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躲閃的眼神, 池妄低頭輕輕笑了一下，果真小蘇老師是心。

長邁了兩步，他側抵在門口：“那你倒是把門開大一點兒，進不來。”

得了便宜還賣乖, 蘇斂猛地把門拉開, 轉坐上沙發, 沒半點兒要招呼人的意思。

池妄自來地帶上門，在他對面的小沙發曲著坐下, 抬眼打量房間。

幾乎是一眼就能看穿整個房間的布局，一個小客廳和廚房, 兩間相鄰臥室, 就是這個房子的全部。雖然墻壁斑駁破舊, 但里里外外都收拾得很是干凈。

環顧四周, 四周寂靜無聲, 他撐著下問：“你家里沒人？就你一個？”

蘇斂盤坐在沙發上，嗯了一聲：“我爸出去了，我媽…..他們很早就離了婚，不住這兒。”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問這麼多。”池妄聲音低了些，表有些不知所措。

自己大概是有百分百在蘇斂雷區上蹦迪的必殺技, 一來就到人傷心事，真夠可以。

想到每一次看到蘇斂眉心都郁結著化不開的憂郁，也許家庭原因也算是其中一部分。

跟自己順風順水家庭圓滿的人生比較起來, 池妄有些心疼。

蘇斂彈著指尖, 表平靜：“沒事兒, 都過去很久了。你不回家, 叔叔不說你？”

“我經常在網吧睡, 他們早就習慣了夜不歸宿，管不了我。”池妄沒所謂地聳了聳肩，往后背上一靠，“反正我也沒干什麼壞事，他們放心的。”

確實是沒人管得住你，蘇斂心里冷哼。

池妄出手機，揚起屏幕在他眼前晃了晃，語氣討好道：“氣也出了，那就把好友加回來？”

“加。”蘇斂被折騰地懶得回懟，手指一，干脆利落通過了請求，“行了。”

看到那條“您和對方已為好友，可以開始聊天了”的方提醒，池妄表終于松散下來。

他抬眸看人，細細打量對面的表：“還有脾氣，下次生氣能不能先告訴我原因再拉黑，我有時候反應不過來，道歉都找不到理由。”

蘇斂冷著表嗤笑：“那是你笨。”

池妄也跟著笑，深邃的眼睛彎起來很好看：“是笨的。”

大概人的最高境界就是自黑，蘇斂無奈，沉默垂眼。

“平安符，謝謝。”池妄手指拉開領口，著穗子放進服里，脖頸上就剩下一條細細的紅線纏繞上去，襯著健康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野。

好像，也沒想象中那麼不搭。

蘇斂盯著那線出了會兒神，才緩緩開口：“主要是看你這一個月傷殘不，夠慘的。”

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但佛說信則靈，就當是心理安也好。

想起最近的各種慘痛經歷，池妄把玩著手機，笑著說：“是，大概水逆，需要靠小蘇老師的符來轉運。”

倆都是大男人，沒那麼矯，這會兒你來我往說上兩句，幾小時前的別扭煙消云散。

兩人對視著沉默了一會兒，想起方才被打斷的事，蘇斂低頭在網上搜索出視頻，查看留言。

“啊啊啊啊領二人組瘋狂殺我，長得帥能做還會唱歌彈吉他！絕！”

“說吧，還有什麼你朋友不知道的驚喜？”

“鮮怒馬年郎啊，本阿姨心臟撲通撲通直跳……”

“有一說一，這歌好聽，有人知道什麼嗎？”

“沒聽過，小眾歌曲吧大概，我老公就是有品味！”

“小眾到歌詞網上都搜不到，難不，自己寫的？？？？”

蘇斂眉心跳了一下，那首歌什麼時候發布的他也不太記得，當時喝多了酒，沒注意是出自哪一年。

但要是事鬧大，以后人家樂隊發布新歌的時候要怎麼解釋？那就直接暴了自己穿越的離譜經歷。

喝酒真的誤事，蘇斂抬手抹了一把臉，滿心都是焦慮。

他抬起眼，有些求助地看向池妄：“唱歌的視頻又上了熱門，怎麼辦？”

“找找源頭，讓人刪了。”池妄邊說著，邊上網搜索出那條視頻。

因為在熱門上，很快找出發布的博主，看頭像是個不太好惹的中年男子。

他快速編輯私信：您好，我是視頻中彈吉他的當事人，不想網上曝，麻煩您刪除視頻，謝謝。

對方在線，回復很快：不刪，流量就是錢，誰刪了誰是孫子。

語氣拽得不行。

蘇斂坐過去，肩膀跟他抵在一起，看著回復氣不打一出來：“這人是不是有病？”

池妄氣笑，啪啪啪打字：您侵犯了我們的肖像權和私權，真要鬧大，我可以去告你。現在私信的意思，就是可以私下解決，我可以給你一點金錢作為補償。

對面回復地很是傲慢：給錢？你能給多？

蘇斂心里很是矛盾，一方面不太想因為這種事浪費錢，另一方面又怕大眾記憶過于深刻，到時候左右都收不了場。

的確也是自己喝酒發瘋，他著池妄的手，商量道：“錢我來給。”

“本來就是想意思一下，還蹬鼻子上臉了。”池妄收起了平時的散漫，神嚴肅起來，眼皮一垂，表無端地看上去很是不好惹。

他屏幕，思忖了幾秒，又說：“一分都不給，我去找方舉報，直接封號。”

蘇斂冷靜分析：“既然流量大，沒那麼容易刪吧？”

“我來理。”池妄起踱步到廚房里，低聲不知道跟誰打了個電話，把事又快速重復了一遍。

蘇斂聽不太清的對話況，只是時不時聽見他含糊地應了幾聲。

但心里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信任，池妄能把這事兒解決。

不知道是對二十來歲的池妄的信心，還是對于十幾歲的池妄，那些過往刻板的偏見了那麼一點。

十來分鐘后，池妄輕輕吐了口氣，從廚房里出來，沖他笑著晃了晃手機：“他們會封號，快的話明早起來就沒了。”

“這麼神通廣大，這是找了哪位大佬？”蘇斂松了口氣，后背靠上靠墊，有了開玩笑的心。

池妄微微挑眉：“這種時候，不得靠爹來得比較快麼。”

語氣里相當坦，沒半點兒遮遮掩掩搶奪功勞的意思。

蘇斂遲疑了幾秒，緩慢出聲：“大晚上的，還麻煩叔叔，這不好吧？”

“沒事兒，他也夜貓子一個，還沒睡。”池妄饒有興致的說，“我爸聽說你要晚上幫我補習功課，得不行，說是立刻就去理。”

還會找借口，張口就來。

手指敲了敲沙發，蘇斂似笑非笑看向人：“想補課？可以，來，書拿出來。”

明明是一坐一站，池妄氣勢全無，渾上下到一肅殺。

深夜補課，相當像是積極向上的小蘇老師能干得出來的事兒。

此時此刻，只想抬手給自己一掌，方才過于得意忘形，盡是給自己挖坑。

他訕笑著把蘇斂從沙發上拉起來，往房間里推，迅速轉移話題：“你不是養生麼？早點睡，去看看你房間？”

被迫推著進屋，蘇斂無奈地坐上床，垂著雙看人：“我家小，沒多的房間，湊合睡。”

是小，床看上去不過一米二，旁邊是一個小書架，書本挨個擺放整齊，房間東西很。

池妄的視線落在書桌上的舊照片，走過去拿起端看：“這你小時候？漂亮得像個孩兒。”

不愧是蘇妲己，眼尾上揚，眉清目秀，小小年紀就有禍國殃民的潛質。

“你他媽才像生。”蘇斂因為小時候長得秀氣，一開始被大家做班花，氣得不行。

后來材條，猛然長到了一米八幾，氣質也徹底變化，才從那噩夢里逃出來。

舊事重提，蘇斂心不太愉悅，拳頭，很一種想要揍人的沖。

他就應該讓這人在外面站一晚上，心什麼。

“我就是隨口這麼一說。”池妄小心把照片放回原位，打趣說，“夸你長得好看也生氣。”

“那我夸你好看行不行？”

“這我知道，不用你特地強調。”

蘇斂：“……..”

人與人之間的恥心果然并不相通。

頭發已經自然風干，他側躺上床，臉朝墻壁，悶悶出聲：“我睡了，您自便。”

池妄抬手了外套，關了床頭燈，側靠過去。

手指了旁邊的肩膀，聲音很輕：“小蘇老師。”

“別。”蘇斂把被子扯上去蒙住頭，冷漠無回，“睡著了。”

“那現在是在跟我說夢話？”

“……..”

“我們來聊天吧？”

“不聊。”

“我睡不著，要不要看月亮？”

“看你大爺。”

蘇斂在心里長長嘆了口氣，果然，他就應該放任這人在門外站一晚上。

不是要看月亮麼？小巷空曠，抬頭就可以讓人看個夠。

池妄是真的睡不著，他覺得自己也不算氣，但這床板實在是得過分，條件比網吧的那個小破床還要艱苦。

他算是明白蘇斂當時為什麼能篤定自己能在沙發上睡一晚上，沙發可太多了。

夜漸深，池妄翻來覆去滾了十來圈兒，攤蛋似的，仍然了無睡意。

旁邊的人倒是睡著了，只是一直著墻壁，給自己挪出了盡量寬的位置，看上去睡得不太舒服。

池妄輕輕手，連人帶被子卷著往懷里帶了帶，腦袋偏頭靠上去，到細的發。

也是奇怪，明明失眠了幾個小時，突然就困意襲來，睡了過去。

早上蘇斂被一陣窸窣的進門聲吵醒，微微睜眼，覺自己快要不上氣。

垂眼一看，池妄這傻把他當了人形抱枕，差點兒把人勒死。

他剛抬手準備人，臥室的房門被猛然推開。

“吃早飯麼？我買了……”蘇華生握著門把，視線落在那團糟糟的被子上，這麼小一張床，居然生生了兩個大男人。

被子凌，看不出下面的靜，只有一截在外面的兩雙疊的。

場面一度讓人很是迷，剩下的一半話卡在嚨里，沒了下文。

頭皮發麻，蘇斂遲鈍出聲：“爸，這是…..我同學。”

蘇華生緩慢地點了點頭，想起巷子里偶遇的對話，視線飄忽：“我知道，你同桌池妄。”

蘇斂：“？”

這你都知道，見鬼了。

還沒反應過來，池妄已經緩緩睜眼，翻迷迷瞪瞪和昨晚的好心人打了個照面。

想到蘇斂的那一聲，心說這也太巧了，疑地拉長嗓音：“爸——？”

被子下，蘇斂抬踢了他一腳，低聲音：“你什麼？”

蘇華生表震驚，你口中的急事就是來我家睡上一覺，順便認了個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