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斂輕輕嘆了口氣, 這座城市常年起霧，天氣悶熱，大概不太適合他。

不如借著這大兇之日, 連夜搬家拉倒。

火星大概過于接近……

奧特曼是住哪里來著？

池妄側頭, 臉凝重地看向蘇斂，生怕這位酷哥想不開, 當場屠殺全班。

好好的一個慶功宴搞命案現場, 鮮四濺，那就不太合適。

他手按掉開關，胡找補：“說什麼, 怎麼可能是蘇斂的聲音, 只是巧像而已。”

見大家一臉“我就聽你瞎扯”, 又說：我在網上找店家錄的，你們瞎猜個什麼勁兒。”

這沒啥說服力的話，眾人也兒沒理。

顧安久斬釘截鐵，率先出戰：“不可能，就這毫無又波瀾不驚的高冷，全宇宙找不出第二個。”

池妄憐憫地看了小胖子一眼, 記得上次他要和林衍一起找風水寶地，看這架勢, 恐怕是已經選好了地址。

“妄爺, 同學之間互幫互助有什麼不能承認的，難不這年頭都流行做好事不留名？”搞事主力齊天立刻越過飯桌, 拍了拍蘇斂肩膀, “我還喜歡的, 能不能幫我也錄一個？”

“我也要, 我早上起不來。”

“真的魔又提神醒腦, 求拷貝！”

“酷哥的我也想要擁有。”

“求求同款，要是嫌麻煩，可以一宿舍一個。”

一聽這個，眾人瞬間來了勁，七八舌地捧著那喇叭起哄，重點全偏。

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蘇斂臉由紅轉青，逐漸發白，坐在原地一不。

瞥見得死的拳頭，池妄趕手按住：“淡定淡定，大家活著不容易，念在同學一場，好歹留個全尸。”

“我很淡定。”蘇斂卡頓的腦子終于連上線路。

沒到十二點，只要時回溯，這事兒就可以當作沒發生。

他緩慢起，在眾人的視線下走到門口，落下一句：“上個廁所。”

然后步伐沉重地出了404，走進對門，找那塊兒表帶斷掉的表盤。

池妄嘀咕：“我宿舍不也有廁所麼。”

林衍反應過來：“大概是害了，換位思考，是丟人。”

偏偏顧安久反弧巨長，遲鈍說：“大家都喜歡，不丟人吧？”

“這話用來當你的墓志銘剛好。”池妄無語地看他一眼，從高腳凳上下來，跟著過去。

站在403門口，池妄盯著彎腰弄表的人，很是疑：“你干嘛呢？不是上廁所麼？”

“上完了。”蘇斂隨口應了一聲，又問，“剛剛他們幾點來的？”

池妄警惕道：“干什麼？你不會是要選個吉時自盡吧？”

蘇斂：“………”

指尖著表盤，他不太有耐心地重復：“幾點來的？”

池妄回憶了幾秒：“大概十一點多。”

估算了下時間，蘇斂往回撥指針到四十分，周遭的環境瞬間變化。

位置瞬移，他重新坐回404，池妄正手給他遞串兒。

很好，距離案發現場還有幾分鐘，社死即將發生。

把串兒往旁邊一放，蘇斂把表盤放進口袋，迅速起，拿起小茶幾上的喇叭。

顧安久眼尖，張口出聲：“我，這什麼玩意兒？妄爺參加啦啦隊了？”

“鬧鐘。”蘇斂轉，四尋找合適的位置，想找個地方把這喇叭藏起來。

無奈顧安久人胖手腳快，一手上去胡一，不小心到了開關。

于是，死亡鬧鈴再一次毫無懸念的響徹全場，方才經歷的痛苦重新上演。

蘇斂站在人群之中，覺得心無比蒼涼。

救不了，這世界還是毀滅吧。

那大師是不是在騙人，穿越回來改了幾次，沒哪回是功改變了走向。

倦了、累了、不了。

大概，這就是命。

最后試一次，蘇斂鼓起勇氣再度撥指針，輕車路走到小桌前拿起喇叭，背對著顧安久往池妄懷里一塞。

死亡喇叭在懷，池妄抬起眼，無語道：“什麼意思？你不會現在還要我學習吧？”

“收起來，很貴的，萬一被他們打打鬧鬧弄壞了，我沒錢買新的。”蘇斂隨口瞎扯了個理由。

也是，蘇斂花了大半份補課費，就買了這麼個破玩意兒，是得好好收著。

“行。”池妄點了點頭，把喇叭放進旁邊的小柜子里，重新坐回高腳凳。

一切平靜，無事發生。

蘇斂長長松了口氣，還行，總算有救。

旁邊的人還在嘰嘰喳喳的說話，池妄用膝蓋了他：“你是不是錢又花完了？”

蘇斂很輕地嗯了一聲：“怎麼？”

“這周的補課費，我轉給你。”池妄出手機，按這兩天的份額，轉過去兩千五。

蘇斂點擊收款，心想這二百五時薪還真賺錢，輕松月萬。

池妄言又止，自覺不應該管別人閑事，但這人實在是大手大腳，搞不好哪天窮得飯都吃不上。

想了想，還是說出了口：“別買那麼貴的喇叭補品了，節約點兒。”

“我盡量。”蘇斂淡淡應了一聲。

顧安久聽到兩人對話，回了頭，視線撇見轉賬記錄：“兩千五，水漲船高啊，真就是補課費？沒摻雜點兒別的？”

聽出曖昧暗示，池妄一掌拍了他一腦門：“你能不能不要滿腦子都是黃思想。”

“哦，手傷著呢，確實什麼都干不了。”顧安久頓了頓，拉長聲音，“可真是辛苦斂哥了。”

蘇斂：“………”

要不是知道顧安久鐵直，簡直懷疑是從哪個gay吧走出來的小姐妹。

“什麼黃？”齊天湊了個腦袋過來，低聲音，“你們有片啊？”

池妄笑罵，一腳過去：“滾你的，沒有。”

青春期的男孩子總是荷爾蒙飛，被這麼桿打諢一鬧，話題瞬間就從打架變了。

作為一結實的委，齊天的八卦程度離譜地簡直跟顧安久不相上下。

他一臉曖昧說：“上周我經過班花座位，在看那個領視頻。你們猜，喜歡哪一個？”

“班花啊，長得確實不錯，不是我等凡人能夠染指的。”有人接下去，“當然，我們的領二人組這麼帥，那必然是可以拿下。”

一聽領，蘇斂頭痛裂，不是很想加這個競猜話題。

偏偏有人非要他加：“斂哥，你猜是你們倆中的誰？”

“池妄。”蘇斂沒過腦子，隨口說了個答案。

“你就知道是我。”池妄撇了撇，“還真不一定。”

“班花跟妄爺都同學一年了，也沒什麼表示。”林衍理智分析，“我覺得，多半是蘇斂。”

齊天提議：“那我們來打賭，看班花最后會跟誰表白，來不來？”

池妄嘖了一聲：“你們無不無聊。”

這事兒激起眾人興趣，紛紛扔下籌碼，十塊五十的下注，樂得不行。

賭注已定，聚餐結束，大家各回各家。

蘇斂這才反應過來服沒換，方才淋的T恤已經晾得半干。

他進快速浴室沖了個澡，緩緩躺上床，遠程設置好喇叭的鬧鈴。

-

早上六點半，池妄被悉又鬼畜的鬧鈴吵醒，緩了好一陣兒，才想起來喇叭還在柜里。

他被迫起，艱難下床，披了件外套，找出喇叭關掉。

一看時間，真夠準時的，不愧是遠程調控。

洗漱完畢，坐著玩了會兒手機，池妄拎著書包敲響隔壁的門。

顧安久頂著糟糟的頭發打開，震驚道：“稀奇，太從南邊出來了，你起這麼早？”

池妄隨口應：“房間太吵，睡不著。”

“……..”顧安久頓了一會兒，后背發麻，“你房間不是沒人嗎？”

這人腦回路是真的清奇，一秒鐘變鬼故事，池妄很是無語：“蘇斂呢？”

顧安久回過神來，往窗邊的床上掃了一眼：“還沒起，估計昨天睡晚了。”

池妄氣笑，這人把自己大早上起來，自個兒倒是睡得很香。

他快步走過去，踩在樓梯上，手掀開人被子，相當無：“起床，上課。”

蘇斂微微皺眉，有些煩躁地把被子搶回去蓋住腦袋，甕聲甕氣的聲音從棉布里傳出來：“別吵。”

被子一掀一蓋，又擋了個干凈。

剛才那一眼，池妄就瞧出不對勁，平時皮白得過分，這會兒卻出一不正常的紅。

他從被子邊上進去，手掌索到人的額頭一，好燙。

起床氣上頭，蘇斂不耐煩道：“別弄，你煩不煩。”

“你發燒了，起來，帶你去醫院。”池妄輕手輕腳把被子挪開一點兒，跟一雙困倦的眼睛對上，整張臉都著一憔悴的病態。

蘇斂很輕地眨了一下眼，沒說話，又重新閉了回去。

顧安久從浴室里出來，關切問：“發燒了？是不是昨天淋雨沒換服？”

池妄想了一會兒：“有可能，還喝了很多冰的，怪我。”

“那怎麼辦？馬上早自習，放他自己在宿舍肯定不行。”顧安久撓了撓腦袋，陷沉思。

池妄把書包往地上一扔：“你幫我們倆請個假，我帶他去醫院。”

“行。”顧安久點了點頭，“有事兒電話啊。”

宿舍另外兩人陸陸續續起來，挨個來瞧了一遍，囑咐完就踩著點兒走了。

人一空，房間里瞬間變得安靜。

池妄斜斜地趴在樓梯上，拍了拍被面兒，輕聲細語說：“聽話，先起來。”

“不起。”聲音含糊不清，沒了平時那冷冰冰的語氣，聽上去莫名有點兒。

被子再次被掀開，池妄的手上額頭，燙得驚人。

他低聲哄：“你要不想去醫院，好歹去趟醫務室。”

蘇斂隨手往額頭上了一把，含糊不清道：“不用去，我是醫生，我自己心里清楚。”

這怕是真燒了個糊涂，池妄聽樂了，埋頭笑了一會兒。

“你還記得你什麼嗎？”

“蘇斂。”

“你是醫生？”

“嗯，外科。”

“……讀的哪個大學？”

“北大醫學院。”

對答如流，就是容簡直牛頭不對馬，著實離譜。

池妄心想，再燒下去，估計得說自己馬上要上陣前線。

他索掀了被子，扶著人后脖頸強行把人立起來，四目相對。

被冷空氣一刺激，蘇斂環顧四周，眼底清明了幾分，他剛說了什麼來著？

，真燒糊涂了。

他了有些發干的下，有些無措地打了聲招呼：“早。”

“清醒了，醫生？沒想到你還有這種遠大志向。”池妄打趣說，“不過就你這養生勁兒，確實適合這個職業。”

心跳停了一拍，蘇斂閉眼抹了一把臉：“我胡說的。”

每次迷糊的時候，總容易搞不清時間和狀況，早晚得出岔子。

池妄沒當回事兒：“廢話，難不還能是真的。”

他轉下了樓梯，拿起搭在凳子上的校服外套遞過去：“走，我陪你去醫院。”

蘇斂理虧，想趕把剛才的對話岔過去，順從起床。

睡懶得換，外套往上一裹，兩人出門。

只是沒走幾步，就覺腳發，子猛然往旁邊哉了一下，差點倒。

池妄手快，把人扶住往肩膀上靠：“要不，我抱你過去。”

蘇斂搖頭拒絕：“我自己能走。”

一米八幾的大男人，被人抱著，像什麼話。

只是覺自從穿越回來，倒是比之前差了不。

以前醫院忙連軸轉的時候，為了清醒會經常大冬天洗冷水澡，好像也沒生過病。昨天只是淋了場雨，又是發燒又是無力，很是奇怪。

蘇斂垂眸，想著這大概是穿越后癥。

還在愣神，池妄彎腰把人往肩膀上一拉，扣著大直起子，大步朝著樓下走。

“不抱，背總行了吧？都生病了偶像包袱還那麼重。”

好在上課鈴響，校園已空，倒是沒什麼人看見。

蘇斂勾著人脖子，在寬闊的后背上，頭垂上肩膀，抿不語。

這兩天盡往醫院跑了，前兩天池妄被割傷來了一趟，今天又來，最近大概是水逆。

蘇斂臉蒼白的靠在醫院的座椅里，看著人忙來忙去的掛號錢。

問診完畢，一測溫：39.2 ℃

查完病毒染，打了一支退燒針，池妄拎著一大堆藥，又把人送回了宿舍。

蘇斂昏昏沉沉地躺進被子，渾酸，有氣無力。

再一張口，連帶嗓子都變得有些啞：“藥給我，吃完我再睡會兒。”

池妄燒了壺水，看藥袋里有一包沖劑，又兌上水，兩個杯子來回倒著降下溫度，才把藥遞過去。

他扶著人后脖頸，聲音很輕：“可能有點兒苦，一閉眼就喝了。”

蘇斂把膠囊扔進里，混著沖劑，頭一仰，喝了個干凈。

作干脆利落，毫無猶豫。

正在剝糖的池妄：“……..”

好生猛，怎麼跟別人生病不一樣，這人都不會撒的麼？

“不苦麼？”

“還行。”

大概是，池妄低低笑了一下，把糖塞進他里：“那就吃點兒甜的。”

蘇斂頓了一下，舌尖抵住那顆糖慢慢化開，覺整個里都是一橙子的甜味兒。

這人不管是十七還是二十，哄人都是這一招。

“甜吧？”池妄含笑看他，坐等表揚，“剛拿藥的時候順道買的，沒太多選擇，湊合一下。”

糖在里滾了一圈，蘇斂含糊不清說：“甜死了。”

聲音很輕，帶著一點兒傲的嫌棄，像個假裝高冷的小孩兒，就很可。

池妄又笑，沒忍住手了糟糟的頭發：“那蘇斂小朋友就好好躺著，乖乖別，我去幫你弄條巾理降溫。”

“不用，我再睡會兒就行。”蘇斂沒太當回事兒，隨手了外套扔到一邊。

整個人都進被子里，看人忙里忙外進進出出，眼皮越發地重。

頭痛裂，昏昏沉沉間，腦袋一歪，又重新睡了回去。

池妄拿著巾出來的時候，看見人已經閉上了眼，呼吸清淺。

他作很輕地掀開額前的碎發，把半的巾搭上發燙的額頭，緩慢拭。

來來回回重復了好幾遍，覺溫度終于稍微下去了一點兒。

池妄側坐在上鋪的小床上，雙懸空，盯著人的睡臉出神。

這人平時就清清冷冷的，連生個病都不肯服，發著高燒還這麼倔，也不知道在倔強個什麼勁兒。

正嘆著，突然撐在床邊的手指被人抓住，手心被指尖很輕地勾了一下，然后拉了過去。

池妄垂眼，白皙細長的指節纏住了自己的手指，生怕人跑似的，越抓越。

那一瞬間，跳的心臟好像也隨著手掌的力度一起收。

池妄沒敢，渾繃，僵在原地。

接著，聽見床上傳來很輕的一聲呢喃，這回他聽得格外清楚。

蘇斂的聲音很低，帶著點兒冒的鼻音：“池哥，我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