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小廚娘》第127章 第 127 章

傳到封朔耳中時, 他只不著痕跡勾了勾角。

邢堯到現在是越來越主子的心思了,抱拳道:“主子,刺青師傅找來了。”

封朔視線落在手中的公文上, 并未抬頭,“先安置在府上,池青那邊可有傳消息回來?”

池青稱得上是封朔的心腹,藏寶圖茲事大,在年前便給池青去辦了,因著池青一直未歸,謝初霽提出要見池青時,底下的人才只能先安排了地方給住下。

“已在返程路上, 池軍師扮做商戶繞開了道,走的川西綠林。”邢堯道。

如今世道一,各路諸侯紛紛舉旗,商戶們反而不敢走道了。

上山中匪寇, 請的鏢師夠多,興許還能保住命, 若是上軍隊, 那就得去見閻王爺。

王侯手中兵力不夠, 軍糧軍餉都是搶百姓的,名聲一臭,想了個更毒辣的法子,讓底下將士扮做匪寇再去燒殺搶掠。

道上遇上軍隊, 商隊就是一只待宰的羊, 軍隊會殺商隊里的人,全盤收走商隊資,再栽贓說是山賊干的。

民間早已是怨聲載道, 除了年老走不的還留在故土,年輕一輩的能走的都往別逃難去了。

川西綠林那邊的山匪封朔也有所耳聞,他眉頭微擰,吩咐下去:“派人前去接應。”

據說川西綠林的匪寇不劫窮苦百姓,專劫富商,甚至還暗殺了幾個草菅人命的狗過恩惠的百姓在當地軍隊圍剿山匪時,還會主向山匪通風報信,以至于到現在,川西綠林一帶山匪的勢力倒是越來越大了。

池青一行人帶著從皇陵運出來的財寶,扮做商戶日夜趕路,必然會被山匪盯上

邢堯抱拳應是。

不等他退下,管家福喜就拿著一封加了三枚暗印的信件匆匆進屋來:“王爺,京城送來的的急報。”

加急了三枚暗印,這消息怕是跑死幾匹千里良駒才從京城一路送到西州來的。

封朔接過后拆開封口的火漆,一目十行看完,臉瞬間嚴峻了下來,“傳韓拓、安永元、楚昌平、宋博州即刻來見本王。”

頓了頓,又道:“把陳國公也來。”

邢堯料想是京城那邊出了大事,不敢耽擱,忙遣人去各通傳。

***

姜言意用過早飯就去了如意樓,之前跟商會的人約好了今日在如意樓繼續談加盟如意樓開分店的事。

臨近中午才回來,眉宇間有著淡淡的疲憊。

郭大嬸如今更多地留在家中持事務,見姜言意進屋,便迎上去問:“東家回來了,今日的生意談得可還順利?”

姜言意把沾了雨雪的織錦披風下來遞給秋葵拿去烘干,“徐掌柜在泗水城有人脈,想在泗水城也開酒樓賣鍋子,他是個鉆錢眼里的,泗水城那邊沒自己人,我不放心……”

自募捐軍款一事后,明面上徐掌柜還是商會一把手,但背地里整個商會都已為姜言意馬首是瞻。

徐掌柜在姜言意跟前自是點頭哈腰,可有前車之鑒在,姜言意也不敢對他全然放心,凡事都留了心眼。

注意到桌上放了一盒點心,像是誰家送的禮,便問:“府上來了客人?”

郭大嬸道:“是隔壁謝姑娘前來拜訪。”

謝初霽偶爾會來府上找陳國公下棋,姜言意見過幾次,卻沒怎麼說過話,印象里是個看似溫婉,骨子里卻著清冷的人。

姜言意道:“點心拿去院子里給陳老爺子罷。”

陳國公不喜旁人稱呼他的銜,更愿意跟個山野老叟一樣逍遙自在,姜言意等人平日里邊這般稱呼他。

郭大嬸道:“陳老爺子不在府上,謝姑娘言是有事想找您商談。”

姜言意眼底升起幾許疑:“找我的?”

郭大嬸點了點頭。

姜言意便抬腳往后院去,順帶問了句:“陳老爺子去了何?”

“您出門不久,王府那邊就來人,說了幾句話陳老爺子便過去了。”

姜言意沒做聲,只思索著,王府那邊突然來人,怕不是出了什麼大事。

**

之前姜言意還沒開如意樓時,把后院的房間整理了一間出來當做接待客的花廳,現在那間屋子里的陳設還是沒,郭大嬸安排謝初霽在這里等姜言意。

“如意樓那邊有事耽擱了,勞謝姑娘久等。”姜言意進屋后道。

在商會里跟商賈們打道久了,現在眼底哪怕是含笑的,卻也慢慢人看不清深淺了。

這屋子當時因為預算不夠,置的都是矮幾和團,謝初霽著一梨花白的挑線撒花,跪坐在團上,脊背得筆直,前的茶盞還冒著熱氣,面容卻似深秋霜寒的湖泊,只人覺著清冷不敢接近。

“楚姑娘生意繁忙,是我叨擾了楚姑娘才是。”微微頷首,兩肩瘦削,倒更顯得姿單薄。

單論容貌,自是姜言意更甚三分,只不過謝初霽那一書香世家溫養出來的氣質,實在是出眾。

見的人多了,姜言意自然也知曉什麼看人下碟。

這謝家姑娘一書香傲骨,想來不是個喜歡虛委以虛蛇的,便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問:“不知謝姑娘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謝初霽道:“楚姑娘敞亮,此事真要說來,倒也我恥于開這個口。”

姜言意聽出似有難言之,道:“謝姑娘但說無妨。”

謝初霽抬起頭道:“我見西州城有學堂,想辦個書塾,教授這里的孩們讀書習字,只不過建書塾和買書的銀錢開支卻想不到法子。聽聞楚姑娘是商會的人,前些日子還募集過軍需,今日才厚著臉皮上門來,想問商會那邊能不能出資修建書塾。”

姜言意未料謝初霽求上門來竟是為辦書塾一事,當即道:“謝姑娘大義,此事我自當盡一份力,明日我便同商會其他人商談此事,屆時再給你答復。”

辦書塾一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西州城家貧不曾過學堂的稚子上千人,謝初霽便是好心想教學,一人也教不過來,還得再招夫子、院長,進行規范的管理。

窮人家的孩子若是有錢上學也不會等到今日,靠收學生束脩給夫子們維持生活是不可能的,屆時不管是修建書塾,還是買書,亦或者按月給夫子們的那筆維持生計的銀錢,都得由商會出。

商會的人先前募集軍需才大出了一波,現在再想從他們荷包里掏錢,怕是艱難。

謝初霽得了姜言意那話,真誠道了謝便離去,姜言意想留用飯都沒肯。

郭大嬸進屋去添熱茶時,見姜言意疲憊地著眉心,勸道:

“東家,您別什麼事都往自己上扛,謝家姑娘想法是好的,只不過到底是在鐘鳴鼎食之家長大的,不曾吃過多苦,自然也不知經商的難。辦書塾也不是錢拿出去就能辦的,里頭麻煩多著呢。如今世道又,從前讀書是為了考科舉,現在窮人家的孩子讀書圖什麼?飯都吃不飽,只怕書塾辦起來了,不收錢都沒幾個人來聽講學。”

郭大嬸是看著姜言意一步步走到今天的,知道有多不容易,現在手底下能用的人多了還好,不用再事事親力親為,以前沒開如意樓時,守著個不大的鋪子,吊湯、炒料哪一樣不是自己深更半夜還在忙活。

外人瞧著生意紅火,短短數月就開起了酒樓,可這一切不都是鉚著一勁兒自己掙出來的麼?

男人都做不下來的生意,一步步做到今天這個格局,不是經商路比旁人順利多,只是用了比旁人多十二倍的心思罷了。

手里好不容易攢下幾個錢,若是又全砸出去了,書塾建起來有用倒還好,若是沒用,郭大嬸都替姜言意心疼。

姜言意從后世來,自然知曉教育的重要,道:“書塾得辦,多認幾個字,多明幾分理,西州這些孩子將來走的路興許就能跟他們父輩不一樣。”

郭大嬸嘆了口氣,知道姜言意在這些事上心腸,沒再說什麼。

姜言意想著辦書塾是惠民的事,由府出面,到時候再去商會推波助瀾,興許效果會更好。

但整整一天,封府的小廝都說封朔沒離開過書房,姜言意在家中瞧見西州員一**趕來封府,又一**離去,陳國公還是沒回來,愈發確定了肯定是朝中出了什麼事。

****

封府書房。

冬末的時節,天依舊干冷得厲害,窗外被積雪了一個嚴冬的文竹葉稍已然枯黃。

房門掩得嚴實,書房外還有鐵甲重兵把守,一派森嚴。

從半閉的窗葉灑進來,斜照在封朔上,他半邊臉都沒影中,細長的目半垂,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擊著跟前的書案,問堂下眾人:

“廖家滿門被斬首,高家除了一個懷六甲的高皇后,全都鋃鐺獄,新帝斷尾求生,舍高家為慕武侯平反,以熄民怒,諸位以為現下該如何?”

幕僚們個個眉頭鎖,沒吱聲,他們本以為拿住了高家的錯,就住了新帝的把柄,卻不料新帝狠辣至此,不顧太后,也不顧有孕的高皇后,直接抄了高家。

在高家的丑事暴出來后,天下藩王紛紛舉旗,現在卻又被打黨反賊。

韓拓在軍中對接前線,對前線戰況再清楚不過,道:“清平侯造反后,忻州不到半日就被朝廷的重甲騎兵攻下,忻州之下便是渝州,渝州雖有運河阻擋鐵騎,但只要朝廷兵馬過河,怕是難守。”

朝廷府重甲騎兵,始終是一個威脅。

立即有幕僚勸道:“王爺,咱們的勢力如今盤踞在一南一北,朝廷便是有心攻打,也得先收拾中原一帶舉兵造反的反王,我等不如先休養生息,待池軍師帶皇陵寶藏歸來,組建一支重甲騎兵,同朝廷勢力均敵時,再正面開戰不遲。”

“你的意思是要棄渝州于不顧?此舉同那背信棄義的小人有何異?將來還有誰人肯與我們結盟?”一名武將當即怒喝。

哪怕興安侯同封朔結盟后有了異心,但如今他把整個渝州的兵權拱手相讓,封朔若是不管渝州,那必然得被世人脊梁骨。

被罵的幕僚向著封朔深深作揖:“小人只是為大局考慮。”

封朔問安永元:“那五千重甲騎兵訓得如何了?”

這只騎兵便是用姜言意在商會募集到的那筆錢組建起來的。

安永元出列,他素來是個話的,開口嗓音低沉如悶雷:“末將請命,率這五千重騎前往渝州。”

能放出請戰的話,自是表示這只軍隊已經可以上戰場了。

封朔卻道:“五千重騎由路泊接手。”

他看向韓拓,“此外再帶三萬大軍前往渝州駐防。”

五千重騎從創立到現在,一直都是安永元在帶,突然兵權易主,屋眾人神都有些微妙。

但安永元面上毫不忿都沒有,只抱拳道:“末將領命。”

韓拓隨后也抱拳:“末將領命。”

封朔的任何決定,他們都不會在人前有異議。

商議了整整一天,此時天外已是一片暮,封朔獨留了安永元下來,其余人都陸陸續續出了書房。

待房再無旁人后,安永元才抱拳問:“不知王爺留末將是有何吩咐?”

高幾上已經掌了燈,橘黃的燈下,封朔面容卻毫不見暖,一雙眼深不見底:“本王讓你把重騎與韓拓,你可有不服?”

安永元道:“末將不敢,王爺做了決斷,自有您的考量,末將聽命便是。”

封朔在手中的公文上批注幾字后,合上文書才看向站在下方的人道:“待池青歸來,還需從關外買進數萬良駒,你既能把五千重騎練出來,這幾萬重騎也由你來練。”

安永元愣了一下,從來不茍言笑的人,那張磐石一般緘默的臉上也浮現出幾分狂喜:“末將謝王爺!”

封朔這才道:“下去。”

安永元聲線更鏗鏘了幾分:“末將告退。”

封朔讓他留在西州,是為了繼續練出一支能跟朝廷軍隊正面匹敵的的重騎。

安永元用兵以狠、穩出名,哪怕是一場看似必勝的仗,他也會極致小心,把敵人一道一道困死。

相反韓拓用兵講究一個出其不意,多次以勝多,他手中的重騎還不能跟朝廷,由韓拓帶領再合適不過。

而且今后他若是得南下親征,北邊必須得留一個能鎮住突厥的人。

韓拓年有為,但在軍中的資歷還是太年輕,不及安永元有威

西州固若金湯,他南下才能沒有后顧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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