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正午，四周靜悄悄的。在廊間走的婢們都小心地提著腳步不發出一聲響，遠遠只見碧綠或鴨青的擺微微晃。

一抬眼，前面游廊拐角轉出一個大丫鬟。牡丹認得那是高夫人的近侍婢香。香邊走邊掩打著哈欠。

發現迎面有人過來，香開手，出一笑迎上前，輕輕了一聲：

“牡丹姐姐好！”

“噓——”

牡丹眨了眨眼睛，并不想和香多話。香卻不自知，歪頭盯著十一看，又輕聲問：

“夫人我去拿一床涼席來。這是哪府的姑娘？”

本來主子就讓打聽對面朝云閣住的姑娘是什麼份，這時上正好省了費神。

“十一姑娘。”

牡丹淡淡地吐出一句，側請十一上前，護在十一后徑直轉去朝云閣。

高夫人是京城首富孀，這次春茗雅集郡主本沒打算請來，直到確定了前來赴會的人數，還有富余的房間，才想起這位為人吝嗇，卻家財厚的高夫人。隨便從高夫人的指頭里出一點，都夠在富春園建一座亭館了。

這才四月，早晚還覺清涼，怎地高夫人就要睡涼席了？坊間都說寡婦容易心焦火旺，高夫人這火燒得真旺。

“十一姑娘歇個午覺吧，晚上良辰和景會來帶姑娘去參加宴席。”

牡丹今天確實話多。十一只默默聽著。等拎著食盒去叩墨雨的房門，轉推門進房。一縷穿堂風撲面，干脆敞著門納涼。

大弟今年十四歲，現在學雖晚了些，只要勤勉也能趕上，到時考取一個秀才功名，舉家遷到京城居住，家也算宗耀祖了……

屈上床，看到床頭的薄棉錦被，想起蕭潛給的那包藥。掏出藥包坐回桌邊，打開來細細查看。

黃蓮、甘草、天南星、黃……

都是清鎮安神的藥，是個滋補健的好方子。正準備包起來，指尖開一道細細的黑藥末，沾起來在鼻下聞了聞，不皺眉。

茹苣有毒，如果藥，需研末摻以香油外用涂抹，主治腫痛。長期口服會影響心脈通暢，令人綿無力，記憶衰退。

有人對蕭潛下毒？

十一把藥包好系上，著門外明晃晃的春日，心里涌起一縷冰寒。

對面凝軒門廊下站著值守的婢，這時出去找蕭潛，勢必會引起們的注目。

又把藥包到錦被底下，才直起腰，聽到有人叩門。

門是敞開的，只要探張，就能看見床邊的十一。

林溪探看見十一在床里好像在藏東西，又退回門口敲了敲門。

“姑娘好。”

十一并不認識林溪。

“我也是來參加春茗雅集的。”

林溪自我介紹，十一回了一句：

“林姑娘好。”

見對方有意進房，側請。

林溪走進房飛快地地掃視一圈，并不覺得十一的房間比的好，總算放心了。

一定是香那丫鬟打聽的不仔細，說什麼住在朝云閣的十一姑娘是郡主的貴客，郡主為了招待十一，連郡主駙馬都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