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安一出來就注意到了周圍人或打量或好奇的目。

快步走到吳富貴跟前，低聲音：「走，咱們出去說話。」

不等吳富貴反應，手拽了拽他的袖口，拖著他就往外走。

吳富貴也不反抗，任由拽著，隨著的力道出去。

金葯堂諸人見沒有熱鬧可看，各自低下頭忙碌手中的事。

張大夫有些好奇，低聲問一旁的承志：「前天的事，跟他有關係嗎？」

承志面無表，沉聲回答：「他自己說沒有。」

張大夫「嘖」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跟吳富貴有關倒也罷了，怕只怕長安也摻和其中。

出得金葯堂，吳富貴小心覷著許長安的神，低聲問：「長安，你是不是生氣了？」

「不是約的晌午嗎？」見他提前出現，還找上門來，許長安確實很意外。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因此很快調整了心：「我沒生氣，咱們找個地方說話。」

「得嘞。」

這一條街，基本全是鋪子。離正午還有一段時間，兩人進了一家茶館。

落座以後，吳富貴開門見山：「你讓小五找我，是不是因為前天的事兒？」

「嗯。」許長安順勢問他，「那對假父母果真你安排的？」

吳富貴合上扇子，嘿嘿一笑：「話可別這麼說啊，我從來沒讓他們去假扮。我只是說，那個人什麼都不記得，說不定可以白得個兒子，還有銀子拿。我怎麼可能明擺著留話柄給人？」

許長安輕笑：「真是你能做出來的事兒。」

「怎麼樣？雖然最後沒能功，不過你爹心裏也該有影了吧？是不是改變主意了？」吳富貴挑了挑眉，頗為得意。

許長安放下剛端起的茶杯：「你想多了，怎麼可能？我爹說，如果他親爹娘找過來，不同意嗣，那就讓他兼祧兩房。」

吳富貴轉扇子的作停了下來，一臉的驚愕：「不是吧？這麼執著？」

許長安輕輕嘆一口氣，用神告訴他：就是這麼執著。

「你說，會不會他才是你爹親生的，而你只是抱養的？」吳富貴低聲揣測，神兮兮。

許長安想也不想，直接搖頭：「不可能，他要是我爹親生的，我爹早廣告親朋好友說他有個親兒子，又何必過繼這麼麻煩？」

「也是。」吳富貴轉扇子，「那你打算怎麼辦？放棄嗎？哎呀，其實做生意管鋪子也累的。我整天看我娘忙碌心，我都心疼。」

許長安瞧了他一眼：「你上說著心疼，可也沒見你替分擔。」

吳富貴訕訕一笑：「我這不是不會嗎？人各有志，人各有志。」

許長安不想對別人家事過多置喙，很快轉了話題：「我今天找你，除了了解一下前天的事，主要還是有件事要請教你。」

「咦？你要請教我？你居然有事要請教我？你說吧，只要我會的，我一定不吝賜教。」吳富貴說著端正了坐姿。

許長安輕啜一口茶水，認真地問：「你說，怎麼才能把一個男人給弄到手？」

吳富貴「噗」的一聲，將口中的茶噴到了扇面上。他手忙腳用袖子去拭：「我的扇子呦！」

許長安直接將帕子丟給了他：「等會兒我賠你扇子。」

「不是，我不是這意思。」吳富貴用小指掏了一下耳朵，「我沒聽錯吧？你問我，居然是……」

許長安臉上沒太多表，只靜靜地看著他：「居然是怎樣？」

吳富貴心中千言萬語，一時竟不知從何開口，好一會兒才道：「如果是我理解的意思，那也容易。姑娘家嘛，笑一笑，說幾句甜言語，送個荷包綉袋，煲個湯煮個飯什麼的，保管就了。」

他歪著頭想了想：「要是還不行，那就穿得一點，再下點葯，拿個匕首威脅一下，這天下就沒有不的事……」

許長安眉心突突直跳：「我就不該問你。」

站起來，提高聲音：「小二，結賬。」

「別啊。」吳富貴連忙阻止，「我是認真的，行與不行，試試不就知道了？我可是貨真價實的男人，我不比你有經驗？」

許長安不置可否，只問：「你還喝茶嗎？」

吳富貴掃了一眼弄髒的扇子：「不喝了。」

「那咱們去給你買扇子。」

許長安結賬以後，帶著吳富貴去了一家店鋪。指著架上的扇子，姿態大方：「挑一把吧。」

吳富貴小聲嘟囔：「都是假的。」

「你的扇子不也是假的嗎？」

吳富貴嘀咕：「我的是假的，你就不能賠我個真的啊？」

話雖如此，他還是認真挑了一把畫著人圖的扇子。

許長安心念微，問小二：「你們這裏，可有荷包綉袋？」

「當然有的。」店小二說著取出幾個緻荷包來。

吳富貴驚訝之際，許長安已挑出了一個青荷包並一個有安神功效的香囊。

「這兩個，我也要了，一併付賬。」

吳富貴說的或許有幾分道理，可以試一試。

「我說的是親手做的，花錢買的有什麼意義？」吳富貴覷了一眼。

許長安只當沒有聽見。笑話，當男人長到十五歲，怎麼可能會做荷包？

此時已近晌午，吳富貴提出告辭：「我娘就在鋪子裏，我今天得跟我娘一起吃飯。」

「好。我也回去。」

許長安並沒有直接回許家，而是先回了一趟金葯堂。

徑直走到承志面前：「我打算回家去了，你午間在哪兒吃飯？」

其實還沒走近，承志就知道過來了。

方才有個買葯之人將藥方落下了。他追著送出去，站在街上，正好看到和吳富貴。

兩人從一家鋪子走出，笑著把手裏的扇子放在吳富貴掌心。

吳富貴嘿嘿一笑，沖拱了拱手，唰地一聲打開扇子，給輕輕扇風。

這兩人遠遠看上去，甚是和睦。

承志的眸子卻冷了下來，心裏莫名煩躁。

這個吳富貴可不是什麼好人，總跟他走那麼近做什麼？

眼看著他們朝這邊走來，承志又不能離開金葯堂太久，他就收回視線，先行回去。

這才過了不到半刻鐘，就出現在了他面前。

承志深意外，他原以為不會在外人面前跟他說話。

突然開口詢問，他難免有些不自在。下意識環顧四周，他盡量神如常：「我，我一般都是在鋪子裏，跟製藥的師傅還有掌柜的他們一起……」

他的那句「不過今天回去也行」還沒說出口，就被打斷了。

許長安點頭以示知曉：「行，那我先回家。」

停頓了一下，又補充一句：「等你回來。」

「等你回來」這四個字讓承志心跳了一拍，他還想再說一句「我可能回去很晚」時，已翩然離去。

涼風吹過，承志懊惱之餘，忽的暗自一驚，後背冷汗涔涔：他都在胡思想些什麼？這可是妹妹。

他深吸一口氣，繼而想起先前的冷漠和厭惡，結滾了兩下，雙抿一條直線。

承志雙目微闔，告誡自己：不要胡思想，做好你該做的事，切莫辜負了義父的期待。

晚間回到許家，見過義父，一起用罷晚膳，承志按照往常的習慣去了書房。

奇怪的是，今晚書房裏居然有亮。

承志一怔，不由地想起今日說的話來，他心中浮上些許驚訝，又有些的歡喜。

他不自覺加快腳步，輕輕推開了書房的門。

房人聽到靜，抬起頭來，沖他莞爾一笑，赫然正是許長安。

放下手上的書，站起：「我等你等了好久哦……」

這語氣像嗔怪，又像是撒。

承志面不易察覺地僵了一下，低頭去看燭臺，不與對視：「你，你等我做什麼？」

許長安從書桌後走出，繞到他前，坦然自若，語笑嫣然：「我說過要等你回來的啊，你忘啦？」

「我沒忘。」承志將一側，偏開頭，「時候不早了，你沒什麼事，就回去歇著吧，好好將養，我要看書了。」

他說著走到書架旁，隨手出一本書。

剛一打開，就有一隻細麗的手覆蓋在了書頁上。

許長安的手很漂亮，指如蔥，細膩。在燭下似乎會發一般。

承志為數不多的記憶里突然冒出一句話：手如荑，如凝脂。

清潤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這本書主講針灸之法，你現在還沒到看的時候。」

收回手，自懷中取出一個綠荷包：「我要給你這個。」

眸中蘊著清淺的笑意，在燭下，的眼裏只有他一個人的影。

著這樣一雙眼睛，承志有一瞬間的失神。

「啪」的一聲，是燭花了。

承志心中一凜，清醒了幾分。他暗道一聲慚愧，蹭蹭後退兩步，並沒有去接荷包。

許長安微微偏了頭，狀似不解地問：「怎麼？你不喜歡嗎？」

一雙眼睛水汪汪的，看起來，好像有那麼一點點委屈。

承志深吸口氣平復緒，努力不被影響：「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許長安紅輕啟，眼中笑意盈盈：「我做的還不明顯嗎？我當然是在對你好，希你能嫁給我了。」

承志微抿，垂下睫，輕嘲一聲：「可你，不是很討厭我嗎？」

一個人從討厭到喜歡，真的能變化這麼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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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