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靈站在這逐漸暗去的天下，靜默了片刻。

天似水墨，不論人間悲歡，它自顧寫意。

作為異世而來的靈魂，面對這個滿目瘡痍的世界，程靈卻是首次到了獨善其的困難。

“我不想的……”喃喃道。

可最終，卻還是將王漪的銀簪用酒巾拭后，鄭重收了腰間挎包中。

甚至，由于擔心這枚銀簪丟失，在思量了片刻后，程靈又將這銀簪從挎包轉移到了背包小空間里。

收拾好以后，程靈重新將口罩戴上，又蹲到了王漪邊，手在的尸上輕輕了一下。

程靈心中有話：王家妹子，我對你用了采集，那就是承了你的恩了。你放心，你的愿，我會盡全力幫你達。但如果我的速度不夠快，無法趕在臨海王之前到達赤霞城……

這是很有可能的，畢竟臨海王從盧縣出發已有六日，就算大部隊行軍會因為人數太多而被拖延速度，后來出發的程靈也不見得就能比他更快。

程靈心頭沉甸甸的，月能量從的掌心流出，落王漪尸之中，系統提示音響起：

“你對平昌王氏王漪進行了采集，獲得《貴族禮儀典范》一冊，獲得《當今世家譜卷·簡略版》一冊，獲得《天下大勢初解·殘版》一冊。”

三卷書冊落在了采集空間之中，程靈既覺有些出乎意料，又覺是在理之中。

王漪的知識，有一部分被采集出來了！

世家貴，所學非凡。

雖然程靈不知道是為什麼到盧縣來，又是因為什麼沒有與王七郎一起被臨海王挾持走，反而是在城外被軍劫到了這等境地，最后落如此下場。

但不論前如何，結果都已經發生了。

程靈低聲道：“愿你去向來世，生于和平，不要再做世人。”

最好，如果能夠投胎到來過的那個現代，那應該就是最大的幸運了吧。

程靈沒有急于掩埋王漪，而是轉又向躺倒在旁邊的另一名子走去。

這名子從被拖出來開始就一直沒有靜，王漪死亡也沒有反應。程靈其實早就用眼角余觀察過，發現不僅是神麻木，氣息也虛弱低微。

還有救嗎？

程靈不知道，走到這名子邊蹲下，想要為把脈。

子的手腕微微了，看起來年紀比王漪略大，目落在程靈臉上，忽然輕聲說：“劉郎，是你……來了嗎？”

程靈的手頓了下，剛落到子腕間，子忽似電般一個瑟。

這像是一種條件反式的反應，，在害怕被人！

程靈將手放開，正想表達自己沒有惡意。

子卻自顧輕笑了一聲，以一種似婉轉又似歌詠的怪異腔調，拖曳著說：“都死了呀，都死了好。干干凈凈，干干凈凈……我也，死啦！”

話落，眼睛一閉，就那麼安詳地躺在那里，再沒了靜。

程靈呆了下，連忙手探到子鼻下，那里卻是一兒呼吸也無。

又去為子把脈，脈搏……同樣全無。

一個人的死，就是這樣輕易。

半個時辰后，程靈收回了手上的小型工兵鏟。

將王漪和那位不知姓名的子一起葬在離山約五十米外的上坡位置，葬平了，沒有立碑。

不是小氣，是怕有人起惡念，翻找剛死之人的尸。

但記住了這個位置，也做了個只有自己知道的小記號，以后如果有機會，會再來祭拜王漪。

又過一刻鐘，被基本堵死的山中燃起了大火。

程靈在下山時回了一眼，這個時候天已經全黑了，中的大火從外頭看去，卻只能看到些微的火，以及不甚明顯的灰煙。

程靈抿了抿，到底沒有再停留，轉便繼續快步下山。

山被堵得只剩一個小口，中氧氣不足，再燒得一陣，想必那大火便會自行熄滅。

程靈這回沒有再往盧縣城門那邊去，而是沿著山腳，又向西走了一段。

西側的城墻有些地段甚至與平明山的山壁相接，所以這邊沒有城墻。

程靈走了一段之后，就又開始往山上爬。

這邊的山勢就很陡峭了，幾乎與直角無差，程靈于是從背包空間中取出一個鎂袋系在腰間，又拿出一條長繩和攀巖抓鉤。

長繩系在攀巖抓鉤上，程靈用手撮了一點鎂在掌心勻，握著繩索一甩抓鉤，抓鉤就被準地扣在了山壁上一塊凸出的石角后方。

程靈用力拽了拽，確定抓鉤扣得足夠嚴實，于是立刻拉著繩索，開始借力向上攀爬。

爬得很快，一小會兒之后就爬夠了兩丈多高。

這里，正好與盧縣的一段城墻齊平！

程靈于是將抓鉤又換了個角度更合適的位置扣好，將足尖在山壁與城墻相接才輕輕一蹬。

的平衡極佳，發力技巧高明，再加上此時二氣自行流轉，其雖不能外放，卻也仿佛自然而然地就給增加了一段輕如燕的屬。

如此片刻后，程靈借繩索之力，一躍而下。

翻過了城墻，平穩落地。

噗，地上只發出了輕輕的一點聲音。

而這邊的城墻本就無人看守，這點細微的聲音也很快就消融在夜中，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程靈收回抓鉤與繩索，只將鎂袋仍然留在腰間，軍刀也繼續掛著。

還扣了一個小小的登山扣在左手上，口罩戴好，如此快速往東城門方向而去。

為什麼去東城門？

因為剛才在從山上跳下來之前，程靈就觀察過了，整個盧縣，只有東城門的方向最為燈火通明！

臨海王留在盧縣的軍隊僅僅只有五百人而已，這五百人還大概率的都是些被淘汰下來的弱兵。

這五百個弱兵圍著一個臨海王妻弟——哦，側妃的弟弟，不應該妻弟。側妃是妾，那的弟弟算什麼呢？

管他算什麼，總之這個人想必也不是什麼英。

能縱容手下士兵如此胡來的一個統領，能是什麼豪杰人嗎？

程靈猜測，盧縣燈火最明亮的地方，應該就有這個康統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