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還在夜路上勻速行駛。

汪臣瀟聽袁雪說以后還要八卦周禮，他忍不住對后面兩人道：“還講什麼講呀，這有什麼好聊的。誰沒點中二病的時候，那會兒才十八|九嘛，我們誰跟那時候還一樣？你看現在，周禮多文質彬彬，多英范兒，什麼時候跟人臉紅過？兩位仙，往事不要再提，挖黑歷史不厚道。”

袁雪讓汪臣瀟閉，又對林溫嘆：“只能說你真幸運，你認識周禮的時候，周禮已經是個的男人了。”

林溫無語：“我幸運這個干嗎呀。”跟周禮又沒什麼關系。

“至你不看他手機是因為你跟他不夠，而不是因為你不敢啊。”袁雪在這等著。

“……是，你對。”林溫認輸。

半道上汪臣瀟停了一會車，說車有點病。耽擱了一點時間，林溫到家已經快九點半。

進屋后林溫松散下來，蔫蔫躺到沙發上，眉心皺起。

之前在劇本殺店，袁雪問會不會繼續做伴娘的時候，回答的神自若，其實當時心里已經開始苦。

很久之前就知道，一旦人與人的關系變得復雜，接下來很多事都會被麻纏上。

假如跟任再斌真的分手了，到時候該怎麼扮演伴娘一角？

林溫這會的覺像是又被柳絮纏。

柳絮應該是這季節最討人厭的植，明明輕飄飄毫無重量，卻比任何東西都煩人。

而這份揮之難去的煩惱在第二天早晨又攀上新的高峰。

林溫習慣早起，每天早餐基本自己手做，所以通常六點四十起床。父母年事已高，老年人睡不久，一般四五點就醒了。

林溫母親等到七點給打來視頻電話，這時林溫正準備把水餃從鍋里撈出來。

“媽。”林溫手，接通視頻后甜甜地人。

“早飯吃了嗎？”母親問。

“還沒，剛煮好。”

“煮的什麼呀？”母親突擊檢查。

林溫翻轉攝像頭，對準白的小鍋。

里面浮著六只圓滾滾的水餃。

“自己包的嗎？”母親又問。

“是啊，我上個月自己包的，有牛餡和蝦仁餡。”

林溫順勢打開冰箱。

冰箱雙開門，左邊冷凍室里整齊碼放著食品封袋和白塑料盒，上面都著標簽，標注食品種和存放日期。

母親點頭說：“不要買超市的速凍食品，像那些餃子包子，誰知道里面是不是淋，蔬菜是不是全爛的。口的東西還是自己做更放心，外面的半品不安全。”

“嗯嗯，知道。”

“你要是上班沒時間，媽過來一趟，給你多做點包子什麼的凍起來怎麼樣？”

“不用，我工作又不忙，做點吃的花不了多久。”

林溫又打開冷藏室的門給母親看，沒看到垃圾食品，母親很滿意。

“你呀，吃的方面一定要注意，你在我肚子里的時候沒養好，從小底子差，千萬別以為現在生病了就掉以輕心，外面東西不是不能吃，但要盡量吃。”

“很吃的。”

“晚上不加班吧？平常要注意安全，下班回來看看有沒有人跟蹤你，你們年輕小姑娘盡量別一個人走夜路，樓下防盜門要記得隨時關。”

林溫答應的可乖。

“還有啊，過馬路要看車，昨天晚上我看到有個通事故……”母親絮絮叨叨，千叮萬囑，說到一半，旁邊林溫父親話。

“餃子都快糊了，溫溫還要上班呢，你嘮叨幾句。”

母親這才想起來：“呀，我差點忘了，那你快吃，上班路上注意安全。”又問一句，“六個餃子是不是了點？”

林溫說：“還有一盒酸，不著。”

母親笑笑，臉上布滿歲月痕跡。

林溫母親生的時候是真正的高齡產婦，四十七歲的人生產九死一生。

如今過去二十三年，林母已經七十 ，頭發銀白織，是一位老人了。

林溫母親在結束通話前還是沒憋住，問林溫：“今年五一要不要帶小任一起回來？也該給我和你爸瞧瞧了。”

林溫窒息。

覺得現在好像手捧一只纏著麻的仙人球，不拆麻沒結果，拆開麻扎手。

視頻結束，林溫才看到袁雪十分鐘前給發了一張淘寶截圖，問這件服怎麼樣。

林溫回復說不錯，盛出餃子，坐到餐廳。

袁雪發來語音：“你忙什麼呢這麼久才回，我已經下單買了另一條了。”

林溫說：“剛在跟我爸媽打電話。”

袁雪隨口問：“你爸媽沒問你任再斌吧？”

林溫長嘆口氣，慢吞吞回復：“問了，想讓我五一帶他回家。”

“我去，那帶啊！”袁雪出主意，“到時候你就帶一個回去，告訴你爸媽你男朋友改名字了，至于改了什麼名，這段時間你好好挑選。”

“……”

“你忘了我昨天跟你說的了？我告訴你，要換我是你，我早就找其他男人去了，等他回來狠狠打他的臉，你又不是找不著，他還真當自己是個玩意了！你給我等著，我現在就幫你去。”

林溫頭大：“行了，你別鬧。”

“誰鬧了！”

林溫細嚼慢咽吃著餃子：“我趕著上班，先不聊了。”

到公司后，林溫收到袁雪發來的一條鏈接，點進去是一個論壇帖子。

帖子標題是《我男朋友這一個月突然對我不理不睬怎麼辦》，網友據主樓描述，分析得出結果，告訴樓主一個殘酷的真相——

男人想跟你分手，又不想承擔是自己背叛了這段的責任，于是他在等你不了后主開口提，等你提出分手了，他還可以發一條朋友圈，告訴你們周圍所有的朋友，他才是這段當中的害者。

林溫認真把這帖子讀一遍，然后將手機翻。

袁雪沒等到林溫的回應，也不知道林溫看沒看。

汪臣瀟上班去了，袁雪無所事事又躺回床上，打開電視機一邊繼續追劇，一邊翻找的微信好友列表。

沒從列表里發現什麼單優質男青年。

袁雪想了想，給汪臣瀟和肖邦各發一條微信，要求他們留意邊出的單男士。

但沒說是替林溫找的。

袁雪倒不是意氣用事，事實已經擺在這，任再斌這種行為就是有了想分手的心思，挖掘細節真相其實沒必要，干脆快刀斬麻。

而快刀斬麻的最佳手段就是找新的男人。

既能徹底擺前任帶來的煩惱，又能驗新鮮熱烈的滋味，一舉多得，何樂而不為。

最重要的是還擔心一點，萬一任再斌回來后認個錯，林溫會同他冰釋前嫌。

知道林溫不是腦，林溫年紀雖比小，但很多時候比還，如果理智和不能重疊，必須明確劃分的話，那林溫絕對只能被劃分到理智一欄。

但理智的人也難免會有昏頭的時候，為了從上斷絕林溫將來頭腦不清自甘墮落的可能，從現在開始鼓重新投一段新，才是為閨該做的事。

過了一會，汪臣瀟先回復袁雪的微信。

“周禮啊，他不就是優質單男嘛！”

袁雪白眼翻上天：“他昨天還去找人，今天就單了？”

汪臣瀟替兄弟辯解：“朋友和朋友是兩個概念。”

袁雪冷笑：“那你說說你有幾個概念啊？”

“……一個概念都沒有，我的世界只有你！大小姐我現在馬上幫你去找優質單男！”

袁雪冷哼，又去看肖邦剛剛發來的回復，肖邦只發來三個問號。

袁雪把的那句要求重發一遍給他。

肖邦回復一個“哦”，就沒了。

袁雪干脆給他發語音：“你要是不認真幫忙，我就去你店里相親告示。”

折騰完這兩人，袁雪猶豫著要不要再問周禮。

電視臺人才濟濟，上到管理層下到小職員，人數之可觀足以讓另外兩人塵莫及。

電視臺真的是個作為優質相親市場的首選地，可惜周禮這人……

要是真找周禮干這事，估計就是對空氣說話。

***

上午九點半，周禮剛起床。

手機有新信息，他看也不看，先進浴室洗澡。

洗完穿著浴袍出來，頭發在滴水。他去冰箱接了一杯冰水，一飲而盡后人才算清醒。

周禮又從冰箱里拿出一袋面包，扯開封口，邊吃邊慢慢走向書桌。

這套房位于市中心，面積不算太大，套兩百三十多平。除了主臥、衛生間和儲房，其余空間全打通，連保姆房也沒保留。

辦公區域占地大，落地窗外是繁華街景，投在遠建筑的玻璃外立面，刺眼的像打了探照燈。

周禮站窗邊看了一會，吃著面包轉，這才去看手機上的未讀消息。

肖邦給他發的。

他懶得一條一條聊微信，直接電話打過去。

“睡到現在嗎？”肖邦接起電話問。

“嗯，你這微信什麼意思，讓我幫你找男人？”周禮開門見山。

“你的措辭讓我不太舒服，注意一下。”肖邦說完這句，又轉換死氣沉沉的語氣，“還不是袁雪，不知道又發什麼神經，說要幫一朋友介紹對象，讓我給留意，說三天就要聽到好消息，否則就來我店里相親啟事。”

周禮坐到辦公椅上說：“你指我幫你？”

“我知道你沒這麼好心，”肖邦道，“但也許你正好有什麼單的朋友。”

周禮吃著面包，不走心地說：“倒正好有一個。”

“真的？誰啊？”

“你。”

“……我也用不著犧牲這麼大。”

周禮笑了笑，說他：“你管干嘛，就你們幾個這麼慣著，才讓一直蹬鼻子上臉。”

“哎……”肖邦無奈，“你就別說風涼話了，你那到底有沒有單的能介紹？”

“哪個朋友？”

“不知道，沒說。”

“什麼底細都不清楚，怎麼介紹？”

“哦，”肖邦想起來了，“說比小幾歲，是個大。”

袁雪沒工作沒同事，真正好的朋友就生活在的朋友圈中，五手指能數過來，在周禮的記憶中，比袁雪小幾歲，又能被袁雪稱之為大的，也就那一個。

周禮把吃剩的面包放回袋子里，背往后靠，側坐桌前，包裝袋被他得窸窣響。

“怎麼樣啊，有介紹嗎？”肖邦問。

“你去問清楚況，什麼工作，哪兒的人，”周禮把袋子口疊起，面包翻個，倒扣在書桌上，說，“我這要有合適的就幫留意。”

掛斷電話，周禮著手機晃兩下，然后把手機擱一邊，揀起一片拼圖。

書桌像張工作臺，面積很大，上面支著一個實木拼圖板，拼圖板的絨面上是還有小半就能完的村上隆的藍太花。

總共才不到九百片的拼圖，斷斷續續拼了大半個月。

周禮把手中這片放上位置，太花多添一瓣。

大約是為了快點扔掉燙手山芋，肖邦辦事效率很高，沒一會就打電話過來，將詳細況轉告周禮。

“公司小白領，今年二十三四歲，獨生，父母健在有養老金，家不是本市的，但在省。自己戶口在這里，無車，但有一套學區房。”

這會周禮剛進浴室準備吹頭發，他下午要去電視臺錄節目。

手機開擴音，周禮上吹風機電源。

“知道了，我這邊幫留意。”

那頭肖邦頓了頓，說：“我覺得這個條件還不錯，要不我犧牲一下自己？”

周禮對著鏡子抓幾下頭發，回他：“那你讓袁雪給你個機會。”

說完摁下開關，轟轟聲響阻斷了肖邦余下的話。

肖邦純粹開玩笑，他完全不想和袁雪的小姐妹扯上任何關系，否則一旦他和對方發生任何糾紛，他一定會被屠戮。

但他最后幾句吐槽沒能說出口，就被吹風機的聲音給擋了回去。

他掛斷電話，發微信告訴袁雪，周禮答應幫忙。

袁雪又驚又喜，狠狠一拍床，電視遙控板都彈了起來，袁雪由衷嘆——

周禮這小子雖然臭病一堆，但講義氣這點確實沒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