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暖》109章 沖喜
宗天保摔馬的第三天,孟氏又去宗府探。
宗夫人明顯瘦了很多,憔悴得厲害,嗓子也啞了。
“請客人去前頭喝茶吧!”屋里還有幾位客人,但宗夫人明顯應酬不起了,“姜夫人留下吧!陪我說說話。”
這讓孟氏大意外,又猜到些什麼。
等人都出去了,宗夫人為難地開了口:“都說兒是前世債,我也不知自己造了什麼孽,竟然遇上這樣的事。如今不得舍了臉求你,答不答應都沒事。”
“夫人有話盡管開口,我若是能辦到必然不會推辭。”孟氏立刻表態。
“唉!我也是實在沒辦法,都說病急求醫,昨日有人說天保病到這份上,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沖喜。張醫也說,若想他醒來,除非有格外親近在意的人在邊喊他的名字,陪他說話。”宗夫人說到這里眼淚又下來了,“我和他爹陪了他一晚上,可還是不醒他。”
“夫人的意思是……”孟氏還有些拿不準。
“這事本來想瞞著你們的,天保他之所以摔馬是因為和我們兩個慪氣。他中意姜暖,想要娶。是我們兩個說他年紀還小,不該考慮這個。他生了氣,騎了馬出去,結果就……”宗夫人哭著說,“所以我想著,能不能讓阿暖來陪著他?為了名正言順,他們兩個先把親定下。你看……不?”
孟氏是多明的一個人,當然不會立刻答應。
十分為難地說:“夫人的心我理解,畢竟都是當娘的。若是我的孩子有了什麼事,讓我拿命換我也是心甘愿的。可是,我畢竟是阿暖的繼母,別說是沖喜,就是正常的親事我也得問問的意思。所以這事,恕我不能替應下。”
這麼說,宗夫人倒覺得是個好人,說道:“誰說不是呢!你能這樣待阿暖,真心人欽佩。方才我也說了,這事了,我們全家念。不,咱們也還是好親戚好朋友。”
“說句實在話,貴府不論從哪一點都是我們家高攀不起的,若我是那貪慕虛榮的,自然不得。可這到底是孩子一輩子的事,我不能沒了良心。”孟氏拿出一副正直面孔,“不過我也會把話傳到了,我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還請夫人見諒。”
宗夫人忙說謝的話,如今姜暖已經了最后一救命稻草。
不管有沒有用,都要盡可能抓住。
孟氏回了家,姜暖姜晴都過來詢問宗天保的況。
孟氏滿面愁容:“很是不好,宗家都已經預備后事了。”
又說姜晴:“你到你外祖家看看,前兒你二姐姐打發人你過去呢!你今日就去吧!趕過兩日忙了,可又不出空兒來。”
姜晴走后,姜暖說道:“太太,我想去宗家看看伯母。”
孟氏對姜暖說道:“咱們以后都不去他家了。”
姜暖不解道:“為什麼?”
孟氏做出氣憤的樣子來說道:“若不是看在他家小侯爺病得實在沉重,我今日必要和他家夫人大吵一架的!”
“宗伯母惹您生氣了?”姜暖小心地問,“太太別往心里去,一定是傷心太過了,神思恍惚。”
“傷心自然是傷心的,我也明白,”孟氏嘆口氣道,“可不該……不該……”
“不該什麼?”姜暖問。
“唉,孩子,我跟你說了吧!免得他們再來煩你。”孟氏道,“今日我到那府里,宗夫人把眾人都支開了,只留我一個人在屋里。
跟我說想給兒子沖喜,想讓你過去陪著小侯爺,在他旁邊他名字跟他說話。
我一聽就惱了,我們姜家兒再怎樣也是干干凈凈好人家的姑娘,怎麼能給人沖喜呢!
況且那小侯爺明顯兇多吉,這不是讓人守門寡麼?!就算他們家與咱們家是世,待著你又親厚,甚至于你父親晉升也出了力。可也不能把你賠進去啊!
所以我當即就回絕了,回來的路上越想越生氣。你可千萬不能答應,不管誰來勸你也不!”
姜暖卻是個心實又熱的,宗家人待不薄,宗天保又是這樣危急。
心里頭很不忍,也并不怪宗夫人會這麼想。
“我說隨便買個窮人家的丫頭也是使得的,這錢咱們家來出,算是回報他們的恩,”孟氏又添了一把火,“可宗夫人卻說,非你不可。因為他家小侯爺就是因為要娶你才跟家里人吵了起來,賭著氣騎馬出去,這才了傷。換旁人,怎麼也沒有的。”
此時姜暖的心里極了,知道孟氏沒有騙。因為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宗家人斷不會提出讓自己沖喜。
宗家的為人,是知道的。
原來宗天保竟然懷著那樣的想頭,他應該聽父母的話才是,那樣就不會出事了。
可現在已經出事了,自己應該見死不救嗎?
那萬一宗天保真的死了怎麼辦?
宗伯父他們一家該有多傷心!
他們會怪自己嗎?
他們不會的。
可自己會原諒自己嗎?
孟氏在旁邊靜靜看著不說話,知道姜暖此刻正在天人戰。
知道,如果自己應下了這件事,姜暖倒不一定不答應,但心里一定有怨言,宗家人也難免覺得自己為繼母有些枉顧繼的死活。
倒不如這樣以退為進,讓姜暖自己往坑里跳。
只要答應了,宗家就會欠姜家一個天大的人。
而宗天保多半是不中用了,姜暖注定要守寡。
可那又如何?本來也打算讓做妾的,這倒比做妾更劃算了。
有了這層關系,他們就和宗家了兒親家,丈夫的仕途,自然會變得更平坦順暢。
“阿暖,你不要再想了,快回屋去歇著吧!這幾天也別出門了,省得有人找麻煩。便是宗家人來找你,我也只說你病了不見人,一準兒把們趕出去。”孟氏無比地說道,“比起別的,你自己這一輩子才是最要的,你父親和我都想你平安順遂。至于宗家,絕也就絕了,自當從來也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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