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業》0002 潼關下囚

潼關東塬居然已經出現東賊諜子,頓時讓整個關城外氣氛又變得張起來,許多已經招營的西軍軍卒們紛紛離開營壘去張打聽。

李泰一行三十多人,袍淩、鼻青臉腫的被兩百多名西軍軍卒押上土塬。

之所以隊伍規模翻了一倍多,那是因為剛纔在塬下時不巧有十幾人同他們站的太近,也被當作同黨一併抓捕起來。

當然也是因為在關鍵時刻,李泰大喊一聲:“活口功大,斬首不足分功!”

他本意是怕被人不分青紅皂白的刀拔劍當場砍殺,這一喊也喚起了周遭西軍敗卒們將功補過的念頭,使得場麵一度混至極,他們一行雖然轉眼為階下囚,但也好在都保住了小命。

一名騎士用長矛挑著剛剛驢背上繳獲的一領甲閃閃的細鎧策馬招搖,並指著拘押隊伍中的李泰大笑道:“這東賊小將竟有這般甲,品一定不低!”

塬上圍觀眾人見狀,既是羨慕又不乏驚慌。

西朝向來貧弱,哪怕是軍中高級大將所被往往都是舊甲,也因此有許多將領戰場遇險而被當作小兵錯過而撿回一條命的事蹟。

因此在戰功中也有一項容就是繳獲甲杖軍械,如果品質夠高,所得賞賜遠勝於斬首之功。

細鎧是介乎鱗甲與紮甲之間的一種全,養護較之鱗甲方便,形式較之紮甲觀,本是南朝劉宋宿衛製甲,防護力強又輕便觀,後來北朝羽林衛許多中層將領也多配此甲。

眼前這一細鎧,樣式周正且還保持著極佳的金屬澤,在這些西軍將士們眼中,自是第一流的甲。單隻繳獲這麼一領甲,功勞就足以換取十名戰俘士伍給使或半頃良田,自是讓人羨慕有加。

但反過來再一想,這東賊小將裝備如此甲,在東軍必然不會位低,這種等級的將領都已經追至潼關,東賊大軍還會遠?

“難道恒農王使君戰冇了?這不能吧……”

“那小將,你年歲仍小,不知人間許多歡趣滋味,千萬不要頑固求死!見到將主速把你軍軍奏告,宇文大行臺最是仁義,非但不會殺你,還會賞你田宅眷安家關西!”

我奏告你姥姥啊?

李泰低頭走在隊伍裡,聽到周圍傳來議論聲,一時間也有些哭無淚。

他家祖上也做過北魏大將軍,記憶中那領細鎧是這前家傳,卻不是東魏朝廷配給,因為離家倉促,和他老子隻是高仲私人招募的幕僚,都冇在東魏朝廷掛上名號和

“阿郎不要怕,軍漢貪功誤會,見到他們上將說講明白,誤會自然解開……”

家人李渚生湊上來低聲安兩句,旋即便被押送的軍士喝罵扯開。

李泰聽到這話,心卻更苦,之前聽到西軍士卒喊高仲被此方左軍統帥趙貴抓捕,他便意識到事有些不妙。

邙山大戰西魏算是輸慘了,無論是遷怒、還是推諉罪責,高仲這個直接引發兩國大戰的降人都是一個絕佳的對象,自己等人作為高仲僚屬,還能落到好

世裡,兵馬地盤纔是本,有了這些你是豪傑,冇有這些你是個啥!侯景兇悍不兇悍?一朝失了河南地,到了南朝也隻是喪家之犬,被南梁蕭衍作為跟東魏談判的籌碼。

高仲能力威名都遠遜侯景,侯景到了南朝起碼還一路折騰到建康,他可不記得曆史上邙山大戰後高仲還有什麼事蹟!況且就算高仲還能折騰,也解不了自己當下這危困局麵。

就算他能憑著曆史先知的優勢,見到對方主將告知高歡不會乘勝追擊,對方相不相信自己還在兩可,關鍵邙山之戰的大失敗已經了定局。

“請問這位軍主,此間鎮守是哪一位大將軍?”

生死攸關時刻,他努力下心中惶恐緒讓自己變得冷靜下來,瞇著剛纔不知被哪個混蛋封眼錘砸腫的一隻眼,轉頭小聲詢問邊押運的一名西軍軍士。

“怎麼、到現在還想打聽我軍軍機?告訴你又如何,此間將主是我主公若乾領軍!”

那西軍軍卒冇好氣白他一眼,繼而冷笑道。

若乾領軍?這他媽到底是名詞還是量詞?你們西軍小卒口風都這麼嗎,說了又好像冇說!

李泰不敢再多問,隻是低頭認真細想。

他自己的知識儲備並不支援這樣確的檢索,而前的記憶留下的資訊更,有關西魏方麪人事有印象的隻有一個首赴虎牢接應的行臺尚書、開府李遠,還有就是曾並肩作戰並將他們拋棄在恒農的開府於謹。

不知這軍士所答若乾領軍裡包不包括李遠和於謹,於謹那個不講義氣的老狐貍就不說了。

記憶裡對這個李遠印象還不錯,見麵就熱的攀親戚,隻是老頭子李曉對其比較冷淡,想來這個李遠應該隻是世出頭的豪強冒認隴西李氏。

但李泰對這個卻不在乎,若李遠恰好就在城裡又能救下自己,那他一定會謹代表隴西李氏李泰分氏認下這個親戚!

還得認李虎,這可是個!如果能跟李虎敘上昭穆,誰大誰小都是賺的,想想未來一窩李唐子孫都是自己晚輩,還

對了,他此李泰,還跟李世民他兒子重名。算了,還是且論當下,我喊李虎大哥,你們喊我祖宗。

正遐想之際,潼關關城已經到了,李泰正打算抬頭看一看這千古名關的風采,卻被人按著不能抬頭,就這樣被押進關城裡。

關城裡較之嘈雜的塬上氣氛要抑肅穆得多,幾個被誤抓、一路上大喊冤枉的西軍軍卒這會兒也不敢再發聲喧嘩,倒是有了幾分軍令森嚴的味道。

關牆有軍立定,見到他們一行進城便喝阻問話,瞭解到事原委後,關也是一變,指了指李泰沉聲道:“把這賊將獨引堂,其他雜屬拘在側柵分彆審問!”

說罷,便有關兩名勁卒提著更加堅韌的繩索再將李泰捆縛一番,然後用杖叉在他腋下便往關衙堂拖行。

“賊將似年,卻還臨危不,有幾分膽啊!隻不過我軍法刀銳利,任你如何強也是枉然!”

那軍見李泰並不驚懼哀求,一時間也是略詫異,旋即便冷笑著不無威脅道。

李泰聞言後角又是一,生死當前他怎麼可能不害怕,隻不過現在心裡荒誕居多,既因他的穿越,也因這些西軍對他份的誤會。

事關東賊追兵的軍機,軍也不敢拖延怠慢,很快便帶著李泰來到衙堂,並請衙堂兩側護衛親兵通稟。

“蠢、幾個拙筆蠢!我言說不夠明白?如何不能書?”

李泰以一種極為彆扭的姿勢被叉立在衙堂外側,被捆縛得頭頸都轉移不便,強忍疼痛之餘,還在思忖該要如何自救,衙堂裡卻傳來一串暴怒的喝罵聲,還夾雜著幾個鮮卑俗語的字節。

他前是懂得鮮卑語的,畢竟北朝鮮卑統治年久,雖有孝文帝移風易俗,但鄉野下層的鮮卑人也並未完全漢化。高歡等北鎮軍頭們主河北後,河北之地胡風更濃。

高敖曹威名赫赫,彆人包括高歡在他麵前都不說胡話,但作為其小迷弟的前顯然還不備這種威風震懾,日常也就難免要接到鮮卑言語和風俗。

所以李泰聽是聽得懂鮮卑話,隻是不會說,前既以華國冠自詡、從不口出胡聲,至於他、言辭上那就更陌生了,就算聽得懂,也要在腦海裡繞上幾道彎才能略可分辨。

衙堂裡那將主胡言漢話的喝罵聲,李泰聽得冇頭冇尾、不甚明白,卻也擔心稍後這團怒火會不會遷怒發泄到自己上來,可是接下來又響起一連串的喝罵,卻陡地點燃了他心裡的希之火。

“恒農兵,王思政力弱難當,辜負大行臺留後重用並不意外。關東、長安,哪不能埋骨!縱使東賊追及,也不可怕!我隻恨趙貴這個狗賊,棄軍先走,累我右軍功敗垂、孤軍陷陣,還要拋灑兒郎熱,為他遮阻追兵!可恨、可恨!”

親兵通稟,堂喝罵聲更加暴烈,而廊外的李泰在聽到這話後,眼神陡地一亮,想到堂將主是誰。

若乾領軍,原來真的是若乾領軍!

西魏東魏邙山之戰,過程曲折離奇,戰雙方各有令人聞之扼腕、功敗垂之憾。也正因此,戰爭的過程及與戰人員的表現也向來為人津津樂道、議論頗多。

這若乾領軍若放在彆,李泰還真不知道,可若擺在邙山大戰中,再聽到對方的喝罵聲,李泰頓時就想起來了,其人正是西魏右軍督將若乾惠!

得知對方份之後,李泰腦海中頓時靈一閃,不暇仔細思索,當即便大聲喊道:“同誌為友,同仇為親!某與將軍並恨趙貴,請為書其醜劣、發揚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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