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慎一路策馬，甩開了所有追隨的人。京城早已經關閉城門，守城門的小兵因著除夕夜還要被放在這裡值夜口氣很是不好，火氣沖沖的質問：“來者何人！還不趕快下馬！”

夜中夏侯慎一張臉一般藏在黑影中，並看不清長相，小兵只見一道金牌亮出在面前。

眼睛都瞪直了，這金牌小兵只是聽說過，還真是第一次見到實愣了三秒後，急忙抱拳：“不知王爺到此，小人莽撞了。”

夏侯慎也不會爲了這種小事爲難一個小兵，只是冷冷的說：“開門！”

小兵哪裡還敢耽擱，轉就吩咐睡死過去的同伴，兩人站起來開城門。等夏侯慎一路跑出城去，同伴才著眼睛問：“誰啊，這麼囂張！還有沒有王法了！”

小兵一掌就拍了過去，直打得同伴滿頭冒金星，“瞎了你的狗眼，王法？剛纔那位主就是王法！”

同伴被打的惱怒，他們都是最不人待見的小兵，要不然也不會在除夕這樣闔家團圓的時候被分配來守門，這時候莫名其妙被打，也是生了怒氣，正準備跟小兵練練的，就聽小兵說：“那可是秦王，秦王！知道不？”

同伴也是嚇住了，夏侯慎在軍中的名聲可是威名赫赫的，即便是他們這樣的小兵都是清楚的，同伴立馬忘了剛纔的不快，急忙說：“哎！你怎麼不早醒我，我都沒有看清楚秦王的臉，據說天下最威武俊的男子呢。”

小兵嘖嘖兩聲，“你怎麼娘們兒兮兮的，還俊呢。”不過想想軍中對秦王是傳的神乎其神的，他們這樣的新兵蛋子，平時連城門這樣的事都撈不到，哪裡能見過秦王的正臉。

“也不急，這都快午時了，王爺怕是出城有什麼急事，總是要趕回來守歲的，到時候，咱們不就能看到了麼。”

說的也是，原本還睏倦的同伴一下子就神了起來。

夏侯慎騎在馬上，冬夜的冷風穿過他的發，眼前都是季昭華穿著宮妃服飾的樣子，韓妃娘娘？韓妃娘娘！

下良駒終於慢了下來，就是再好的馬也收不住這麼不要命的狂奔。

最後停在一出能遙京城的高地上，除夕夜，百姓們總是會放些鞭炮煙花，慶祝新年的到來。夏侯慎站在高，遙著外家燈火的京城。很多東西在都腦子中流轉，從時教導自己，對自己笑，給自己點心的皇兄，到後來的阿霧，阿霧的樣子其實已經在夏侯慎的腦中淡化了，但是皇兄與阿霧新婚之夜，夏侯慎的一場醉生夢死，卻還牢牢的印在他的腦子裡。那一晚，他手打死了三個人，那種恨的恨不能毀了這個世界的衝。

夏侯慎以爲這一生，他最痛的也不過就是阿霧出嫁的那一晚，到了今日才發現不是的。在痛裡原來還有更痛，阿霧出嫁的那一晚，他還有力氣鬧事，等後來皇兄來看他的時候，他還能對皇兄出手，拳腳相加。但是今晚，不是的，他疼

，他疼的四肢百脈都在抖，難以置信，他此生遭到最大的背叛是來自於他一直視爲比自己命還重要的皇兄。

也許季昭華現在已經不是夏侯慎心中最大的痛苦，夏侯忱纔是。

上一次，阿霧的事，夏侯慎以爲是一場差錯，是命運的捉弄。他可以理直氣壯的向夏侯忱揮拳，告訴他，若是敢對阿霧不好，他絕對不會客氣等等。但是現在的季昭華，夏侯慎已經沒有了這樣的心，也許到了今日他才真正的明白，在他心裡，夏侯忱從來都是那個小時候給他點心，對他笑的哥哥。而在夏侯忱心裡，他這個弟弟，本什麼都不是！

什麼都不是！

要不然，他又怎麼忍心這麼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他。之前夏侯忱不是沒有開口向夏侯慎開口討要過季昭華，都被夏侯慎拒絕了，雖然那時候夏侯慎沒有說出對季昭華的意，但是明顯的，他不想將季昭華給任何人。

並且那個時候夏侯慎甚至還在想，夏侯忱已經得到了阿霧，現在的季昭華，無論如何都該是他的了。

沒想到，他的好皇兄竟然使出了這樣的手段！那場火，絕不是意外！夏侯慎握了手中的繮繩，下的戰馬似乎是覺到了主人的心緒，不安的了。夏侯慎低下頭，溫的戰馬的脖子，近乎呢喃的說：“今後本王就只有你了。”

對於夏侯慎來說，今天季昭華的事，其實是雙重的背叛。季昭華是以韓妃的份進宮的，那就是說韓太后不可能不知道季昭華的份（他沒想到他哥那麼膽大，是瞞著韓太后的）。既然韓太后知道季昭華的份，那就是說他被自己的母親與自己的親哥哥同時算計了。

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夏侯慎格外的沉靜，在宴會之上，他沒有出任何的緒，他知道夏侯忱一定是在看著他的。那一瞬間，他心中迸發的是一個男人的尊嚴，當年他爛醉如泥，揮拳相向的時候，他的好皇兄一定在心中不知道怎麼嘲笑他呢。

夏侯慎自嘲的笑笑，虧他自認爲男人就該流不撒淚，可是就在他的兄長面前，他曾經不止一次的失態，流淚，便是初初知道季昭華葬火海的時候，夏侯慎也沒在夏侯忱面前耍子。現在想想，可真是丟人啊，夏侯忱看著那樣的他，心裡是怎麼想的呢，覺得他夏侯慎是個傻子，像是耍猴兒一般的看著他。

那時，他對著韓太后面沮喪的時候，韓太后只是一次次的催促他與韓思雨早些要孩子，是不是也在心中想著季昭華被除去了，他就能跟韓思雨一條心了呢。

曾經的親一朝變故，夏侯慎吃驚的發現，原來在過去的那麼多年裡，重他的皇兄，只不過當他是個傻子。而看起來偏心於他的母親，心裡想的唸的其實並不是他。

將季昭華弄進宮裡去，即能討好做皇帝的哥哥，又能爲韓思雨這個侄掃清障礙。

這些心思裡，哪裡有半分

是爲了他夏侯慎著想的。

原本夏侯慎以爲，怨恨不過是讓人頹廢的東西，但是到了今日，他心中的恨意到了頂點，他發現原來怨恨能讓一個人變的強大。

他皇兄當他是傻子，他母親當他不是兒子。

可他不是傻子，夏侯慎一雙眼睛在黑暗的野外發出閃亮的，他再也不會讓自己活的是個笑話！屬於他夏侯慎的一切，他都一定會奪回來！

必須奪回來！

——

季昭華回到來儀殿，虛一般的坐在榻上，今晚的一切跟預期的其實沒什麼區別，甚至可以說是比預想的更加好，夏侯慎全程都是並不認識的樣子，並沒有任何反應。

但是正是這種平靜，讓季昭華不安，雖然與夏侯慎接的時間不長，但是心理上，季昭華覺得自己還是瞭解一些夏侯慎的，他要是真的失態了，也許並不出乎季昭華的意料，這般平靜的嚇人，實在是令人心慌的很。

不知道是不是人的第六，季昭華就是覺得夏侯慎不會如此善罷甘休的，總會發生些什麼的覺。

“皇上駕到。”

這無疑是此刻，季昭華最不想聽到的四個字，宮裡沒有皇后，所以除夕夜皇上會在誰宮裡過夜就了所有人都翹首企盼的問題，這表明了一種榮寵，甚至是一種趨勢。

能到來儀殿來，自然是表明對季昭華的寵。但是這種寵，在這種要虛了的時候，實在不怎麼討人喜歡。

但是有什麼辦法呢，季昭華不得不打起神來，今晚可是除夕，總不能讓皇帝不痛快不是。

夏侯忱帶進一陣冷風，季昭華瞧著他一的朝服都沒有換，知道今晚他也是辛苦的很，旁人都只能看到皇帝分的一面，其實這朝服穿在上不是那麼舒服的事。

忙吩咐人準備熱水，伺候夏侯忱沐浴。

通常況下，夏侯忱都是不需要人伺候他沐浴的，但是今日意外的，他拉了季昭華進去。

雖有些難爲，但是想開了，也就那麼回事，兩人什麼事沒做過，現在這般實在是沒必要矯了。

季昭華拿著瓜藤給夏侯忱背，別看他樣子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但這上的可是結實的很，在皇室從小武功騎，哪一樣都不能落下。夏侯忱自然也是各中翹楚，只不過皇帝高高在上的份掩蓋了這一切。

想到這些，季昭華幾乎是不控制的就想起夏侯慎，那是個每日早起都要去練拳的人，一古銅的皮，汗水淋漓的模樣，實在是的很。

季昭華這麼一走神，原本作的手就停了下來。

夏侯忱也就這樣坐著，並沒有出聲，想看看季昭華能走神多長時間。

但是顯然的他的耐心不怎麼好，夏侯忱忍無可忍，猛的轉過來，就這幅樣子將季昭華抱進懷裡，沉沉的問：“你在想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