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趕回夜店時, 鄭老先生他們已經走了。

周禮從鬧哄哄的夜店出來，站在門口給鄭老先生的助理打電話。

“你們人呢？”周禮走得快，上有點熱, 他扶著腰問電話那頭。

“鄭先生等不及, 讓我們先去找夫人。”助理說。

大約二十分鐘前, 鄭老太太不見了。

當時鄭老先生走出舞池, 回座位喝水, 順便接了一通電話。就這幾分鐘時間, 等他再去看舞池, 原先的區域已經不見鄭老太太的影。

另外幾個人難得外出放松，忘我之際本沒留心其他。

鄭老太太的手提包擱在座位上沒拿, 手機在包里。他們在夜店搜尋一圈，廁里也拜托工作人員進去看, 同時翻看店的監控錄像，才發現就在鄭老先生接電話期間, 鄭老太太一個人走出了夜店。

這一通找已經耽擱十五分鐘, 等給周禮打完電話，鄭老先生一聲令下，心急如焚地先帶著大部隊出去找人了。

“你們現在在哪兒？”

“我們分了三路。”一路就在夜店附近，另外兩路兩頭延。

林溫聽到鄭老太太失蹤，已經腦補出一串綁架案件, 等周禮掛斷電話, 立刻說：“他們沒有報警嗎？”

周禮收起手機，心中有了猜測。想了想, 他還是沒將自己早前知道的私告訴林溫。

“上車, 我們先去找人。”他略過了報警的話題, 帶著林溫重回車上。

林溫打開手機導航, 放大地圖研究周邊區域，因為心里牽掛著事，忘記系安全帶。

“往那個方向走的話，還有好幾條小路，這樣不行……不如我們也分開行？”問。

周禮啟車子，正扯自己這邊的安全帶，見林溫低著頭一副心無旁騖的樣子，他松開手，直接傾過去，將副駕的安全帶扯出來，利落地給林溫扣上。

藥味混著薄荷香劃過鼻尖，周禮作太迅速，林溫全程只來得及往后躲，沒能做出其他反應。

周禮這才回話：“你能走幾步路？坐好，你幫忙盯著外面就行。。”

說著他重新坐直，系好自己的安全帶，一腳踩下油門，挑了地圖上的一個方向走。

兩邊窗戶全打開，車速極慢，林溫著車門仔細留心窗外的街道。

鄭老太太打扮貴氣優雅，那一裝特別醒目，再者年近七十，走路速度不可能太快，二十幾分鐘的時間，步行直徑范圍有限，大家兵分四路擴散，按理來說應該不難發現老太太的蹤跡。

可是沿著這個方向兜了一路，林溫始終沒見到類似老太太的影。

有些地方路燈太暗，還有些樓房的口是敞開的，這里邊邊角角的地方過多，林溫就怕鄭老太太正在哪個旮沓角落呆著，而他們恰好就錯過了。

林溫再次提出：“我們還是分頭找吧。”

周禮也有數，他皺了皺眉，緩緩將車靠邊停下。

兩人分頭找了幾段，依舊沒見影。

再次回到車上，兩人商量接下去往哪邊找，討論了一會兒，周禮的手機忽然響起。

助理打來電話，平日的穩重不再，興的嗓音捅破話筒，連林溫都聽到了他嚷的什麼。

“找到了找到了，你們在哪里？不用再找了！”

林溫瞬時松懈下繃的神經，后背往車椅一靠。

周禮讓助理發來定位，方向盤一轉，調頭回去。

巧得很，鄭老太太離這不遠，就在林溫先前去過的藥店附近，他們哪都找了，就落下了那一帶。

車子還沒靠邊停，林溫和周禮就看見了被助理和鄭老先生護在當中的老太太，以及另外三個眼的醉鬼。

兩人對視一眼。

停好車，周禮和林溫走近，助理先看到他們，招手道：“夫人沒事！”

周禮和林溫看見了，鄭老太太正優雅地吃著一支雪糕。

紅一見林溫，裂開“誒誒誒”地指著：“怎麼又見到了！咱倆太有緣了！”

這才分開多久！

紅還沒完全醒酒，他腦子暈乎乎地站在那里，邊上是他的兩個醉鬼朋友。

之前林溫離開后，紅三人也出了巷子。原本想回到先前喝酒的小飯店，結果他們左右沒分清，東倒西歪地走了好長一段路，覺怎麼沒盡頭似的，這才想起來飯店在另一頭。

三個人罵罵咧咧互相推搡著調轉方向，沒料到背后有個老太太，他們一不小心就撞了上去。

老太太“哎喲”一聲摔向地，紅眼疾手快地撲了過去，為老太太墊了底，骨頭差點開裂。

“你風啊！”醉鬼甲評價。

“你他媽才風！”紅扭曲著臉從地上爬起，“沒見這是個老太婆？摔著了咱們傾家產都賠不起！”

醉鬼乙醍醐灌頂：“還是威哥聰明！”

三個醉鬼把老太太扶起來，老太太拍拍自己子，見他們轉就要走，拉住紅問：“靚仔，這里是什麼地方？”

老太太講的是粵語，紅在廣東住過幾年，就用粵語回答了。

這下老太太就莫名其妙地賴上他了。

三個醉鬼雖然一直醉醺醺的，卻始終謹記千萬不能老人，否則賠不起。

于是他們忍氣吞聲，蹲路邊想著是報警還是等老太太家人找來，期間老太太要吃雪糕，紅又破財給買了一支。

老太太吃著東西，三人繼續蹲路邊商量。

“報警吧。”醉鬼乙說。

“要不等等看？”紅猶豫。

“我說我們還是別管了。”醉鬼甲冷酷道，“怎麼說這老太婆剛才確實摔了一跤，萬一警察或者家人來了，趁機訛上我們怎麼辦？”

醉鬼乙又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幾人拍案，正打算溜之大吉，老太太的家人就在這時找來了，沒過兩分鐘，連林溫都再次冒了出來。

紅正想再跟林溫敘會兒舊，醉鬼甲趕拽住他，噴著濃重的酒氣提醒：“家人都來了，小心被訛，咱們快走，快快！”

紅被連拖帶拽，還不忘跟林溫揮手道別：“那我走了啊，再聯系！”

助理剛掏錢包準備答謝，三個醉鬼就像有鬼追似的，喊也不停，眨眼逃之夭夭。

鄭老先生的心思全在鄭老太太上，他握著妻子的手，神似乎很打擊，語氣卻依舊克制鎮定：“稍后再謝他們，現在我們先去醫院。”

兩部車都在這里，他們也不打算等王攝影那幾個人了。

這種況周禮不可能自顧自走，他和林溫坐回車上，跟在助理的車子后面前往醫院。

林溫還沒徹底回神，言又止看向周禮。

“想問什麼？”周禮開著車問。

“老太太是不是……有老年癡呆？”林溫不太自信地問出口。

這事是個人私，周禮原本不打算說，但剛才老太太的樣子跟平常判若兩人，想瞞也瞞不住。

周禮想了想，說道：“有輕度阿爾茲海默癥。”

鄭老太太在最近半年記憶力開始衰退，檢查后被告知了病。輕度癥狀不算嚴重，除了偶爾記憶偏差，其他癥狀還沒顯現。

倒是的有所改變，變得比從前“任”許多，想做的事也多了許多。

鄭老太太的病一直對外瞞，周禮也是不久前去港城出差時才得知的。

周禮沒有避諱他跟鄭老夫婦相的事，他接著道：“今晚的況之前從沒發生過，老太太病加重了。”

所以鄭老先生看起來像了很大打擊。

林溫蹙著眉，憂慮地著前方那輛車。

想起昨晚逛夜市，老太太又要買冰激凌，老先生說今天已經吃過了，老太太卻賴皮否認。

昨晚以為是老太太任，現在看來，老太太應該是真的不記得這回事。

不一會兒抵達醫院，掛了急診先給老太太做幾項檢查，助理陪著老夫婦，周禮和林溫幫忙跑。

兩個人坐在診室外等待，周禮后腦勺抵著墻，疲憊地著兩側脖頸。

他臉上的傷理過，看著沒原先那麼目驚心，林溫見他皺著眉沒神，問道：“你怎麼樣？”

周禮閉著眼睛，有些無打采：“沒事。”

林溫覺得他不像沒事，可周禮又不愿意去做檢查，想了想道：“你要是實在不舒服，一定要找醫生看，比什麼都重要。”

周禮睜開眼睛，偏過頭看著林溫，指了指的腳說：“你在你爸媽面前的表現不是這麼說的。”

又翻舊賬！

林溫這回沒再忍著，道：“那當然，因為他們的比我的重要。”

“哦……”周禮勾了下角，把頭又正回去。他眼睛再次閉上，漫不經心地像是囈語，“對我來說，我的沒那麼重要。”

“……”

林溫閉上了。也正回了頭，目落在對面雪白的墻壁上。

其實從某種角度來說，跟周禮一樣，的對來說也沒那麼重要。

重要的是，在父母眼中，的是什麼樣的。

門吱嘎一響，助理從診室出來，周禮聞聲睜眼，林溫站了起來。

“好了嗎？”林溫輕聲問。

“還沒有，不過應該也快了，詳細的檢查得白天才能做。”

林溫點頭。

助理又道：“對了，我是想問問，你認識那位紅頭發的先生？他剛才跑得太快了，我還沒向他答謝，你有他的聯系方式嗎？”

林溫頓了頓，然后道：“有的，我找找看。”

助理返回診室，林溫坐椅子上，拿出手機打開Q|Q，輸賬號，再輸碼。

登錄失敗，賬號不對。

的碼都類似，所以時間過去再久，也記得這個Q|Q的碼。

但有些記不清這賬號。

周禮瞥眼過來，問：“多久沒登了？”

林溫了手機，垂眸看著屏幕說：“七八年了吧。”

也就是初中畢業后就再沒登過。

周禮道：“不記得就算了，讓他們自己去找人。”

“不用這麼麻煩。”林溫說著，再次嘗試輸。

試了兩次，終于還是對了。

Q|Q一登上，嘀嘀聲響不停，一串串舊消息跳出來，林溫沒打開。隨意掃了眼，直接翻到好友列表，去找張力威這個名字。

張姓在最末，林溫手指不停劃拉。

周禮瞄到好友人數，數量竟然還不。才這一會兒工夫，周禮又看到有新的消息。

Q|Q好友問：“林溫？？？？林溫你居然上線啦！！！！！”

周禮移開視線繼續閉目養神。

閉了一會兒，又有“嘀嘀”聲響。

怎麼的好友就這麼多了……

周禮皺眉，再次把眼睜開，瞇了瞇眼，他從口袋里拿出手機。

林溫打開張力威的聊天框，斟酌著給他留言，字才打了一半，手機界面忽然一變。

有電話進來，來電顯示名是“周禮”。

林溫定睛，兩秒后轉頭看向邊。

確認了號碼沒被拉黑，周禮切鍵掛斷，將手機放回兜，面不改地說：“抱歉，按錯了。”

林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