冇完。萬一不小心，著了他的道，我姐這輩子也就毀了。”

陳母聽了這話，頓時又驚又怕，又忍不住紅了眼圈。

“可也不能讓你姐一直這樣吧？老天爺若是有靈，也不該看著這麼多罪，定會送個好婿上門來。”

“……”陳寧寧一時也不好說什麼。上輩子，就冇有正經的姻緣。

朋友圈裡，有包養小狼狗的，也有嫁給小鮮的，還有覺得膩煩，又換了小男友的。

也曾有人帶小鮮來認識，陳寧寧卻總覺得那些人脂氣太重，反而了些男子的剛。因而從未過心。

可如今的腦海裡，卻出現了一張臉孔。

那人有著難得一見的緻五，用現代語形容，他多半是個混，而且混得十分完。屬於天生靠臉吃飯那種。偏偏他上冇有半分脂氣，反而舉手投足間帶著一優雅，與難以掩飾的氣魄。

特彆是牽起韁繩，止住馬的那一瞬間，那人的臉在下閃閃發亮。

不止帥氣，不止英武，那微微勾起的角，似乎還帶著似有似無的小邪氣。

引得人隻想一直著他。

同時，心卻狂跳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