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鼓剛響，門外傳來敲門聲。兩個十來歲的小丫鬟站在門口，一個端著托盤，一個提著香木小桶。

“郡主讓奴婢侍候姑娘沐浴。”

“這是郡主讓姑娘在春茗大會上穿的裳。”

說話的小丫鬟靈巧地掀開覆在托盤上的紅蓋布，出一套海棠紅的。

“擱在那吧，明日我當面拜謝郡主的賞賜。”

自己明明帶了裳來，郡主要賞賜裳也不好推辭，或許郡主是擔心的打扮不適合出現在什麼春茗大會上吧。

十一了送來的，質料和繡工都很致，襟上繡著的一枝銀白海棠花，在燈下閃著細細的澤，很是嫵。

見十一對新裳不釋手的樣子，小丫鬟快言快語：

“這是海棠姐姐新做的裳，為了繡這枝銀海棠，海棠姐姐好幾夜都沒有睡好趕工。”語速很快，“本來郡主讓牡丹姐姐把新做的裳送給姑娘穿，牡丹姐姐說的裳還沒做好，海棠姐姐只好把自己的裳送給了姑娘。”

初來乍到，不知不覺得罪了人，郡主邊的兩個大丫鬟恐怕都恨絕了吧……

“那明兒我得好好謝謝海棠姐姐。”

這時剛才出去拿沐浴豆的小丫鬟興沖沖地走了進來，進門就說：

“小賢王來了！墨雨也跟來了，這會子正在花廳和郡主說話。”

“那牡丹姐姐該開心了，都好久沒有看到墨雨哥哥了吧？”

“卿王爺也來了……”

小丫鬟言又止，斜眼瞥了瞥十一，示意同伴不要說了。

“你們出去吧，我自己可以沐浴。”

十一本來也沒有要人侍候沐浴的意思，兩個小丫鬟又故意回避話題，似乎擔心會聽去，揮手讓兩個小丫鬟出去。

管他什麼王爺來，又與有什麼相干。眼下當務之急是謀一個掙錢的出路，改變家里的狀況。

兩個小丫鬟當然樂得離開，出去帶上了門，卻忍不住在窗邊站定了繼續剛才的話題。

這次春茗大會郡主請侄子廉小王爺出面，遍請京城貴府豪門的世子貴夫人，擬請的名單里并沒有請卿王來。

卿王只是一個擔著虛名孤苦潦倒的病秧子廢，卿王府上下只有一個老媽子和一個小廝照顧，就算到邀請，卿王也沒有能力前來富春園。

“聽門婆子說，是小賢王帶卿王來的。真不明白小賢王為什麼要帶卿王來？”

“我好像聽說小賢王是和卿王一起長大的朋友，好得像親兄弟一樣。”

“可是，等后兒京城世子貴們到來，看見卿王爺也在，會不會心生嫌棄？”

兩個小丫鬟只顧著旁若無人地說話，直到發覺由遠及傳來的腳步聲，才住了。

一陣各種響和說話聲以后，門外安靜下來。

十一泡在浴桶里已是滿頭大汗。

仔細審視著鏡子里的自己，心滿是歡喜，果然是十七歲時的樣子，眉眼間了兩分書卷氣，卻多了三分英氣。

屋里門窗閉氤氳的氣息有些悶，推開門出去，山里夜風薄涼如水，圍攏過來心清涼。

側傳來一道男聲：

“姑娘好，可以麻煩你幫我拿一份宵夜來麼？我要壞了。”

十一扭頭，看著隔壁門口站著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