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后，各房各院都傳出靜。婢們走路也不用再提著腳步了。有人端著銅盆給主人打水洗臉，有人托著盤子給主人取來點心。

隔壁沒有靜，房門虛掩著。也不知是屋里的人睡得太沉午睡不醒，還是已經出門了。

一直沒見牡丹送點心回來經過，顯得有些奇怪。

墨雨的房門正對著走廊，房門閉，牡丹應該不在里面。

就算婢也要遵守禮法，不可能和小廝共一室太久。應該還有別的路走出朝云閣。

圓桌上還放著筆墨，墨水汪在暗灰的硯臺上，被春風吹皺，劃出一圈圈紋理。

十一拿起筆蘸墨，想寫點什麼。在落筆的剎那，忽然想起是不識字的。看著竹綿紙上印開的墨點，的角筆了笑，把狼毫筆擱回了筆架上。

郡主已經答應請老師教，到時再潑墨揮毫也不遲。

收好筆墨，又在屋里坐了一會，實在有些無聊，想起蕭潛跟說庭院一角有涼亭。于是關上門窗出去，果然看見一個八角懸著銅鈴的碧瓦朱漆柱子的亭子。

亭子里沒人，踩著幾級臺階步涼亭，里面很寬敞，設有石桌石凳，朱漆柱子之間有綠漆木圍欄，可坐可臥。

涼亭所在的位置地勢較高，遠可以看見庭院外綠蔭叢里出的宮殿一角。

看到涼亭不遠的一個月亮門，十一笑了，果然有另外的出路，難為還心牡丹是否離開。

有一個婆子急匆匆走來，邊走邊四下張著，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十一趴在綠漆圍欄上注視著那個婆子。

和那些穿著鴨青裳的婆子不同，這個婆子穿著鉻黃的衫子橄欖的子，料上有暗金的花紋，看起來份與眾不同。

婆子一轉看見了十一，拍掌急切地喊了一聲：

“姑娘，快快隨我去。”

婆子說話沒頭沒尾，何況十一還不認識，也不知道說的去，是去哪里。不過還是走下涼亭。

婆子也墊步迎上，一把拉住了十一的手，轉頭就走。

十一往后掙了掙，婆子不說明份，當然不會隨便跟人走。

婆子轉過頭，被鉻黃衫子映得泛著黃綠的老臉出尷尬。

“瞧我只顧著著急了！姑娘不認得我，我認得姑娘，中午姑娘和郡主一起用飯，我在后頭都瞧見了。我是郡主的母徐媽媽。后山出事了，姑娘快與我去吧，只怕去晚了就要出人命了！”

徐媽媽的腳步很快。十一被拉扯著走了幾步，才明白過來，事關人命的事，該不會是有人得了急癥吧？

郡主這是把當大夫來使喚了！

“你別拉我，我自己走還快些。”

十一開徐媽媽的手，搶先走進朝云閣的回廊。倒不是想回房，只是下意識地朝那個房間看了一眼。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看見一個大丫鬟的角飄出的房間。

那不是高夫人的婢香嘛！

“姑娘可耽誤不得啊，這可真出大事啦！”

十一只滯了一下腳步，徐媽媽就超過前，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