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下午的時候，程靈一行人順著平明山往東，又行走了大約二十里左右的路程。

他們走的時候是一邊東行，一邊順勢往山下走的。

夜間如果宿在深山中，那就太危險了。

還是稍稍往山腳邊去一點，找一個既距離山腳不遠，能夠隨時往山下逃，又有著足夠遮蔽，倘若山下有危險，同時也能快速逃深山的位置最好。

這樣的位置不好找，程靈帶著遠鏡，也是直到天黑前才終于尋到那麼一相對合適的地方。

尋好營地后，將手上的復合弩，連帶著十五支弩箭都一齊給了穆三娘。

穆三娘十分堅決地要拒絕，程靈卻輕聲道：“阿娘，你忘了我的炁了嗎？”

穆三娘一愣，程靈道：“阿娘，不要讓我擔心。”

最后，穆三娘將復合弩握在手中，又將裝弩箭的箭筒牢牢綁在了腰間。

程靈教穆三娘怎麼發弩箭，這種復合弩的發并不復雜，有手就能扣扳機，不像弓箭那樣，對使用者要求極高。

但弩箭的發雖然不難，瞄準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即便是有瞄準的加持，穆三娘要想在箭時做到高準，那也不是短時間可以達的。

這就很好了，程靈也不要求穆三娘瞬間變高手。只需要穆三娘在關鍵時刻，能夠拿起這把武威懾敵人就行。

穆三娘先時還很擔心程靈，結果在拿著這把復合弩練習著了幾箭之后，的態度就瞬間變了。

著冰涼的弩，目中充滿了惜與歡喜，直對著程靈擺手道：“你快走，快走！”

嗐，這不是有了新歡忘舊嘛？

程靈笑了聲，果然沒再耽誤，轉就快步走了。

沒有看到的是，就在的背影消失在樹木掩映間時，穆三娘忽然放下舉著復合弩的手，就轉頭向消失的方向眺了去。

程靈就著夕下了山。

要從山下的道路往西走，回去往盧縣縣城。

一方面是從山下道路走，路會好走些，速度會更快些，另一方面則是程靈想趁勢看看山下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腳下速度極快，走了約半刻鐘，就能清晰看到山腳下一條蜿蜒的小路，路的另一邊竟是大片的農田！

夕西下，晚霞微暈，山蒼蒼，農田綿綿。

程靈正覺眼前一亮，再細看去卻發現那一片片的農田中稻桿倒伏，各凌。

原來這些農田竟都是被人暴力收割過的！

程靈頓時微微駐足，當下取出遠鏡，趁著還未完全下山，就居高臨下地用遠鏡四去。

很快程靈就發現，往西不遠，有村莊出現在了遠鏡的視野中。

但是……沒有炊煙，沒有人跡，沒有鳴，也沒有犬吠。

這，看起來是一座安詳而又沒有人跡存在的村莊。

有那麼一刻，程靈到了一涼意從尾椎骨直往上竄。

收回遠鏡，輕輕一咬牙，就轉了方向，步伐堅定地向那村莊奔跑去，

不論如何，程靈還是想近距離再去那里看看。

兩刻鐘后，程靈捂著口鼻，又用更快的速度，從那村莊中狂奔了出來。

在那村子里，看到什麼了？

程靈幾乎不敢回憶。

看到了，橫七豎八的殘尸，無法形容的狼藉，還有，無法形容的悲涼。

而最令程靈到災難的是，村中的殘尸無人收殮，經過夏季高溫的催化，如今早已都腐敗得不樣子了。

有蚊蠅在其間飛，有鼠類穿梭而過，這本就是一片滋生疫病的溫床！

先前占據盧縣縣城的那支軍隊，大概率已經是從盧縣離開了。

程靈甚至都可以想象到他們的路線：這支蝗蟲一樣的軍隊將盧縣縣城搜刮一空后，出了城門就又自西向東走。

一路上，他們搜刮糧食，搶掠資，殺傷人命。所過之，尸橫遍野！

程靈覺到，自己那顆來自文明時代的心，在此時此刻，是實實在在地，深重地抖了一下。

順著回盧縣的路，腳下不停狂奔。奔跑中，還沒忘記拿出酒噴霧，對著自己全上下都是好一頓噴灑。

這回，程靈倒是沒有吝惜資。

因為已經大致確定了，背包空間里，被吃過用過的東西，在過了半夜十二點之后，是會自恢復的，所以對于自己，基本上不需要節省。

程靈最后用酒地洗了一遍手，這才將酒噴瓶又重新收回背包空間中。

同時，不停地從背包空間里取出方便食用的東西往里塞。

有巧克力，有糖果，有能量棒，當然，也有餅干。

基本上都是高熱量的食，在補充能量方面，這些東西都是好手。

程靈卻覺得自己的胃就像是個無底般，不管來多食，它都能夠快速消化。

若有能量節余，這些能量就會化生氣，從丹田中滋生出來，最后又潤養到在循環的二氣。

程靈奔跑了一路，同時也吃了一路。

這期間，其實又遇到過好幾次坐落在路邊的村子。

總之，凡是被目所及的農田，就沒有一是好的，全都給糟蹋得不樣子。

而莊子里的人……程靈不知道他們是都被屠殺殆盡了，還是說，有一部分逃出來了，逃得不見了蹤影。

總之，十室九空，在這里，它竟不是一個準確的形容詞，更確切的說法是：無一得全。

一個活口都沒有，這是一段怎樣的路？

將將到達盧縣縣城邊上的時候，程靈腳下一停。

而在這里，終于見到人了！

程靈駐足在城外一片小高坡邊上，借著樹木的遮擋用遠鏡觀察城門。

只見那城墻上下武鮮明的駐扎了好些兵將，人數難說，但一眼看去，幾個百個人總是有的。

城門被關得地，一個出的人也沒有，只有兵將嚴防駐守，氣氛冰冷肅殺。

程靈微微皺眉：又猜錯了嗎？這支軍隊還沒走？

不，不對！

是剛才想岔了，盧縣還有兵將駐守，不等于就是反軍沒走，可能還有很多。

這時候程靈遠鏡一，注意到了一個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