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眾人返回宜清市。

袁雪不想看見汪臣瀟，所以坐了周禮的車，林溫自然陪著。

因為出發早, 早餐沒來得及吃, 車子開到鎮上后，周禮問后面兩人：“想吃點什麼？”

袁雪說：“隨便。”

周禮問林溫：“你呢？”

林溫看向袁雪：“你想下車吃還是車上吃？”

前方就是汪臣瀟的車，袁雪現在連他的車都不想看見, 想跟他錯開來，進店吃能拖延更多時間，于是袁雪道：“去店里吃吧。”

車子靠邊停, 袁雪站在人行道上觀一圈, 挑選出一家客人最多的早餐店, 店門口占道擺了一長條桌椅, 客人們幾乎坐滿。

林溫跟著袁雪進店，看見店的人海后又呆了一下。

店座無虛席, 點餐的隊伍排得麻麻。周禮皺皺眉, 但沒說什麼。

袁雪去店外占座，周禮去排隊，林溫到窗口前看餐單。食品種太多，拿出手機拍了三張照片, 覺得出人海太費力，把照片給袁雪發過去，找到周禮的隊伍后, 去了那邊。

“你看看要吃什麼。”林溫把手機給他看。

人多聲雜, 聽不太清, 周禮低下頭問：“你看好了？”

“還沒。”林溫說。

有人來去, 周禮抬手護在林溫背后, 帶著往前兩步，說道：“聽他們說前兩天有個千萬級的大網紅來這里探店，把這家店炒火了。”

火得也太夸張，才七點多，覺全小鎮的人都來了這里搶購。

林溫說：“那這里的東西應該很好吃。”

周禮沒拿手機，低頭跟一塊兒看，邊看邊跟著隊伍慢慢前進。

林溫瞧著這麼多的人，問周禮：“你今天是不是還要工作？”

大家原定計劃是昨天晚飯后就返程，誰知道發生意外。

周禮確實要工作，不過時間是在下午，能趕得及，但這樣一來行程會比較張。

只是看著林溫，他沒多說什麼，“不著急。”他道。

這是林溫松開警戒線的第一天。

袁雪回了微信，要一份牛餅和豆漿，林溫也選好了，跟袁雪一樣，只是把豆漿換綠豆湯。

周禮讓出去等，林溫點點頭，轉出人群。幾分鐘后周禮出來，把號碼牌扔桌上說：“等著號。”

還沒到號，周禮手機鈴聲響起，是肖邦打來的。

肖邦問：“你們車呢，開到哪兒了？”

周禮說：“我們在鎮上吃早飯。”

“什麼？！”肖邦跟汪臣瀟說了一聲，汪臣瀟沖話筒喊，“你們在哪家店？”

袁雪在對面沖周禮使眼，周禮道：“你們開你們的，我這邊吃完就出發，等到了宜清再聯系。”

袁雪滿意。

掛斷電話，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能吃上早飯。

袁雪不耐地玩起手機，林溫桌子打發時間。

今天穿回了來時那件長，半邊頭發落在前，另一邊頭發挽到了耳后。

耳朵不再紅，白玉似的耳垂上沒有打耳。

周禮一直看著，等林溫折起紙巾抬頭，他也沒把目避開。

林溫起先如常，后來選擇低頭繼續折紙巾，把紙巾折小粒，再也折不時，對面遞來兩顆巧克力。

“先吃著。”周禮跟說。

袁雪抬頭，抓走一顆巧克力道：“見鬼了，你上居然帶巧克力？”說著開就吃。

周禮見林溫沒，他抬了抬下。林溫其實不，也沒頭暈乏力，但還是拿了過來，慢慢剝著紙，小口咬下去。

堅果伴著濃郁甜香，開啟了六月的第一天。

十點多，終于到達宜清市。周禮先送袁雪回家收拾行李。

汪臣瀟的車子比他們早到半個小時，把肖邦送回店里，汪臣瀟連公司也不去了，守在家等袁雪。

結果袁雪一來，什麼都沒說，直接進臥室收拾服了。

林溫跟著袁雪進去，汪臣瀟求助周禮：“老周！”

“我沒用，你老婆。”周禮往沙發一坐。

汪臣瀟垂頭喪氣。

行李很快收拾好，汪臣瀟一直跟到樓下，還想上周禮的車。

袁雪直接撲到駕駛座把車門鎖上，林溫怕傷到肚子，趕手墊住腹部。

“開車！”袁雪催促。

周禮隔窗跟汪臣瀟招呼了一聲，開車走了。

袁雪在宜清市沒有房產，昨天商量后準備先住到林溫家里，再慢慢找房子搬出來。

到了林溫家小區，袁雪有點傷腦筋，六樓沒電梯，行李箱太大，還沒試過讓周禮給當苦力。

但是孕婦，林溫又弱弱的，這麼大的箱子周禮總不至于袖手旁觀。

袁雪嘗試著說：“周禮，再幫個忙，幫我把箱子拎上去。”

周禮手一招：“包也拿來。”他趕時間，拎起行李箱和一個大包，先快步上樓了。

袁雪驚喜，挽著林溫的胳膊慢慢跟在后面，說道：“我知道他肯定會幫忙，但我還以為他會先嘲諷兩句再幫忙呢，畢竟他這家伙可沒那麼樂于助人。結果他今天這麼好說話，早知道我再多收拾點行李了。”

誰知袁雪剛說完，樓梯上方就傳來一句：“你想聽嘲諷那先記著，今天我趕時間。”

袁雪：“……”

樓梯傳聲效果最佳，袁雪被逮個正著，林溫抿笑笑。

們走到三樓的時候，周禮正好下來，林溫和袁雪靠墻避讓，周禮道了聲：“走了。”

“拜拜拜拜。”袁雪送客。

周禮經過林溫邊時，看了一眼才繼續下樓。

林溫家里有三間臥室，主臥、次臥和閣樓的小房間。

袁雪只來過這里兩次，對林溫家不是太悉，以為林溫會讓睡次臥，結果林溫把帶進了主臥。

“你睡這里。”林溫說。

“你住次臥？不用這樣，”袁雪說，“你還是睡這兒，我住次臥就行。”

“不是，次臥不住人，我睡閣樓。”

“啊？”

“你就睡這里，你還懷孕，閣樓爬上爬下不方便。”

說完這個，林溫又清出半邊柜，讓袁雪慢慢收拾，去廚房做飯。

飯后袁雪午睡，林溫打掃完一遍房子，洗了一個澡。

著頭發坐到客廳，視線落在電視柜上。過了會兒，頭發還沒干，走向電視柜，拿起帆布袋，回到沙發上。

林溫小心將帆布袋里的兩幅拼圖取出。

看了看完整的那幅，放到一邊，將沒拼完的那幅擺到茶幾上。

林溫取了一只靠枕墊到屁底下，盤起，慢慢拼起來。從頭發半干，拼到頭發全干，不知不覺余暉映滿天空，度過了一個靜謐充實的下午。

另一邊，周禮一直忙到晚上九點多才回家，第二天又早早出門，連軸轉到下午快四點半，他才匆匆忙忙開車離開電視臺。

周禮直接開到了林溫公司樓下，見還沒到下班時間，周禮松開領帶，點了一支煙。

邊邊轉著手機，完煙，他下車扔煙頭，然后撥通林溫的電話。

響了一會兒才被接起。

“喂？”

林溫的聲音輕輕，周禮解開領口的一顆襯衫扣，清了一下嗓子，開口：“下班了嗎？我在你公司樓下，老汪讓我給袁雪送點東西。”

“……你等我兩分鐘。”

“嗯。”

周禮收起手機走回車邊，他雙手兜，靠著車門等待。

不一會兒看見林溫走了出來。

林溫今天穿一白連，長過膝，走間擺地飄，干凈的一塵不染。

周禮看著走近，打開副駕車門，說道：“我送你回去，順便把東西給袁雪。”

“……我還要去買菜。”

“嗯，上車。”周禮撇了下頭。

“……”

林溫坐了進去，周禮關車門。

林溫把包蓋在上，系好安全帶，問道：“老汪怎麼讓你送東西？”

周禮發車子說：“袁雪不搭理他，老汪又沒你聯系方式，不敢直接上門，就問到了我這里。”

“那他自己不過來了？”

“你想讓他過來？”

“得問袁雪。”

周禮說：“我就給老汪送個快遞，其余的他自己會看著辦。他們要是開口，就看著幫一幫，不開口的話，我們外人還是摻和。”

林溫想了想，點點頭。

菜場在林溫家小區附近，周禮沒去過，跟著導航走。

到了地方，他停好車，林溫說：“我買一點很快，你在車上等就行。”

周禮沒吭聲，他自顧自解開安全帶，下車后繞到了林溫邊。

林溫提了提包包肩帶，沒再說什麼，轉帶著他去逛菜場。

周禮頭一次來菜市場，走進口，先聞到一味，他微擰了一下眉，又很快松開了。

“準備買什麼？”周禮問。

“買條魚，再買點蔬菜。”林溫說。

林溫先買蔬菜。走到攤位，先問價，再撐開塑料袋挑選。

包包肩帶下來，挑菜的時候時不時要把帶子提一下，周禮等第三次提肩帶時，摘下了的包。

林溫愣了愣。周禮手上拎著的包，很自然地揀了一胡蘿卜扔進撐開的塑料袋里，說道：“我晚飯順便在你家吃了。”

林溫低頭，默默地又挑了一點蔬菜，過了一會兒問：“那你有什麼想吃的？”

周禮勾：“再買點。”魚對他來說不算。

于是林溫又去買了一條豬。

兩人拎著滿滿的菜和水果到家，開門聞到飯香，袁雪已經把飯煮好了。

“你回來了？”袁雪走出廚房，看見門口的周禮時詫異道，“你怎麼過來了？”

林溫放下手里的袋子，還沒來得及給周禮拿拖鞋，周禮已經自己打開鞋柜，門路地拿了出來。

“老汪讓我給你送點東西。”周禮穿上拖鞋道。

袁雪皺眉，過去看了看，見是補品和幾件服，就沒讓周禮拿回去。

周禮留下吃晚飯，袁雪本來想幫忙做菜，但實在聞不了味道，干嘔了幾聲就回臥室躺下了。

電視機開著，周禮看了看擺在電視柜上的多盆栽，轉的時候注意到了放在茶幾下的拼圖。

他拿了起來，發現原先只拼了一半的拼圖，如今已經快要完。

周禮看了一會兒，又將拼圖放了回去，走進了廚房。

林溫系著圍，頭發隨意扎了起來，幾綹發落在頰邊。

水池邊是一袋子荷蘭豆，林溫已經擇了大半，周禮走過去拿起一個，幫林溫一起擇。

周禮作生疏，直接把荷蘭豆給腰斬了，他看也能吃，就扔進了洗菜籃。

林溫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把腰斬的兩截揀出來，重新掐頭撕邊，再扔回洗菜籃里。

“你去看電視吧。”林溫說。

“沒什麼好看的。”周禮道。

周禮不走，林溫把擇好的荷蘭豆浸泡在水里，然后把魚下鍋煎了，兩面煎完后加水熬魚湯，接著開始切豬。

夜幕降臨，廚房里煙火升騰。

周禮就靠著后排櫥柜，看著前面纖細單薄的背影，安安靜靜、有條不紊地忙碌著。

這頓飯結束的較晚，席間有袁雪在，周禮和林溫也沒怎麼說話，飯后周禮沒多待就走了。

他下了樓，沒有走出樓道門。

周禮起今天的第二支煙，完半截，他看了眼時間，垃圾投放點還有十分鐘就要關門了。

樓上傳來腳步聲，應燈亮了起來。

周禮銜著煙，瞇眼盯著上面。白在欄桿間一晃，林溫出現在了一樓的樓梯上。

煙霧裊裊，林溫拎著垃圾袋，看見靠墻站著的周禮，愣了一下。

這才是林溫松開警戒線的第二天。

周禮拿下里的煙，幾步踩上樓梯，“走，陪你去扔垃圾。”

說著，他很克制的只是攥了的小手，帶著人走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