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溫本來已經醞釀出睡意, 被周禮這一推，又醒了。

先平躺著發了一會兒呆，然后側, 手指摳了摳墻壁。在墻灰被摳下來之前, 睡著了。

再睜眼，房間里有微弱的。窗簾沒有拉嚴, 是從隙中進來的。

林溫先看向旁邊。

周禮努力躺在離最遠的地方, 一條都掛到了床外面, 如果沒有床頭柜擋著，他也許會睡到地上。

林溫了一下上翹的角, 輕輕坐起，拉開窗簾一角, 出窗外。

這間房的窗戶開在北面, 放眼去, 北面一片空曠，遠有田野, 田野周邊散落著幾幢房子。

雨勢沒有昨天大，但天空沉沉的，也不知道現在是幾點。

手機后來又放到床頭柜上充電了，林溫小心翼翼爬向床尾, 下了床，繞到床頭柜，拿到自己的手機。

一看時間, 竟然才五點半。

林溫輕手輕腳去衛生間刷牙洗臉, 出來后開了一瓶礦泉水。站在床尾, 邊喝水邊看著周禮。

周禮沒穿回服, 他睡得又太遠, 即使后來又悄悄給了他一點被子，也不頂用。

林溫拿涼涼的礦泉水捂了捂臉頰，看了一會兒，才走過去，拉出一點被子給周禮蓋上。

時間太早，林溫重新爬回床躺著。

房里的又稍稍亮一點的時候，周禮睜開了眼睛。

空調房里嗓子干啞，他這一覺沒睡太好，醒來時眼皮發沉。

周禮把掛在床外的收了回來，了眉心，往邊上看了一眼。

林溫雙手在臉頰邊，手機被在了手底下，看模樣像是玩手機玩到睡著。

周禮沒挪位置，他胳膊長，手過去，勾了勾林溫的小拇指。

林溫沒反應，依舊睡得香甜，睡著的樣子很減齡，看起來也有點好欺負。

周禮笑了笑，撐起，往臉蛋上親了一口。

周禮起床后習慣先喝水，再沖澡，房間里只有兩瓶礦泉水，一瓶昨晚被他喝了，還有一瓶，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封，水也了一截。

周禮走到電視柜前，擰開瓶蓋，看著躺床上的人，他慢慢喝掉喝剩的水。

進浴室簡單沖了個澡，周禮著水珠出來，看時間，也不過才六點十五分。

把水干，周禮回到床上。一時半刻睡不著，他雙手枕在腦后，平躺著耗時間，等聽到一旁傳來靜，他立刻翻，一邊撐在林溫臉旁，另一只手托著耳后到脖頸的那一截。

林溫才剛睜眼，什麼都來不及看清，轉瞬又閉上了。兩人呼吸纏，周禮的大拇指時不時地按的耳朵和脖子，這是無意識的安，也是不讓。

許久，周禮緩緩放開舌，低聲說：“早。”

林溫也低聲：“早。”

周禮一笑，卡著咯吱窩，直接將人抱了起來，“起床！”他說。

兩人換好服，退房時已經七點半。早餐沒在這家小酒店吃，周禮帶林溫回鎮上，找了一家看起來比較像樣的早餐店，一人了一碗面條。

吃完面，林溫放下筷子說：“先去趟超市。”

周禮問：“想買什麼？”

“給我爸媽買點東西。”

這是已經拿好了主意，周禮“嗯”了聲。

寧平鎮上沒有大型超市，小超市更像雜貨店，店里沒有推車，只有手提式的購籃。

周禮拎著籃子，林溫在前面挑選，挑一樣，往后面放一樣。

買的零食都是些紅棗、話梅、糕點類的東西，父母能咬得，他們也吃，又買了一套床上用品和電蚊香。

結賬的時候林溫還要了一箱牛。

買完零食，林溫覺得還缺，轉去隔壁水果店買了一些水果，接著又找到一家藥店，買了點常備藥和緩解疼痛的膏藥。

東西備齊，兩人再次前往寺廟。

大約因為是周末，上午的寺廟尤為熱鬧，不本地人在這上香，義工人數也增多。

林溫找到父母時，父母正在廚房后門，和幾個同樣上了年紀的人一塊兒說說笑笑，理著午飯要用的食材。

深呼吸，拎著超市購袋走了過去，語氣輕快地人：“爸，媽！”

林父林母回頭，驚愣之下，手里的菜全掉到了地上。

十多分鐘后，林溫站在父母這幾天住的寢室，將買的零食一一理出，讓父母到時候分一點給李阿姨。

林溫拿出新買的床上四件套，道：“這是給你們備用的，我看這里有洗機，等不下雨的時候，你們記得洗出去。”

又拿出冒藥、創可、膏藥等等，問父母要來一支筆，在藥盒上備注好大字的服用說明。

最后林溫道：“電蚊香我也給你們買了，晚上睡覺有蚊子的話記得用。”

林父林母說不出話。

恰好一只蚊子飛了過來，就在林溫面前打轉，林父道：“別！”

林母立刻拍掌，啪得一聲，沒有拍到。

林溫從座位上起來，加逮蚊子的隊伍。

“床邊上！”

“左邊！”

“柜子把手那里！”

林父林母全神貫注，林溫隨手抄起一本書，“啪——”，扁平的蚊子印在了書封上。

林溫看到書名，才發現這本書是寺廟住持所著的經書。

不由看向父母。

林母問：“剛才沒被咬到吧？”

林父懷疑蚊子還有同伙，轉著腦袋四找：“我看看還有沒有。”

兩人都不在意經書，林溫心底舒口氣。

一家三口再次坐下，林父林母這回對林溫坦承：“我們就是怕你不高興。”

“我們沒有瞎捐錢。”

“這里還是可以的，每天都很熱鬧，大家都很好相。”

“我們剛來的那天確實有被嚇到，但相下來也看出來了，寺廟嘛，是想著賺錢，但師父們也是很好的，不是什麼七八糟的人。”

林溫不住點頭，一方面接不了寺廟的斂財方式，另一方面也承認，這寺廟并不是什麼龍潭虎，也許萬事都有兩面。

昨天周禮帶在寺廟逛了大半天，見到僧人就聊，見到香客就問，是因為放下了心，所以今天才會現。

父母心明眼亮，沒有沉溺其中，在這里住得也開心，林溫不可能反對。

“你們要是缺什麼就跟我說，我可以給你們寄過來。”林溫道。

林母見林溫真心贊，住林溫的手，眼睛發紅，忍不住落淚，難地拍打自己口。

林父小聲安：“好了，好了，別讓溫溫擔心。”

林母仰頭天，退眼淚，努力控制自己。

林溫忍著酸，抑制緒，出笑容，抱住母親，聞著母親上悉的香味，輕聲問：“媽，這幾天一直下雨，你疼嗎？”

“不疼不疼。”林母抹去眼淚說。

“疼，怎麼不疼。”

林父拆臺，林母瞪他。

林溫笑笑，把母親哄到床上，替按肩背和小。

林父坐在旁邊，過了一會兒，他才想起外面走廊。

林父瞄了一眼，小聲林溫：“誒，誒，溫溫。”

“嗯？”林溫回頭。

“那個小伙子……”林父示意。

周禮沒打擾這一家三口，他一直背靠欄桿，欄桿外是清風細雨。

此刻見屋里人了過來，他才直起，走進房門，打招呼道：“叔叔，阿姨。”

“哎喲——”林母翻過，趕從床上起來。

剛才他們是沒心思，現在心事放下了，二老對周禮這張臉印象深刻，但他們還是在等著林溫正式介紹。

周禮不作聲，看向林溫，也等著林溫向父母介紹他。

這是第五天，時間還很短……

林溫看著周禮的雙眼，不由自主道：“這是我男朋友。”

周禮目牢牢鎖住。

林父林母一口一個小周，客氣又熱。

***

外面細雨飄飄，周禮為林溫撐著傘。林父林母偶爾回頭，一路都在笑。

這一路去往廚房，因為寺廟還有在建的建筑，地面也沒修好，腳下有許多水坑，繞道也繞不開。

林溫盡量小心走路，遇到小水坑就墊腳過去，遇到大水坑，得觀察水坑中間哪里有空隙可尋。

周禮沒這煩惱，他夠長，步子夠大，而且他穿的是皮鞋，不怕踩水。

又到一個大水坑，林溫停了停，還沒想好要怎麼下腳。

周禮看了一眼，笑了下，然后掐著咯吱窩，單手將微微提起。

林溫一愣，想起腳傷那幾天，他也這樣把提來提去。

“走。”周禮提醒。

林溫雙腳離地，練輕功似的飛出一個大步，順利過水坑。

“……”

雙腳落地，林溫了周禮的手臂。

“干什麼？”周禮好笑。

“真。”林溫評價。

“嗯，那再來？”

“……”

接下來，無論水坑是大是小，林溫繼續輕如燕。

一直等快到廚房了，林溫才過癮停：“好了好了。”

小游戲結束，周禮放開人，順手又替理了理皺起的服。

兩人抬眸看向前方，才發現齊舒怡正站在不遠，沖著他們似笑非笑。

林溫笑容微僵，不太自在，周禮面不改，跟齊舒怡點了下頭。

廚房在忙著準備午飯，林父林母重新加老年隊，林溫搬出一筐菜，去水池那里給他們打下手。

周禮手機昨晚沒充電，電池變紅，他跟林溫說了一聲，去車上拿充電。

齊舒怡找來一條干凈的圍，讓林溫系上。林溫道謝，系著圍，仍有些不自在。

齊舒怡看得出來，問：“你跟你男朋友已經分手了？”

林溫點頭：“嗯。”

齊舒怡了然道：“周禮這是心想事了，你沒什麼好尷尬的。”

林溫剛綁好圍系帶，聞言抬眸，不太確定話里意思。

齊舒怡含笑解釋：“周禮這樣的格，當時我就在想，他能忍到什麼時候。想要一個人，是很難藏住心思的，至他沒在我面前藏住。”

“喜歡”和“”，這兩種都留有足夠的余地。

“想要”的話，那已經是一種迫的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