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裝出一副疑不解的樣子，藍若斐驚訝地問道：“你怎麼了？不舒服嗎？爲什麼臉突然變得這麼難看？”擡起手作勢要去的額頭，卻被黎樂雅條件反地往後躲開。

那隻手就尷尬地停在半空中，對上驚詫的表，黎樂雅故作平靜地說：“沒什麼，可能站的時間太長了，所以有些供不足，我沒吃早餐，這會兒估計是低糖發作。對了，我還有些行李沒有收拾好，我看我還是先回家好了。”

說完，抓起包包，急匆匆地就衝出病房，火急火燎的樣子，好像有誰在後追似的。許是此時已然心慌意，所以連手機還丟在病*的*頭櫃上都沒有發覺。

藍若斐拿著的手機，小跑著追上去，“等等！”

急切地喚了一聲，手去拉住，“小雅，你的……”

話還沒說完，手就被黎樂雅甩開，有些氣急敗壞地說：“我都說我沒事兒了，你還追來幹嘛？！”正要轉離去，就看到手裡的東西，不免有些赧然。

訕訕地接過來，低聲說：“謝謝！沒別的事兒我就先走了。”此地不宜久留，而且從剛纔的對話中，總覺這人像是在有意無意地試探著什麼。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無論如何，都不會半個字！真相一定會隨著父親的昏迷不醒而永遠都塵封在記憶深。

“好，那你先去忙吧！可帆邀請的專家那邊有什麼消息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我們會讓專家和兩位老軍醫儘快讓爸爸醒來。”朝點了點頭，藍若斐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一再強調一定會讓父親醒過來的決心。

如果有人做賊心虛，那自然是著黎峻最好永遠都這麼昏迷下去，就算他聽得見又怎麼樣？連眼睛都不能睜開，更不可能手寫字或是開口說話，照樣於事無補。

看著那行匆匆的背影，藍若斐若有所思，之前的猜測果然沒有錯，父親昏迷的事兒和那母倆必然有聯繫。總有一天，會親手理了那些害父親的人。

眼看著還有幾天就是藍若茜出獄的日子了，藍家上下都洋溢著一歡樂的氣氛。

張玉珍就更是將原本就不髒不的房間又收拾了一遍，還特地到花鳥市場去買了幾個小盆栽放在窗臺上，頓時讓田園風格裝修的房子增添了幾分朝氣。

就連那些*單被褥也全都拆下來洗乾淨，晾曬了整整一天，聞起來都散發著的味道，很清新，很舒服。棉被也曬得的，新買了好幾套睡，日用品都是全新的，冰箱裡更是塞滿了藍若茜喜歡吃的零食－－當然，這一切東西全都是藍若斐掏的錢。

眼看著母親在家裡轉來轉去，檢查著還有沒有什麼東西缺的，一下又去拍拍被子，或是用手將*單平。這些細微的舉，彰顯著對兒的疼和縱容。

如此鮮明的反差，讓藍若斐很是心酸。即便知道自己是撿來養的，但是母親越來越不把當一回事兒，甚至在花的錢時一副頤指氣使的樣子，彷彿理所應當。

沒錯，做兒的確實要孝敬父母，不用母親開口，能做的都會做。細心的也會給父母買些他們生活的必需品，或是給點兒零用錢。

但是的想法明顯還遠遠達不到母親的要求，在張玉珍看來，以他們小兩口的經濟狀況，就該給家裡買套更大、更貴、更像樣的房子，而不是一套二手房。是目前住的地方，就已經讓張玉珍很不滿了，加上每回提出要花錢買什麼，兒總是面有難。

別以爲不知道，這點兒小錢對明可帆來說本算不得什麼，歸結底還是藍若斐自己太小氣，也不想想這些年是誰把拉扯大的。現在生活條件好了，就忘恩負義了，人啊！

這樣的想法，也只敢藏在自個兒心裡頭，連藍勁鬆都不敢讓他知道。丈夫從來都偏大兒，哪怕和自己沒有任何的緣關係，這一點讓張玉珍一直都想不通。

相比之下，藍若斐確實比藍若茜要懂事兒很多，從小也懂得恤父母的辛勞，總是會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兒。不過這一切在張玉珍看來，是有良心的表現。

一個並不富裕的家庭，收養了，並且把養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回報父母也是應當的，不值得去歌頌。可是張玉珍沒有想過，作爲一個母親，給過藍若斐什麼樣的關懷？尤其是在藍若茜出生之後，有了自己的親生骨，對藍若斐就更是大不如從前了。

有時候還把藍若斐當做傭似的使喚，輒破口大罵，而藍勁鬆在的時候就收斂很多。如此兩面的做派，藍若斐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去跟父親告狀，也不會頂撞母親，就任由的子胡來。

最憋屈的是，每回妹妹犯了錯，母親首當其衝就是追究的責任，怪沒把妹妹看好，沒起到帶頭作用。而藍若茜呢？母親永遠都很寬容地說，還小，不懂事兒。

呵呵，類似的事兒從小到大已經不知道發生過多回了，次數多得連藍若斐自己都記不清了。不願意說自己是個爹不疼娘不的孤兒，也不想去計較自己應得的是什麼。就如同張玉珍經常掛在邊的臺詞一樣，覺得自己能被人撿到，有了新生活，已經是件很幸運的事兒。

別的，真的不需要再去苛求。

如今也算是有回報了不是嗎？至老天待不薄，還給了一個幸福的小家庭，正所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人生就是如此，有得必有失，同樣的，有失必有得。

“若斐。”

藍勁鬆的聲音讓收回了飄散的思緒，轉過時，已然恢復平常的恬靜笑容，“爸，你睡醒了？這幾天子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哪兒不舒服？a市的氣候還習慣嗎？”

“瞧你說的，我都在這兒生活幾十年了，還能有什麼不習慣？家裡的事兒你不用擔心，你能過好自己的小日子，我和你媽也就安心了。”藍勁鬆由衷道。

對於這個兒，他是心懷歉疚的，他們老兩口欠兒的太多，兒就不敢提到所謂的恩。其實當年把藍若斐撿回來，也是帶有私心的，誰讓他們當時都沒有孩子呢？剛開始那一陣兒，也確實給過藍若斐一段開心的記憶。

不過時間很短，有了藍若茜，一切似乎都有了微妙的變化。雖然他儘量做到和以前一樣，但是骨親這玩意兒還是很玄乎的，跟別人哪怕再多年的都無法取代。

妻子對大兒的所作所爲，他不是不知道，也曾經試過跟張玉珍通，讓儘可能一碗水端平，別讓孩子委屈。

可是張玉珍說的也沒錯，“茜茜是從我上掉下來的，我不疼，疼誰？”

就這麼一句話，把藍勁鬆弄得語塞了，他找不到理由去反駁妻子，便由著就那樣用區別待遇去對兩個兒。有時候藍若茜犯錯誤，他教育兩句，張玉珍也會護著兒，不讓他說。

自古慈母多敗兒，藍若茜今時今日的下場正是印證了這句話。如果出獄後還不能調整心態和爲人世的方式，絕對有可能會摔更大的跟頭。

藍若茜出獄那天，明可帆親自派了司機去接，藍家二老和藍若斐都一同去的子監獄。事先已經讓人把新服送進去，好讓辦完手續之後，可以從頭到腳都換上新的行頭，以示重新做人。

那扇高大厚重的鐵門從裡面緩緩打開時，幾個人都按捺不住激的心，小跑著過去，見到那張悉卻瘦了很多的臉龐，大家的淚水都沒能止住。

“媽！”出乎意料的，藍若茜頭一個的，是母親，彷彿沒有看到站在邊上的父親和姐姐，徑自撲到張玉珍的懷裡，母二人抱頭痛哭。

許是在子監獄裡抑了太久，需要一個宣泄的對象，所以母倆哭得格外傷心。張玉珍更是摟著兒，生怕會突然不見了一樣。

這景，讓人鼻子酸酸的，藍若斐在一邊勸道：“媽，我們還是回家再說吧！站在這兒不好說話。”一家人杵在子監獄門口，像什麼樣兒？

“對對對，咱們回家！回家！”張玉珍一邊抹著淚，一邊拉著藍若茜不肯鬆手，視線更是不曾從的上移開過。

爲了讓一家三口方便說話，藍若斐便主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而前後排的距離，竟讓覺得猶如咫尺天涯一般。尤其是聽到母親不停地對妹妹噓寒問暖，那心疼的語氣，還有父親不時話的關懷，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

終究，還是有分別的。

就算付出再多，對父母再照顧，無非就是在報恩，沒有人會激。即便是這樣，的所作所爲也不足以換來一個全心全意的對待，只不過是藍家撿來養的孩子，僅此而已。

回到家，張玉珍先進門，在門口燃起一個火盆，讓藍若茜過去再進門，還用柚子水灑到上，寓意驅除晦氣。藍若茜難得聽話地全部都一一照做，表現得中規中矩。

張玉珍像獻寶似的，特地帶著到房間裡去參觀，還問喜不喜歡，要不要做什麼樣的調整。討好，還帶著小心翼翼的語氣，任誰都能看得出來，這個兒是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兒。

想起母親平時和自己說話的樣子，再看看眼前的，藍若斐當真覺得這對比未免太蒼白了點兒。努力做了個深呼吸，自我催眠，就當什麼都沒看到，不要去在意就好了。

正好在這時候，明大的電話來了，聽到略顯疲態的聲音，關切地問道：“寶兒，你怎麼了？誰給你氣了嗎？”

張的反應，讓藍若斐輕蹙起的眉頭頓時就舒展開了，的男人一向都很在乎的一切，哪怕只是偶爾的小緒，他都很關注。

“沒有，只是今天早上起得有些早，所以累了，沒什麼事兒。你開完會了？”覺到男人對的在意，心立馬轉晴了，脣邊帶著微微的笑意。

聽到這麼說，明可帆也沒有再追問下去，“嗯，開完了，我訂了地方吃飯，司機會送你們過來。家裡不缺什麼了吧？要是還缺，一會兒吃了飯再去買好了。”

他一個國集團的大總裁，日理萬機，還要心這些事兒，著實讓人。

將這個安排轉告大家時，張玉珍只是點了點頭，說：“那就最好，反正我也沒去買菜，可帆總要吃飯吧？這一頓兩頓的對他來說算不了什麼，我們就省事兒了。”

這說的是事實沒錯，卻沒有考慮到藍若斐的，聽起來好像覺得明可帆是個冤大頭，是一隻大水魚，任人宰割。

藍若斐最不喜歡的就是母親這副姿態，彷彿別人就活該要伺候祖宗似的供著，如果有哪裡稍微不合意，還要碎碎念。明大是有錢，但他的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他更不是印鈔機，犯不著像個散財子整天要顧慮著一大家子人的吃喝拉撒問題。

對母親的不滿，藍若斐從來都不會說出口，但也不是傻子。母親也只有在從他們上得到好的時候，纔會特別熱絡，平時都恨不得將當明的。

在妹妹出事兒後，就更是把所有責任都一腦兒地推到上，是個千古罪人。

明大出手，自然是上檔次，味道又好的地方。雖然已經被邀請在外頭吃了好幾次飯，但是見到這富麗堂皇的包廂，還有那張直徑足足有三米的大圓桌時，張玉珍還是被震住了。這年頭，有錢人來的地方花樣可真多啊！

包廂裡的這些傢俱全都是古香古的，不是紅木就是黃花梨，就連坐著的椅子，都沉得難以移。桌面上的碗筷是鎏金細瓷，筷子架都是雕刻細的工藝品，餐巾是綢質地的。

是看這些，就能猜出這兒的消費一定不低。

看到人齊了，明可帆便來服務員，讓把菜譜送去給兩位老人，看看他們還有什麼想吃的菜式。盯著圖片下方那些標價，二老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到地上了，這、這些菜是加了金箔銀葉子做的嗎？！怎麼會這麼貴？！

尤其是頭幾頁的那些海蔘鮑魚魚翅之類的東西，輒都是四位數以上的價格，隨便哪一份，都頂得上他們家好幾個月的日常開銷了。

服務員也是個見過大場面的人，觀察到二老的視線停留在那裡，便主介紹道：“剛纔大已經給在座的各位每人都了一份燕，鮑魚也有了，不知二位是不是要試一下魚翅？”

眼瞧了一下坐在對面的人，發現明可帆正低頭玩手機，兒不在乎他們要折騰什麼，張玉珍小聲地說：“那、那就來一份吧！”

覺到藍若斐似乎在看，趕解釋道：“我、我還沒吃過，所以想試試，就當是開開葷唄！”

臉皮這玩意兒，藍若斐一直覺得明大如果敢認第二，絕對不會有人敢稱第一。如今親眼目睹了母親太多太多的輝事蹟後，不得不改變看法。

這麼丟臉的事兒，明大自然是裝作什麼都沒聽到的，他若是再擡起頭，估計藍若斐都恨不得找條地鑽進去了。他人怎麼就攤上這麼個養母呢？當真替覺得可惜。

雖然家境是一部分的原因，可是藍勁鬆自始至終都很老實，就算見識到不同層面的奢侈和豪華，也依舊不爲所。這就是一個心態的問題，別人再好，那也和自己沒關係，明可帆就欣賞這種本分的人。

當然，那好歹也是他名義上的丈母孃，他無權去批判老人的言行舉止。

服務員把每個人面前的高腳杯都倒上紅酒後，藍若茜便主站了起來，舉起杯子，“爸，媽，姐，姐夫，很高興我終於重獲天日，可以恢復正常人的生活。這期間讓大家夥兒擔心了，尤其是姐夫，爲我出了不力，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纔好了。”

爲什麼這話聽來那麼彆扭呢？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似的，還帶有明顯的暗示意味。

深深地看了一眼，明可帆只是舉起杯子，微微舉高，“自家人不用說客套話，我這都是爲了你姐，因爲你的事兒好長時間都睡不好，我不想遭罪。”

他說話做事兒從來不需要看誰的臉，只除了他人。如今，這臭丫頭這麼說話，不是故意要讓人誤會嗎？出力又如何？只要能換來他老婆的一個安穩覺，再麻煩的事兒他也心甘願去理。

明白他這麼做的原因，藍若斐激地笑看他，在桌下出手，放他的大掌裡。幾乎是立刻的，明大就收攏了手指，將的小手包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