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室，隻剩下曲老爺子一人，那徐嬤嬤才低聲音說道：“曲爺，方纔我眼看了，你家請來的那位姑娘實在讓人眼得。回家後越想越不對，特來同你商量。”

曲老爺子聽了這話，雙眉一挑，凝神問道：“你是說，那陳家姑娘莫非跟宮裡哪位貴人長相相似？徐嬤嬤，事到如今，你有話直說便是。”

徐嬤嬤盯他的雙目，又說道：“老奴來找曲爺，本就冇想瞞您。隻是此事重大，容我慢慢與你細說。”

“嬤嬤請講。”

“那位陳姑娘同寧國公主年時，倒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比那位弱的郡主還要像上三分。曲爺，您說，前些年寧國公主費儘心思也要找的那個孩子，會不會就是這位陳姑娘？年齡倒也對上了。”

“這……世上之人，長相相似者也是有的。”曲老爺子說到這裡，突然又想起了村中那些傳言。

這陳寧寧的確非陳秀才親生，而是被陳家抱養的。況且上還有一塊兒寶玉，當日為了給陳秀才治病，賣了五百兩銀。

這些事一旦串聯起來，陳寧寧的份便有些可疑了。

曲老爺子也冇打算瞞著徐嬤嬤，便把這些事都跟一一說了。

又說道：“說起來，方纔席間，我觀說話辦事，通氣度，倒與尋常人家的小姐大有不同。雖年，氣質卻沉穩大氣。甚至一度把我了下來。實在讓人忍不住心生佩服。我便決定以為主，把這莊子給打理，也算給眾人謀個生機。”

徐嬤嬤連忙說道：“曲爺自然是會看人的。這般說來，十有**便是了。這也算是老天給咱們留了一條後路。寧國公主在皇上麵前也是極尊重的。隻是，陳姑孃的份還待細查。最好先想辦法尋回那塊兒能證明出的寶玉纔是。”

曲老爺子皺眉說道：“咱們哪裡來的五百兩銀？此事還須緩緩謀之。更何況，如今皇子們漸漸大了，太子弱多病，京城正是多事之秋。若當真能證明的份，也不能冒然回京，還需得韜養晦。倒不如留在潞城，慢慢行事。”

徐嬤嬤點頭歎道：“我們自當先奉為主，陳姑娘份貴重，曲爺倒要跟莊上那些小子代清楚，不許人慢待了。”

這是已經認定了陳寧寧的份。

曲老爺子隻得點頭道：“我曉得，我會便宜行事。”

徐嬤嬤也算同意了。

…

轉過天來，曲老爺子果然到了方家，見了方老夫人。

那老太太如今年歲已高，常年吃齋唸佛，本來早已不管家中閒事。

奈何孫子不孝，家業凋零。也是冇辦法，這才親自出來坐鎮。

按理說，曲老爺子本來出高貴，並不是們方家所能高攀的貴人。可惜一朝落難，凰反倒不如土。

當日，老太太也曾問過老爺：“你又何故要上趕著照顧這些罪奴？”

方老太爺便說道：“積德行善，必會為子孫留下福報。”

可惜事到如今，攤上這麼個敗家孫子，方家哪裡還有福報可言？

不管怎麼說，方老太太還是招待了曲老爺子。

曲老爺子先是彙報了莊上的況，也說瞭如今已冇了米糧，請求老夫人支援。

若是從前，方家隨手拿出幾十兩銀，倒也痛快得很。可如今孫兒到借債，債主不斷上門。老太太甚至拿了嫁妝，去當鋪典當。

這樣一來，莊上的幾十口人如今就變很大的負擔。

老太太一時冇有言語，隻是眉頭鎖。

這時，曲老爺子又說道：“老朽聽聞那二牛村陳秀才家如今已經有所好轉，他們似乎想買下咱們那莊子。那陳家按理說也是積善世家，家裡又有良田。老夫人若是同意，大可以先會會他們。”

擺明瞭就是說，陳家那邊不缺田不缺糧，養活莊上那群人應該不問題。

老夫人聽了，不免心中一。可又想起如今那莊子賤賣，又覺得格外心煩。一時間，也冇有言語。

曲老爺子不得再加把火，又把那些來往上山的客人嫌棄田裡不長莊稼的事，同細說了一番。

老夫人臉漸沉，到底還是點頭答應賣給陳家。

隻是兩人聊著聊著，話題逐漸就變了味。

方老太太不知怎麼想的，便說起了那位陳姑娘，直誇孝順又能乾，是個會過日子的。

也虧得曲老爺子機警，並冇有接下這話茬。

方老太太卻仍是不死心地說道：“深兒小孩兒家，難免了狐朋狗友的引，他之前那媳婦子幾個月前去了，家中也無人管束他。若是能給他再聘一個賢惠娘子，定能讓深兒改過自新。我也不圖那家事，隻求人品好，還須得有人幫我打聽一二纔好。若此事能，這莊子做了嫁妝，又有何不可？”

“……”曲老爺子一聽這話，忍不住心中暗罵，這老太太想什麼呢？

就那孫子，吃喝嫖賭，五毒俱全，把家業都禍害了。如今還想禍害彆人家好孩？彆說陳寧寧可能是長公主的外孫，就算隻是普通秀才公家的小姐，也是書香門第出，方深這攤爛泥如何能配得起？

曲老爺子這時也不好擺明瞭直接拒絕老太太，便拐彎抹角地說道：“我倒是有幸見過那陳小姐，觀麵相，倒像是寧折不彎的子，而且極有主見。恐怕八字與爺不合。隻恐婚後鬨得家宅不寧。老夫人不如再找人細細打聽，再做決定。”

“這……你說得也有幾分道理。”方老太太自然知道曲老頭的眼界並非這宅婦人可比。一時便打消了念頭，準備再給孫兒另尋合適的娘子。

就這樣，這樁買賣總算定下了。

曲老爺子又找到陳家，特意同他們打好招呼。隻是，這事萬萬不能再讓陳寧寧自己出麵，以防節外生枝。

陳父為人耿直，也不適合出麵談生意。

最後，還是陳寧遠說道：“不如我來出麵，我去同方家談這樁買賣，把莊子定下來。”

在陳父看來，長子也是個不通俗的讀書人，一時免不了有些擔心。

陳寧遠卻說道：“父親放心，兒子定能把此事辦妥。”

說話間，他雙目四，滿臉沉著自信。竟比往日看來老練許多。

一時間，陳父倒是信了他。

…

隻是，到了約定那日，並非方老太太親自出麵。原來，被孫子一氣，大病一場，如今下不來床。

反而是方爺接待了陳寧遠。

兩人也不知道說了什麼，最後竟以一百八十兩銀子，完了這筆易。還給陳家讓了二十兩。

很快，房契地契，還有山上那些人的賣契都一一妥了。

陳寧遠又用那二十兩銀，讓曲老爺子在方府裡挑幾戶相的老仆人，一併帶走。

如今方家敗落了，正恨不得打發了這些無用的人。

一聽陳寧遠有如此要求，方爺大手一揮，又給了個低價。

此事卻也正和了曲老爺子的意。

可他萬萬冇想到，陳寧遠年紀輕輕，倒像是把他心思看穿了了一般。似乎還猜到了他們的份。

一時間，曲老爺子脊背上直冒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