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看著那輛車子雖然在剎車之下已經減慢速度，但還是毫不留地撞上了藍若斐，一時之間，明大的俊臉蒼白得毫無。

腦子裡一片空白，忘了要怎麼去反應，直到旁邊傳來別人的尖和哭喊聲，他纔回過神來。大步衝過去，剛想扶起藍若斐，卻看到的頭部下面正有鮮滲出來，而肇事車輛的車頭引擎蓋上是乾淨的，看來應該是被撞摔到地上後頭部有撞擊。

“哇……”

旁傳來小朋友的哭聲，正是方纔藍若斐想拉回來的孩子，他毫無預警地衝到大馬路上，藍若斐出於本能只想去救他。而從路口拐彎過來的司機沒有料到會有人橫衝出來，踩剎車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危險發生的那一刻，藍若斐推了孩子一把，將他推回人行道的方向，自己則閃躲不及，被車撞上了。

所有的險都在一瞬間發生，本就來不及去權衡利弊，更不可能算計清楚怎樣才能既救了人，又不會讓自己陷危險。

已經有人打電話報警，了救護車，因爲不知道藍若斐傷到哪裡，傷得重不重，所以明可帆也不敢隨便移。

“斐兒！斐兒！你能聽到我說話嗎？”急之下，只有抓住的手纔不必擔心弄疼，瞧見這副虛弱的模樣，明大都恨不得替去承這一切。

爲什麼只是他接個電話的短短兩分鐘時間裡，就會發生了這樣的悲劇呢？

那位肇事司機也沒有逃逸，老老實實地站在一旁，見到明可帆一副傷心絕的表，不安地著手，“我、我不知道會有人突然闖出來的，我並沒有超速啊！而且我撞到的時候，是撞到的子，絕對不可能傷到頭的！”

急切解釋，並不是要推卸責任，只是想把事弄清楚。況且當時的撞擊力不算大，只是藍若斐被撞後重心不穩，所以倒地的時候到頭的力量稍微大了一些。

香港的警務和醫務人員工作效率還是很高的，不一會兒就一路開著雙閃燈，拉響警笛一路呼嘯而來。過往的行人車輛都很自覺地讓出一條道，以免耽誤了救人的最佳時機。

警察留下給肇事司機做筆錄，而明可帆則陪同藍若斐上了救護車，關上車門之前，只見一位婦人抱著孩子匆匆跑過來，“先生，麻煩你幫我跟你太太說聲‘謝謝！’，如果沒有，我們家小輝估計已經……”

兒就不敢去想象那個可怕的畫面，即便現在兒子被牢牢抱在懷裡，也還是後怕不已，抖得厲害。

這可是好不容易纔得來的孩子，幾年的朝夕相，已經培養出深厚的了，如果真有個三長兩短，估計也活不下去了。

看了看懷裡那還在小聲泣的孩子，明可帆心下不忍，重重地點了點頭。沒想到就在此時，那小男孩兒居然開口說了句：“謝謝叔叔阿姨！”怯怯的聲音，還帶著濃濃的鼻音，顯然剛纔是被嚇壞了。

出手去了他的腦袋，明可帆便在醫生護士的催促下，坐回原位，救護車呼嘯而去。看到躺在擔架上的人兒，他很慌。

既害怕藍若斐的病會比想象中的嚴重，又一邊不住地在祈禱，希老天能稍微眷顧一些，不要讓經歷太多的痛苦。儘管陷昏迷之中，藍若斐意識很模糊，但還是被疼痛折磨得不時地發出*，那雙秀眉輕蹙在一起。

“斐兒，要堅強一點兒！我們很快就到醫院了，一定要堅持住！你最勇敢了，不是嗎？”用雙手包覆住的小手，明大六神無主。

毫無辦法之下，只有寄希於兩人之間的默契，看看平時在電視劇裡看到極其玄乎的心靈應會不會奏效。而他固執地相信，即使現在連眼睛都睜不開，藍若斐也能清楚地聽到他的聲音，他的深呼喚。

搶救的時候，看著手室門口那盞紅的指示燈，明可帆只覺得這一點兒都不順眼，不僅如此，還很不吉利。

輕而易舉的，他就聯想到藍若斐服上被染到的跡，流了這麼多，想來傷應該不輕，現在只求不要傷到的主要部位。

忽然想起，上回白宇說過，的腦子裡還有塊，不知道這次的車禍，會不會引起一系列的問題，甚或是讓原先的況惡化？

漫長的等待過程中，明大不停地在手室門口踱步，頻頻擡起頭來看向上方的燈，還沒有熄滅，只有繼續耐心地等下去。面前明明有一排椅子，可他此時怎麼可能坐得住？只怕沒把地板踏穿就很不錯了。

一直都是個無神論者，但是此時若是哪方神靈可以保佑藍若斐平安無事，他願意從此都做個最虔誠的信徒，就是每天要他吃齋唸佛都沒關係。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手室的那盞工作指示燈終於滅了，門被人從裡頭打開，明可帆趕迎了上去，“醫生，我太太的況怎麼樣？不要吧？”

由於心焦慮，就連手下的力道都沒有控制好，一把抓住醫生的胳膊就不放。幸好，醫生見慣了這樣的事，也能設地地會到病人家屬的心，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病人的傷口已經及時理，已經止住了，但是由於頭部到了大力的撞擊，造昏迷。至於什麼時候能醒過來，還要看病人的會不會有其他的反應，還得進一步觀察。若是的各項機能都逐漸恢復了，就要看看病人自己的意志了，腦部畢竟是人最複雜的結構。”

每聽到一句話，明大的心就往下沉幾分，這麼說來，況不容樂觀了？！

儘管心無比沉重，他還是禮貌地對醫生點了點頭，“謝謝！”看來他很有必要跟白宇通個電話了，留在香港這邊也不是辦法，實在不行，只有讓老頭兒用關係，弄輛飛機來把他們接回去。

以藍若斐目前的況來說，環境還是很重要的。好歹明家在a市的關係不，明政委在軍區裡還有那麼多技超羣的軍醫，多些人，興許就能找出更有效的法子了。

況且在自個兒的地頭上，有什麼需要都能隨便找到一堆人幫忙，權衡一番之後，明可帆還是如實將實的經過告知明楚翰。老爺子二話不說，問清楚兒媳婦兒的病後，立馬就安排人開飛機過來接了。

出了這樣的事兒，誰都不想，意外發生的前一秒，明大甚至還在想著，要給買什麼樣的禮才比較好。誰知下一刻便見到整個人躺在泊裡，頓時嚇得三魂都不見了五魄。

現在只有寄希於國的專家學者，看看有誰造詣比較高的，能讓藍若斐的況好轉。白宇再能耐，腦科畢竟不是他的強項，普通的問題他能解決，這麼艱深的，只有等待這方面的高手來理。

軍區醫院來了好幾個人，據明政委介紹都是給首長看病的，醫了得，明可帆沒有心去理會究竟這些人是什麼軍銜有過什麼就，他唯一關心的焦點只是有沒有把握能治好他老婆。

當幾個肩膀上又是星又是槓槓的老頭兒翻看完藍若斐的病歷，又和香港方面的醫生通過電話後，表都很凝重。面面相覷，那樣子很爲難。

連明楚翰在一旁看著都著急，“這到底怎麼樣？我兒媳的況你們有辦法嗎？”老這麼躺在病*上也不是辦法，難道要這樣過一輩子嗎？還這麼年輕。

白宇一直都保持著沉默，他知道在這些老行家面前，他的經驗還不夠老道，所以最好就是虛心聽取他們的意見。不過看了半天，發現他們的態度都很保守，只是在藍若斐原來的診治結果基礎上找辦法。

斟酌了一下措辭，他纔有些猶豫地開口，“明叔叔，各位前輩，恕我斗膽。有沒有可能，香港方面之前的檢查還不夠全面？或者，我們再嘗試用西方的手段去給病人做個更徹底的檢查，興許著眼的角度不一樣，會有不同的發現呢？”

說句要忌諱的話，此刻既然況已經這樣，唯有死馬當作活馬醫，相信也不會比現在更糟了。

在明家父子的一致同意下，幾個人很快就給藍若斐做了腦部斷層掃描，當看到顯示的結果時，白宇卻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怎麼會這樣？！

他明明記得，藍若斐的腦部原本就是有一個塊的，現在居然還換了位置？這是什麼況？！

慢著，現在的位置似乎偏離了原來的地方，也就是說，不會再迫到的神經，造其他的影響。那是不是就有希順便藉著這次機會，將塊消除了呢？

這個發現讓他很是開心，醫者父母心，但凡有醫德的醫務工作者都希看到病人能夠儘快康復，所以一切方法都會去嘗試。

跟幾位老軍醫急磋商後，衆人決定採納他的意見，也許消除塊後，藍若斐更有希能早日醒來呢？

不過，爲了安全起見，還是採用了最保守的鍼灸治療法，通過施針來促進塊所在部位的循環，好讓塊能加速消弭。但是明可帆擔心施針的頻率太高會讓藍若斐不了，所以讓他們儘可能地控制好。

而他自己則把辦公室都搬到這間特護病房裡了，每天都用筆記本電腦辦公。雖然藍若斐還是沒有知覺，但他堅持，要在病房的外間工作，絕不影響的休息。

只要把手頭的活兒理完，明大總是會過來替按手腳，並且同說說話。每回看到的手背因爲要輸而被枕頭扎出麻麻的鍼口，而且還腫了起來，明可帆的心裡也很難。

一天好幾次用熱巾給敷傷口，希能讓的手背不再腫得像一個饅頭。就算藍若斐躺在*上，他還是很細心地打理著的，甚至還從家裡將平時用的那些護品都拿來了。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明可帆每隔幾天就給藍若斐修一次眉，保持那秀的眉形。

用溼巾給著臉，明大一邊淡笑著說：“寶貝兒，你這個小懶貓，一定是嫌棄上回去考察太累了是吧？所以才特地裝睡想放大假？你說趙姐他們來的時候你忽悠一下就算了，犯得著連我都騙嗎？”

“寶貝兒，是不是覺得臉上很冰涼？沒辦法，據說用冷水洗臉對皮比較有好，有助於保持皮的彈和緻，我懂的多吧？你要是不喜歡，就起來跟我吵架唄！你都不知道，我這段時間好無聊哦，原來沒有人跟我鬥的時候是這麼空虛寂寞的。唉！”

那嗓音越說就越低沉，連明可帆自己都沒有發覺，他俊臉上的落寞是那麼明顯。以前偶爾還會佯怒地抱怨太吵了些，現在倒不得趕快能坐起來，要打要罵他都絕對不會頂一句。

將藍若斐的每一手指都細細了一遍，瞥見的指甲長長，便拿來指甲鉗小心地給修剪著。生怕下手不知輕重會弄傷，還特地一點兒一點兒地慢慢衡量距離，長度剪得差不多了，就用指甲銼把邊緣磨得更平整。

做這些的時候，他完全沒有毫的不耐煩，更沒有半句怨言，彷彿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兒。況且在他的想法裡，伺候自己老婆這是一個老公該做的事兒。

秦蓉方來到病房的時候，明可帆正把病*推到窗邊，讓藍若斐曬太，他自己則搬來一張椅子，坐在旁邊給念小說。

那本《千山暮雪》都不知道看了第幾遍了，興許裡頭的節都能倒背如流了，但就是喜歡，說喜歡那個莫紹謙，爲他心疼著。

真是個傻丫頭，看個小說都能哭得稀里嘩啦的，算是讓明大長見識了。也是頭一回，明大發現自己連個小說人的醋都要吃，即便不是真實存在的，那也是他恨不得除去的。

不知怎麼的，此刻看到的畫面，讓秦蓉方一時就失了神，如此和諧而好，讓人不忍去打擾。這是個奇妙的存在，即使藍若斐安靜地躺在*上，閉著雙眼，一不。可是秦蓉方總覺得，臉上的表還是會跟著明可帆所念到的節而有了相應的微妙變化，那原本就白希的皮在的照下，還是顯出幾分病態。

而那寶貝兒子，從來都沒有注意過，原來明可帆也會有如此靜謐的時刻。以往他的上要麼就是一戾氣，要麼就是一臉的冷冰冰，活像是個萬年冰山似的。

偶爾能見到他那吊兒郎當的模樣，也全都是裝出來的。可是自打他認識了藍若斐這丫頭，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一些染力，就連眼角那細細的笑紋都顯現出來了。

做母親的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呢？兒子那是發自心的快樂，這還是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就算有一千一萬個不喜歡藍若斐，就衝著能讓兒子開心這一點，秦蓉方還是對心存激的。

“媽，你打算在門口站到天黑嗎？”聽到悉的腳步聲已經有好一會兒了，明可帆只是暫時還不想搭理，因爲他還要給藍若斐念小說，所以纔沒有停下來。

沒想到以往強勢的老太太居然還客套起來了，不但沒有大肆宣揚地通知所有人，大駕臨，反而還有閒逸致待在邊上看著他們倆你儂我儂。

放慢腳步走過來，凝視著那張毫無生氣的臉蛋，秦蓉方輕聲問：“我聽你爸說，施針的況還比較順利，塊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全消退了。你也不用太擔心，現在的醫學這麼昌明，辦法多的是，就算國不行，咱們就把送到國外試試。那邊好歹各方面都比較先進，興許很快就會好起來了。我有朋友在國和加拿大，還算有頭有臉的人，用得著的地方，你就儘管跟我說。”

是對藍若斐有見，甚至都在著兒子能儘快跟離婚。但是在這個時候，如果做出落井下石的事，那還是個人嗎？

況且藍若斐現在的份確實是他們明家的兒媳婦兒，於於理都該表示一下關心。若不是之前到海關總部去開會，應該一早就到醫院來探了，今天也是剛下飛機，回家放好行李連口水都沒喝，立馬就來了。

當然，這份心意也不打算特地告訴兒子，免得有邀功的嫌疑。

“嗯，我記下了，先觀察看*看吧！斐兒如果知道大家都這麼關心，一定會盡快好起來的。”明可帆的臉上出這麼多天以來的第一次笑容。

放下書本，握住藍若斐的手，“寶貝兒，咱媽特地來看你了，剛纔媽說的話都聽到了吧？依我看啊，就是心，其實還是很疼你的。不然怎麼會風塵僕僕就趕來了呢？所以你要快點兒好起來，不然媽八又要著我娶別人了，你不生氣麼？”

當著面兒被兒子踢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藉著來做槍手？！

秦蓉方臉上掛不住，揚起手上的包包就要往他頭上打去，“你這死孩子！就會拿你老媽來消遣，看我不打死你！”

擡起雙手護著頭，明可帆怪道：“哎呀，有人要謀殺親兒子了！媽，打哪兒都行，就是別打臉！我還靠這張臉去迷倒萬千呢！斐兒要是不醒過來，我就找那些個替補隊員去，你兒子要是毀容了，頭一個哭的就是你。”

“想得！若斐一天沒好，你就得在這兒守著！公司有振軒暫時給你坐鎮，不會給你弄垮的，放心吧，你當前的任務就是好好照顧若斐。”不了兒子的嬉皮笑臉，秦蓉方只能拿出當長的威嚴，嚴肅認真地教育了一番。

只是連自己都沒有發現，原來在不知不覺當中，還是站在了藍若斐這一邊，甚至不容許兒子做出半點兒對不住的事。

當看到明可帆臉上那一抹殲計得逞的笑容後，秦蓉方纔意識到自己的真流，不由得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這臭小子，對自己人說話都要下套，難怪你爸說你頑劣不堪！”

打小就是個讓人傷腦筋的主兒，明政委不在家裡，每回這小子闖了禍，就只有去收拾殘局。還得低聲下氣地去跟人家道歉，這麼丟臉的事兒，那時候就沒做。

“我哪是頑劣啊？你怎麼不說說你老公？他難得回家一趟，總喜歡把部隊裡的做派帶回家來，都恨不得讓我們罰站一整天才舒服。”想起小時候父親的嚴苛，明大至今都覺得頭痛不已，老頭兒某種程度上是個老頑固。

就跟那茅坑裡的石頭似的，脾氣還倔得很。所以哪怕是像秦長這麼強勢的人，都不敢去跟他，那臭脾氣……明大倒是傳了十。

只是話音剛落，腦袋上又被人重重拍了一下，“你個死孩子！那是你老爸，什麼我老公？真是的，你就不會好好說話？”

他們這麼吵鬧，*上的人依舊毫無靜，秦蓉方不嘆了一口氣，“唉，若斐要是醒過來，你們真該好好真心來之不易的幸福。”

能走到一起是緣分，組建一個家庭就更加不容易，所以希他們能排除萬難，始終都牽著對方的手，走下去。

“就是醒不過來，也還是我明可帆這輩子的媳婦兒，唯一的。”滿是*溺地擡起手替藍若斐將劉海撥開，明大淡笑著的臉龐，在底下看起來格外的聖潔。

都快比得上聖母瑪利亞了。

面對兒子這麼癡又執著的樣子，秦蓉方張張合合好幾次，最終還是沉默了。是一位母親，自然不願意看到兒子的餘生都這麼辛勞疲憊，可是在面前，這些付出又算得了什麼呢？

“媽……”

“有話你就說啊！”

“你看看，斐兒的手指是不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