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昭華看了季啓送來的信，這纔對前朝的事有了一定的瞭解。

戰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周國突然間對夏國邊境侵犯也不是沒有前因的。冬日季節，對於溼熱的夏國來說，也只不過是難過一些，空氣溼冷，令人不適。但是對於遠在北部的秦國來說，就不是那麼容易應對的。

幾乎是每一年的冬日，秦國都會因爲大雪封山而對周國進行侵擾，往年周國大軍的統帥是季昊。雖說季昊對夏國這邊也是打過一些仗的，但是最重要的敵人還是被定格在秦國上，這樣一個天尚武的國家，實在是比夏國這樣的國家難對付的多。

剛並濟纔是對付秦國最好的方法，所以每年秦人爲了食侵擾的時候，周國的軍隊都是強悍不容侵犯的樣子，但是私下裡，季昊還是會將軍糧拿出一部分來送予秦國人，要知道窮兇極惡，真的到了吃不上的時候，便是在怎麼厲害的武力都擋不住他們的決心。

今年則不同，季家出事，軍隊換帥。說起來周國也不是隻有季昊這麼一個將軍，只不過季家在朝中有定國公這麼一個人在，所以季昊的名頭更響一些。季昊被斬後，周國的軍隊跑出來到了夏國的一部分人，還有一部分跟着季曠去了秦國。周國換上來的將帥也是經百戰過的，但是今年周國的皇帝由季家開始，將朝中老臣都清洗了一遍，多有些讓人人心惶惶。朝中政雖說牽扯不到邊關，但是這軍紀士氣可是到了很大的影響。

再者說，現在的守關將軍就是自不弱，到這種時候也有些畏首畏尾，不敢再似以前季昊一般給秦國人私下給些糧草接濟，沒人會忘記季昊是怎麼死的，敵通外國，這可真是說不出來都讓人不寒而慄。

沒有了接濟，再加上其中說不上還有些季曠的作用，今年秦國人對周國的進犯可謂是生猛，生生被秦人奪了十幾城池。

這事說來也是好笑，周國皇帝打不過秦國人，竟然矛頭一轉打到了夏國這裡。理由麼，那可不就是現的，就是夏國收容了大量周國逃過來的兵勇，周國以武力向夏國討要。

季昭華有些諷刺的勾起脣角，這還真是的，當初殺父兄的時候，難道周國皇帝就沒有想到過這件事會帶來的後果，現在也算是被反噬了，纔想起來要補救。

可是怎麼補救呢，就算夏國將季家軍還回去，難道這些人就會給周國賣命了不。

真真兒是可笑。

其實季昭華還真是小看了周國皇帝的心思，原本週帝打算的很好，季昊雖然是將領，但是將領也要盡忠爲國不是。軍臣死，臣不得不死。事實上，季昊確實也是死了。但是周帝沒有想到的是，季昊手低下這些兵將竟然膽大到投靠了夏國。

這在古代的士大夫階層看來，就是十足的大逆不道，是絕對絕對有辱氣節的事。

但是周帝他忘了，這些兵將可不是什麼讀過書的士大夫，除了現在的季家軍的領頭人季啓以及一些上層兵將外，其他的人都是被抓壯丁抓

來的農民。他們的想法樸實而單純，那就是誰能帶上他們過上好日子，他們就跟着誰。

至於那些所謂的名門氣節，所謂的爲國盡忠，在他們看來，實在是一文不值。

現在天下三分，都是原先的將領起勢建，誰比誰高貴多，國家這個概念，在同一個國度裡，顯然並不立。

周國不僅算了這些人的想法，更算了季昊在死前的安排，季昊早已經猜出皇帝的心思，但他作爲一國大將，是絕不能棄國家於不顧的，只是安排了部下一些後事，季昊就毅然去赴死。

後來的事，就更加的清晰了。

周帝殺了季府滿門，但是偏偏最重要的兩個被掉了，頂頂重要的是季曠，這可是男丁，並且還是嫡子，季昊的同胞弟弟，這樣的人，實在是很難不有一呼百應的效果。現在季曠去了秦國，這對周帝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季曠投靠秦國讓周帝連覺都睡不好，更令人沒有想通的就是季昭華。季家的大小姐，竟然跟了夏侯慎（後來宮這些事，周帝現在還不知道）。這簡直太可怕了，夏侯慎手裡直接掌握着夏朝的兵權，若是夏侯慎與秦國的季曠聯手，那麼他們周國豈不是了魚。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

周帝打算先發制人，不讓他們之間的同盟形。周國皇帝也在賭，賭季昭華一個下了堂的子不會有什麼重要的影響裡，至不至於讓夏侯慎爲了怒髮衝冠爲紅。

但是顯然的周帝的主意打錯了，原本週帝是想用威的手段讓夏國放人，然後在對夏國示好，這樣周國與夏國就能達同盟。其實在很長一點時間，周國，夏國一直都是合縱連橫的，秦國人實在是兇殘的很，他們兩國唯有團結起來才能抗擊。

季昭華抿起脣角，對周國倒是沒有什麼大的憐憫，只是心中擔心弟弟，這一次的事，不知道季曠使了多力。

想起遠在北上秦國的弟弟，季昭華總是忍不住擔心，當然不懷疑弟弟的能力，但是季曠到底從小是生慣養長大的，不似季昊那樣從小就被嚴格教育，這時候秦國正是酷寒的時候，不知道季曠能不能適應。

季昭華沉思良久，邊的春環不得不上前提示：“主子，今日該去給兩宮太后請安，再遲怕是不好了。”

季昭華急忙收拾住心神，今日是前朝開衙第一天，後宮也要有個新氣象，請安當然是必然要做的事，只不過到了這個時辰皇帝的冊封旨意還沒有來，這許家的姐妹怕是會鬧起來。

季昭華深吸一口氣，看來又有仗要打。

——

“季曠！！你給我站住！”子蠻橫的聲音劃破長空。

前面的男子停下腳步，腳下的落雪已經淹沒了裘皮做出的靴子，他轉過來，大漠草原的風沙沒有給他的面容帶來太多的痕跡，只不過這般酷寒的天氣，還是凍的他鼻尖紅紅。

這人可不就是季昭華心心念唸的弟弟麼。

季曠承

襲了季家人的好容貌，十六歲的年紀已經姿拔，眉眼不凡。

“郡主，什麼事？”

阿齊格簡直要被他這幅公事公辦的樣子氣死了，凍的發紅的手揮出，馬鞭就這樣直直的落在季曠的上，到底纔是十六歲的年郎，並沒有年男子的那種偉岸，還是有些單薄的。被鞭子這麼一，子微微晃了晃。

阿齊格纔不管他疼不疼呢，直白的說：“我已經跟我爹說過了，只要你肯娶我，就讓你帶領我們草原上最勇猛的武士去報仇！你剛纔爲什麼要拒絕！難道你不想報仇了麼？”

報仇當然是想的，季曠的眼中流出沉痛來，季家斬首那一天，他也是去了的，只是去的晚了些，什麼都沒趕上。

只有滿目的鮮讓他痛徹心扉，年輕的季曠就算是最殘酷的夢裡，都沒有想到，人生會迎來這樣的一天。

季曠擡起頭，用被阿齊格形容這草原上最明亮星辰一般的眼睛看着阿齊格，草原上的姑娘，生下來就在馬上。臉上紅撲撲的，帶着草原人特有的強勢彪悍，才十五歲，卻已經跟季曠的個頭差不多了。

在季曠的心裡，未來的妻子應該是溫的，嫺雅的，就像是他的姐姐季昭華那個樣子的，閒時庭院看花，忙時撥算如神。無論是什麼樣子，都不可能是眼前這個滿頭髮，一羊味道的孩子。

年輕時，總還有有夢，關於未來，關於理想，關於。季曠如今，夢早已經破碎渣，理想？大概也只有報仇一途。是他心底最後的底線，他不想退步。爲了掌權，他可以不惜一切的去討好那些他曾經最不屑一顧甚至當作仇敵的秦國人，爲了報仇，他可以將昔日同胞的命都不放在眼裡，調轉刀口攻打周國。

但是，妻子，不行。

“抱歉，我不能辜負你。”季曠這樣說，他知道在草原上阿齊格是個人見人的姑娘，若不是跟他在一起糾纏，自然有更好的人會對阿齊格好。

他不想辜負，更不想辜負自己的心。

阿齊格一雙眼睛紅紅的，不知道是被凍的還是被氣的，但是並沒有示弱，而是毫不猶豫的說：“我知道你想要拉攏我爹爹跟我的哥哥們，你要知道，雖然秦國尊崇王上，但是王上手下的那些士兵，各個都是腳蝦，哪裡有我們草原上的勇士厲害。你這一次來，可不就是爲了讓我爹爹幫你麼？娶我，對你來說，只有好。”

說的都對，秦國表面上看起來強大非常，但是部卻分了很多個小部落，各自爲政，並不將王上看在眼裡。

而阿齊格，正是最強大部落首領最寵的小兒。

娶，真的是有百利無一害。

但，“郡主，我們族人講究婚配須家人認可，我並不能答應你什麼。”

“那還不簡單，你可有家人？”

“........尚還有個姐姐。”

“我會讓你姐姐同意我們倆的。”阿齊格信心滿滿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