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扣住肩膀的時候, 孟昭儀一整個是懵的。

本以為嘉貴妃謀害皇子已經是板上釘釘，沒想到自己竟被當嫌疑犯押往了宮正司。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本宮無禮！”

“害人的是嘉貴妃, 與我何干！”

孟昭儀吵嚷了一路，宮中不人都聽到了靜，對比邊同樣被被鉗制的蕭婕妤此時面稍顯平靜，卻也呈現出一種異于往常的煞白。

在發現白貓對那團扇反應強烈之后, 謝危樓連夜搜查證據，次日一早, 便命宮正司前往凌波殿拿人。

畢竟是皇帝后妃, 拿人的事不便他親自出馬，查到這個份上，背后主謀呼之出, 他稍一指點, 那宮正司立刻會意, 一并拿下兩人。

那廂才被押至宮正司衙門外, 孟昭儀與蕭婕妤便遠遠瞧見宮道上一乘明皇轎輦遠遠而來。

謝烆從龍輦上下來, 大步向被扣押的兩人走來, 面比黑夜還沉，滿目卻是殺氣騰騰的猩紅之, 仿佛嗜的兇, 令人心驚膽戰。

孟昭儀見皇帝這般戾氣橫生的模樣，當即冷汗如注，掙扎著上前，又慌又急地哭喊：“陛下！陛下饒命啊！不是臣妾, 臣妾什麼都不知道啊！”

旋即, 耳邊似有風呼嘯而過, 接著兩聲穿云裂帛的“噼啪”聲落地。

鮮順著兩人的角往下流，被掌摑的半邊臉高高拱起五個指印，幾息過后，才有劇痛傳來。

孟昭儀在左，蕭婕妤居右，兩人各自承了雷霆之怒的一掌。

謝烆用了十足的力氣，兩人當即就被打翻在地，發髻歪倒一邊，釵環凌落地。

孟昭儀只覺腦子都炸了。

一旁的宮正司使也被嚇得不輕，藏在袖中的雙手微微抖著，躬道：“陛下息怒，事實真相還未查明，鎮北王只是請兩位娘娘來問話。”

謝烆早在坤寧宮便得知宮正司往凌波殿拿人，那可是謝危樓要拿的人，若不是有重大嫌疑，皇叔不會差遣宮正司興師眾地捉拿后宮嬪妃。

“未查明，那就是有可能，”他冷哂一聲，怒視著面前狼狽的二人：“只要心存害人之心，還談什麼無辜！”

謝危樓從衙門里出來，聽到這話，面上依舊漠然置之。

謝烆這幾日喜怒無常，除了在皇后面前神正常些，坤寧宮外，無論他有何氣急敗壞之言行，闔宮上下都已經習以為常。

謝危樓看向地上被打得堪稱凄慘的二人，抬手示意一旁的使將人扶起，語氣淡淡：“既然陛下在此，那邊一同聽聽兩位娘娘的解釋吧。”

一旁的孟昭儀被人扶起來的時候仍舊眼冒金星，被打的這一掌皮下涌起一浪一浪的熱，耳還在嗡鳴，稍一角，便是撕裂般的劇痛。

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被押宮正司審問。

謝烆坐在圈椅，孟昭儀與蕭婕妤二人跪在他面前。

那宮正司使將白貓帶上來，然后取出那兩面繡忍冬花的團扇，在那白貓面前搖，有著深厚蘇繡功底的忍冬花栩栩如生，仿若在空中搖曳。

白貓果然立刻起興，愉快地出貓爪去抓那團扇上的繡花。

孟昭儀一頭霧水地看向這場面，良久才反應過來，雙眸驟然睜大，面也在頃刻間煞白，而一旁的蕭婕妤腰背僵直，慘白的瓣微張，一不地盯著那白貓。

謝危樓坐在一旁，慢條斯理地呷了口茶，抬眸審量著兩人的神。

司正躬稟告道：“如陛下所見，當日娘娘興許正是手中搖著這面忍冬花的團扇，扇面輕輕拍打著孕肚，致使貴妃宮中的貓以為是忍冬花開放，這才興地撲上去抓咬，這便是娘娘摔倒胎的真正原因。”

謝烆面沉如黑夜，眼中充斥著，咬牙切齒地問出一句：“這團扇從何而來？說！”

孟昭儀花容失，巍巍地看了一眼旁的蕭婕妤，還未敢開口，那司正又繼續道：“坤寧宮的婢親證，這團扇，正是今夏昭儀贈與皇后娘娘的。”

“不，不是！”孟昭儀倏地尖起來，慌不擇路地看向蕭婕妤，推著上前，“這扇子是……是妹妹你繡的，你快向陛下解釋啊，這是你繡的！”

蕭婕妤驚惶地看向：“姐姐，你在說什麼？此事與我何干，這面團扇我也從未見過，姐姐怎能空口無憑誣陷我？”

孟昭儀猝不及防挨了一掌，思路原本就梳理不過來，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這是我從你宮里拿過來的，想著皇后娘娘喜歡，我才轉贈給，這是你繡的啊！你不是最會繡花嗎！”

蕭婕妤被推搡地落下兩行淚來，“明明是姐姐贈給皇后娘娘的，如何說是我所繡，凌波殿的下人都知道，我雖長于工，不過比尋常子細致些，多會兩個花樣罷了，這可是蘇繡中極難的異雙面繡，我如何能會？反倒姐姐的母家產業遍地，擁有多家繡坊。姐姐的錯，推到妹妹上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四皇子時被長宜公主撓頸的那一回，姐姐也張口便說是我硯兒所為，如今皇后娘娘出了事，姐姐還要再誣陷妹妹一回嗎？”

說話弱弱的，一惹人憐惜的味道，好像天生于弱勢。

謝烆竟不知還發生過這樣的事，這些年他對子的教養一向上心，卻沒想到對老三竟疏忽至此，此刻見如此忍可憐的模樣，滿腔的怒意竟微微減去半分。

謝烆對印象不深，但宮中所有的妃嬪都是依照家世和品行挑細選出來的，他也是才想起來，蕭婕妤家世不顯，平日在宮中也從不張揚，最是弱溫順的子，生出的孩子脾也隨了，溫和有禮，不爭不搶。

宮里誰都有可能謀害皇子，似乎不大可能。

此刻人垂淚，眸楚楚，白皙細膩的面頰被打得紅腫出，輕易能夠挑起男人的憐。

但謝烆現在也顧不得其他，更談不上愧疚。

打便打了，一個小小的婕妤罷了，若非今日在此見到，他恐怕都要忘記了這個人。

他了跳的太，移開目，繼續盯著孟昭儀。

孟昭儀被蕭婕妤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畢竟當日誣陷三皇子確有此事，本以為蕭婕妤子和，不會計較，卻沒想到在此刻翻起舊賬來。

心中急躁，卻一時被說得啞口無言：“你扯那件事做什麼，我事后也好意兒與你解釋了，你自己也說過不會放在心上，如今還提它作甚？說我誣陷你，這團扇難道不是你一針一線的？”

蕭婕妤淚眼盈盈：“不是我做的，我為何要認！”

孟昭儀又急又怒，手就去掐的肩膀恨罵：“這麼多年，你表現得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給誰看呢，原來說在這等著呢！你就是想害皇后娘娘，生了兒子，你的兒子就更加不寵了！”

“夠了！”

謝烆聽到這里已經忍無可忍，手掌握住椅子的扶手，幾乎要將那木雕碎。

孟昭儀嚇得趕忙住了口，心肝都險些被這一聲震碎。

宮正司的使分開推搡在一起的兩人，兩邊的婢也接連跪上前答話。

蕭婕妤的婢跪在前哭訴道：“我們娘娘從未見過這面團扇，娘娘也不會什麼蘇繡，這是娘娘今日在昭儀邊，若換順儀娘娘、吳人在此，昭儀恐怕也是改口說是順儀娘娘、吳人所做！我們娘娘子好，這些年被孟昭儀欺太甚了……”

孟昭儀的丫鬟立刻道：“陛下明查！蕭婕妤繡工一流，我們昭儀娘娘素日用的那一面繡芙蓉鯉魚的團扇也是婕妤所繡，當日……當日是因為……”

丫鬟支支吾吾地看了一眼孟昭儀，后者也什麼都不顧了，搶話道：“是臣妾見皇后娘娘喜歡，便沒提婕妤的功勞，信口胡沁說是自家繡坊所繡，皇后娘娘沒多問，臣妾就當過去了，卻沒想到出了這檔子事，臣妾當真是被冤枉的！”

孟昭儀忽然想起什麼來，指著那跪在一旁的凌波殿丫鬟：“當日便是你在場，故意說給我聽的！我瞧著兩樣都喜歡，你便道芙蓉鯉魚更加艷麗活泛，而那忍冬花樣更清新雅致，更像是皇后娘娘喜歡的樣式，你當日就是這麼說的，否則我也不會聽了你的話，將此拿去獻給皇后！”

一旁的圈椅上，謝危樓聽完兩人的爭辯，目落在蕭婕妤面上，“婕妤說自己不會蘇繡，更不會雙面繡，可有誆瞞？”

一語落地，整個衙門的氣氛都似冷凝下來，蕭婕妤心口一，迎上那著威和審視的目，不手掌微蜷：“不敢。”

謝危樓眸微瞇，一抬手，底下人立刻呈上一件繡制好的明黃寢。

蕭婕妤目視那件寢，當即心口，面慘白到極致。

謝危樓信手挑起寢上的龍紋圖案，沉聲道：“這龍紋細致程度世間見，寢正面為雙龍戲珠圖案，紋龍以金為主，混明藍與朱紅兩，而寢面，龍紋卻為青蒼之，乃龍在天的圖案，敢問蕭婕妤，這雙面繡龍紋的寢從何而來？”

謝烆已經等不及了，起從謝危樓手中取過那件寢，確認兩面的圖案之后，霎時青筋暴起，將那裳狠狠摔在蕭婕妤的臉上：“你怎麼解釋！”

寢盡管不重，但男人氣力極大，仍舊將的臉打偏在一邊。

明黃的金龍沾染了角的跡，蕭婕妤哽咽了一下，指腹不斷挲那上的漬，眼淚滴落在上面，那漬慢慢暈染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