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鏡子梳妝打扮的萬佩雯皺著眉頭, 很快嘆了一口氣。

池嘉木攬住了妻子，“怎麼了？”

“都不好看。”萬佩雯有些悶悶不樂。

懷孕心起伏很大，加上池嘉木又一直順著, 脾氣越發了, 這會兒眼底都有些漉漉的水意。

和池嘉木親三年都沒有懷孕, 因為這件事, 心里頭還生了一堆七八糟的念頭，甚至自己嚇自己把自己嚇哭了，結果就在這個時候, 發現懷孕了。

夫妻兩人一想到肚子里有一個小生命在孕育，就覺得奇妙, 池嘉木待妻子更為溫。

而萬佩雯夫妻之間的溫存, 偶爾又會覺得十分不好意思，和過去相比, 實在是太哭了, 緒起伏很大，一會兒覺得肚子里有了個脈相連的寶寶, 好像距離早亡的母親更近；一會兒又覺得莫名難過, 因為懷孕失去了很多。

這種起伏的緒在心中來回反復, 也讓萬佩雯有時候自己在被子里，都會悄悄地唾棄一下自己。

這會兒因為挑不出首飾哭，過了一會兒意識到自己的緒來得莫名, 萬佩雯更是低落起來。

池嘉木抱著妻子哄著, 丫鬟們魚貫而出，把空間留給世子夫妻。

做小春的丫鬟拍了拍面頰, 每次看到世子對待世子夫人好, 都忍不住既對小姐歡喜, 又開始幻想自己嫁給了世子的長隨會是什麼形。

所謂近朱者赤，世子心這般好，他的長隨也會是如此，想到了未來的夫婿，小春的面頰紅了起來，一雙眼更是泛著波一樣。

其他幾個丫鬟見著小春的模樣，相互推搡著打趣。

小春一個個去揪們的頭發，笑聲讓里面的萬佩雯都舒展開眉頭，乖巧得仰頭讓夫君替去眼角的淚痕。

每當池嘉木這樣照顧妻子的時候，心中都會想起父親離開京都之前的說辭：“生個男孩兒還是孩兒都很好，我不在意這些，你母親亦是如此。”頓了頓又說道：“你既然心悅雯丫頭，你平日可以多吃一些芹菜，等到年歲再大一些再要孩子……最后，祝你有個兒。”

池嘉木當時不明白父親話中的用意，世人多想要兒子，為什麼父親用祝福的語氣希他有個兒。

等到妻子偎依到他的懷中，紅了臉讓他臉，他就明白了父親曾經的憾，父親可以陪著三個兒子玩騎馬打仗，由他們騎在肩頭，卻了一種養兒的快樂，若是生個兒，格像是妻子那般就好了。

此時小春跑得氣吁吁，對著小丫鬟們斥道：“沒個正形。”

其他小丫鬟們求饒，也不敢鬧得太過，有人給小春捶肩膀，有人給小春手，讓小春噗嗤笑了起來。

小丫鬟們問道：“你是跟著小姐很久的人了，這侯夫人馬上就要回來了，是個什麼樣的人？”

喬宜貞是個什麼樣的人？

小春想到了當時初見的時候，老爺都沒有發現小姐病了，是喬宜貞一眼就看出了小姐在發燒。

那位侯夫人生得，說話也十分和氣，生得兒子也好，當時小春還想過，這位夫人的兒子大約是天仙也配得上，萬萬沒想到，自家小姐嫁給了池嘉木，日子還過得這般好。

和一起的小夏已經嫁了人，而小春是等了很久的，現在在配了人，因為想要個如同世子一樣會恤人的丈夫，他不需要多有才干，只需要心中有。

想到了這里，小春笑道：“咱們世子爺和侯夫人生得很像，你們平時看世子是什麼樣的，就知道夫人是什麼樣的了。”

其他丫鬟們面面相覷，世子俊卻無氣，們很難想象一個版的世子是什麼模樣。

長青侯府早已經里里外外收拾得很是妥當，結果沒到世子夫妻去迎接侯夫人，喬宜貞自己就提前到了。

喬宜貞到的時候是秋日，穿著的是火紅的披風，年的時候穿這種披風，襯得白如雪，神采飛揚；而到了現在這個年齡，這火紅的披風繡紋不像是年張揚，反而是襯得人端莊嫻雅，氣好。

萬佩雯眼睛還有些紅，現在不是眼睛紅，面頰也紅了，因為沒有迎接喬宜貞，很是不好意思。

“娘，我們應該去外面等著你。”

喬宜貞手下的丫鬟仆從已經在搬東西了，笑著說道：“我就是擔心你們在外等著，特地早些回來。”

“大哥、大嫂。”池子晉跟著喬宜貞對兩人行禮。

“子晉也大了，怎麼沒見到長生？”

萬佩雯的話也是池嘉木的疑問，雖說雙生子兩人容貌相似，在外人看來只有一枚紅痣的區別，在池嘉木這位兄長的心中，二弟和三弟不一，兩人不能合并算作一人。

“本來是要來，出發前因為傷著了，就讓他留在湖江了。也因為他的傷，稍微耽擱了一些。”

喬宜貞說的是輕描淡寫，但實際上池長生傷得頗重，讓喬宜貞是做了很久的噩夢，夢到三兒子再無法站起來。

那段時間池蘊之本來很是忙碌，因為喬宜貞的噩夢，能做的就是多陪妻子，也因此而生了第一白發。

幸好池長生雖說傷了，但是沒有傷到里面的筋，在喬宜貞出發之前，池長生已經可以杵著拐杖站起來了。

喬宜貞握住了萬佩雯的手，“一路上趕趕慢的，終于還是來得是時候，算算日子，還有半個月對不對？”

萬佩雯沒有娘親，喬宜貞知道人生產就是在鬼門關走一圈，所以特地來陪兒媳婦。

“三弟的傷要不要？”池嘉木皺眉說道：“我和佩雯這里一切都好，母親應當留在湖江的。”

“放心吧。”池子晉一直沒說話，這會兒才開口說道：“三弟沒什麼大礙，讓不止一個大夫看過了。”

“好幾個大夫？”池嘉木立即抓住了重點，如果不嚴重，至于要請好幾個大夫嗎？

喬宜貞心想著，池子晉果然是癡迷于丹青，在湖江之地跟著他師父學畫，和過去相比，更為不通庶務。

“當真沒事，傷著了，距離膝蓋的地方有些近，所以一度有些擔心。現在已經確定沒事了。”喬宜貞說道：“你若是放心不下你弟弟，到時候寫封信，讓他晚些時候過來。”

“三弟傷著了怎麼好過來？”萬佩雯立即說道。

眾人一邊說話，一邊往里走，等到喬宜貞回來了，這正院又收拾干凈，由侯夫人住下，喬宜貞也是住下之后才知道，他們離開了京都，這正院被封存，年輕的世子夫妻宛若他們還在京都一樣，從不曾住這正院。

*

穩婆預計萬佩雯生產的時間是半個月以后，因萬佩雯平日里吃得食是計量的，又多做活，生產總還算是順利。

不過就算是順利，這一胎也足足生了五個時辰，等到喬宜貞抱上了紅彤彤綿綿的孩，正好是天邊紅霞初現。

“萬大人。”喬宜貞再把綿綿的孩子給了萬鶴，萬鶴十幾年不曾抱過孩子，但是當年抱萬佩雯的記憶還留在骨子里，很快就調整了姿勢，讓小外孫在他的懷中安靜地呼吸。

新出生的孩子，幾個人抱了一圈，就把孩子讓池嘉木抱著了產房，好讓孩子陪著萬佩雯。

喬宜貞回到房中寫了一封信，還附帶了自己孫兒的小手小腳印。

寫到了孫兩字，喬宜貞忍不住出一個淺笑來，原來時匆匆，都是做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