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三天，顧筱是真想吃，燒餅是吃了，可一點也不解饞，還是紅燒吃著香。

把饅頭從中間掰開，然后把放進去，再夾兩筷子白菜，顧筱吃著夾饃，心滿意足。

周氏吃過了，看顧筱哪里都如意，道：“給你就你吃，家里就是這個規矩。”

周氏說完，又看了看李氏陳氏，陳氏分了兩塊，哪怕自己一口不吃也愿意，可李氏一直看顧妙，面上顯出幾分來，周氏哪還不知道心里在想什麼。

沈老爺子向來不管這些事，一塊一口下去就沒了，好吃的很，要是有酒就更好了，“好。”

沈羲和低頭咬了一口，味道香濃，他只見同窗吃過，方方正正一小塊，跟這樣子差不多。

他從前想，只要考取功名，以后總能吃到，卻不想第一次吃竟是因為顧筱。

不管沈羲和如何想，顧筱算是吃了這里的第一頓飽飯，今天中午的饅頭都比平時大，吃完飯，李氏回了屋，顧筱去幫陳氏刷碗。

三月中旬，井水還冰涼刺骨，陳氏刷完第一遍，讓顧筱刷第二遍，沈家人都回屋睡午覺了，陳氏看邊上沒別人，著聲音：“小小，你哪來的錢買？”

顧筱抬起頭，甩了甩手上的水，蟈蟈籠子不是只有會編，再說已經告訴周氏了，告訴陳氏也沒什麼，“我用草梗編蟈蟈籠子賣。”

陳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問這個不是因為別的……”

陳氏誠懇道：“三郎明年秋闈，要去省城考，幾千里路，趕路都得十幾天，我這個當嫂子的也想盡點心意。”

顧筱聽陳氏的話有種莫名的悉。

陳氏兩個兒子，長子十六，也該議親了，沒錢怎麼娶媳婦，懂，懂。

顧筱想了想，著小媳婦的心道：“那我先替相公謝謝嫂子。”

陳氏喜上眉梢，“那小小你教教嫂子，這樣多賣一點，好給三郎多攢點。”

陳氏想，老大明年后面就親，閨十三了，也得備著嫁妝，賺了銀子，存小頭大頭，婆母也不會說什麼。

家男人做木工，賺的可是全了，現在沒分家，雖說娶親是公中出錢，但陳氏還是想私下補點。

事就這麼說定了，陳氏念顧筱幫忙，碗都不讓刷，下午沈家人去地里，陳氏利索地把服洗了，然后拔了草梗等顧筱教編籠子。

編蟈蟈籠子不難，要的是耐心和細心，一邊編，一邊調整形狀，還要把頭尾藏干凈。

顧筱給陳氏示范，“其實跟編竹簍子差不多，一層層往上編就行了。”

陳氏看顧筱編心里還覺得容易的，只不過上手之后就不一樣了，笨手笨腳的，連底都編不上。

好不容易編好了底，結果這邊大那邊小，七扭八歪。

陳氏看看自己的又看看顧筱的，“小小……怎麼不一樣啊。”

顧筱第一次編的時候比這個強多了，安道：“……這，第一回都這樣，了就好了。”

陳氏嘆了口氣，了要等何年何月去。

顧筱把蟈蟈籠子放籃子里，“大嫂，賺錢又不只有編蟈蟈籠子一條路子，干什麼不能賺錢。”

陳氏不識字，嫁到沈家之后生兒育，跟著周氏打理家務，種地洗，補補，就繡過帕子，可繡活不好，最后不了了之。

陳氏唉聲嘆氣，“賺錢哪兒那麼容易。”

沈大郎打臺柜子，也才賺幾十個銅板。

顧筱想起那日見到的小藍衫公子，“嫂子可以打絡子呀。”

論手巧，陳氏比不上，更比不上做木工的沈大郎，打絡子不難，肯定行。

陳氏眉皺在一起，“打絡子？”

顧筱點點頭，“就是把繩子打結，有同心結，草花結，吉祥結……墜上流蘇可以掛在折扇團扇上，特別好看。”

沈家只有大扇，陳氏：“這能賣出去嗎？”

顧筱道：“要是不做肯定賣不出去，總得試試嘛。”

陳氏咬咬牙，“那你教嫂子！”

打絡子比編籠子簡單，開始學陳氏用的是麻繩，麻繩比線，除了難看，打出來的絡子一點都不差。

“這樣就好看的，”陳氏笑著道：“肯定能賣出去。小小啊，嫂子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謝你了。”

顧筱擺擺手，“都是一家人，嫂子要真想謝我，那就幫我一個小忙……大哥做木工剩的邊角料能不能給我？要是有不用的刻刀，也先借我用用。”

陳氏道：“這有什麼不行，那些破木頭又沒用，留著也是當柴燒。”

陳氏把邊角料拿過來，都是些木頭條木頭塊，還是從柴房里拽出來的。

“刀有些銹了，小小你將就著用。”

顧筱甜甜一笑，“謝謝嫂嫂。”

陳氏道：“一家人說什麼謝不謝的，咱們這不都是為了三郎嗎。”

為了沈羲和？

顧筱時刻提醒自己，不能忘了初心，“沒錯！都是為了相公，只要相公能用功讀書考取功名，我做什麼都愿意！”

陳氏道：“你這一門心思可都在三郎上。”

顧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沈家大門響了。

日薄西山。

兩人忙活了一下午，三月日頭還短，天已經暗了，沈家眾人從地里回來。家里總共十一畝地，再過幾天，就差不多翻好了。

沈羲和扛著鋤頭，一布短打，袖子挽著，額頭一層亮亮的汗。

沈老爺子咳了一聲，沈大郎沈二郎不約而同地看向沈羲和，打趣之意溢于言表。

沈羲和手微微用力，皺著眉朝顧筱走過去，對著道：“你跟我進來。”

顧筱臉恍如火燒，哪里知道會被這麼多人聽見，這不就是場面話嘛，陳氏都說了能不說嗎。

顧筱跟著沈羲和進屋，沈羲和把屋門關上。

外面暗，屋里更暗，沈羲和背著手，道：“你剛才說的是什麼話？”

顧筱破罐子破摔，“心里話。”

能是什麼話，場面話，假話，還真以為是的肺腑之言。

沈羲和有些生氣，更多的是無可奈何無話可說，半響，他才道：“……你不知嗎？”

為了讓他讀書，做什麼都愿意？

沈羲和聲道：“謹言慎行，這種話，以后再不許說了，聽見了沒有？”

顧筱抬起頭，沈羲和眼睛是極亮的，年人板著臉故作老，背著手訓，一本正經的。

顧筱道：“知道了。”

沈羲和又道：“在心里也不許想。”

顧筱：“……嗯，知道了。”

兩人出了屋，沈羲和去前院劈柴，他五日回來一次，家里能做的活全做了，劈柴挑水，下地燒火，絕不是只會讀書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之人。

晚飯是周氏做的，給沈羲和蒸了一個蛋，晚上的粥也比平常濃稠。

做飯的時候絮絮叨叨，“在書院別省著，也別抄書了，專心功課。”

沈羲和往灶膛里添了一把火，“娘，我心里有數，抄書能多記一遍，不耽誤。”

沈羲和這回帶了點心回來，對周氏來說最心不過，“也別總往家里帶東西。”

“一包點心，又不貴。”沈羲和抬起頭，輕聲道，“娘……以后還讓大娃給我送飯吧。”

周氏把鍋鏟放下，“小小送飯怎麼不行了？”

沈羲和說不出來，“我……”他只是不喜歡。

周氏還是心疼兒子，“行，等這陣子忙過了，就不讓小小去了。”

可顧筱送頓飯就那麼高興，不讓顧筱去，周氏于心不忍，所以晚飯多給顧筱盛了一勺。

沈家吃飯沒那麼多規矩，該說說，該吃吃，沈老爺子也就問問沈羲和在書院的事，別的也不多問，吃完飯，沈羲和把家里的水缸挑滿，圈打擾干凈，又把后院的菜地翻了一遍。

顧筱這一天也累的不輕，干的活沒多，可沒閑著過，把那簍子木料搬進屋，用刻刀比劃比劃。

早春的草是的，等再過些日子，草梗了，蟈蟈籠子就沒法賣了，顧筱要攢錢，總得想別的法子。

那日看藍衫小爺手里拿著折扇，顧筱想做折扇來賣。

紙面扇子上面多題字，要麼畫梅蘭竹，書生最喜歡這些，要想取巧，可以在扇柄上花心思，雕花鏤空，刻畫刻字。

墜子也可以多做幾種，如意結，同心結，怎麼好看怎麼來。

宣紙做扇紙太，要麼自己做，要麼多用幾張。

打定主意，顧筱想等明天沈羲和走了試試，累了一天，就坐在床邊歇一會兒。

門被推開，嘎吱的聲音在屋里極為突兀。沈羲和從外頭進來，他已經梳洗活了，額前碎發有些，他關上門，看顧筱坐在床上，目越發沉。

顧筱打了個激靈，沈羲和干嘛這麼看，下午訓也訓過了，可沒招他惹他。

沈羲和沉聲道：“顧筱，你到底想干什麼。”

平日顧筱都睡榻，今天為什麼坐在床上。

后知后覺，顧筱明白了沈羲和是什麼意思。

來的時候沈羲和還在書院，并未歸家，西屋總共一張床，就理所當然地睡在床上。

床一人睡正好，怪不得還有個榻呢，顧筱在心里捶頓足，怪不得，原來是的。

騰地一下站起來，彎腰把坐皺的地方平，“我幫你試試床舒不舒服，好的，你坐，你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