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高瑨溫異常昏死過去,謝郬心慌之余，很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將高瑨搬上床，解開他的襟降溫,往他脈搏探去，雖然不懂醫理,但自有一套習武之人的息查探之法，能覺高瑨的真氣流轉通暢,沒有毫凝滯,并且有生生不息之勢。

也就是說，高瑨突然發燒暈倒并不是因為中毒或不好的什麼原因,反而是往消堵疏郁的好方向發展。

這就好像人得了流會發燒一樣，發燒是免疫系統在殺菌。

好像是為了應證謝郬的想法般,覺高瑨上的溫度比剛才稍微降了一點點,俯下子，將額頭在高瑨的額頭上,又不放心的將他從頭到腳,確實覺沒那麼燙了。

謝郬試著在高瑨耳邊輕喚：

“陛下,陛下……”

急之下，謝郬忘了用男聲,高瑨眉心微,謝郬見他有聽覺,便繼續湊到他耳旁呼喚：

“聽得見我說話嗎？”

高瑨睫過后,竟真的微微張開一條，一張一合像是想說點什麼,謝郬將耳朵湊到他邊，聽見他用微弱的聲音說：

“你回來啦。”

簡短四個字，莫名讓謝郬鼻頭發酸。

知道這句話的主語‘你’指的是謝苒,但這又何嘗不是在喚呢？謝郬在他面前做了兩年的謝苒，第一次有想告訴他自己真實名字的沖，想讓‘謝郬’兩個字從他口中說出。

高瑨的問題沒有得到謝郬的回應，他抬起虛弱的胳膊，手指輕謝郬的臉，謝郬回神，將他似乎有點支撐不住的手握住，在自己臉頰上，回應道：

“是，我回來了。”

高瑨眨幾下眼睛，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樣子看起來仍舊糊涂，只聽他迷迷糊糊的說：

“回來就不許走了。”

謝郬心有，不想騙人，知道自己不可能不走，但是在高瑨此時此刻的注視下，的真話卻說不出口。

不想讓高瑨在神志不清的況下失，于是點點頭，應聲道：

“好，我不走。”

得到謝郬的回答，高瑨仿佛松了口氣，強撐的神像是用到了頭，雙目再次合上，不過這會閉眼只是疲累過后的休息，與先前那突然高熱昏迷不同。

謝郬能覺他的溫度越來越正常，呼吸也漸趨平穩。

只是一雙手握住謝郬的手，睡著了也不愿松開。謝郬半跪在他的床邊，借著月盯著他的臉看個不停，從眉心看到山，翻過直的鼻梁，來到他的薄。

都說薄之人心亦薄，謝郬扮做謝苒在他邊陪伴了兩年，在他今后漫長的人生中，會懷念這個陪了他兩年的人多久呢？

謝郬知道自己其實還喜歡他的，要不然也不會為了他千里迢迢的回來。

可喜歡又怎麼樣呢。

人這一生喜歡的人、事、太多太多了，對某一個人，某一樣東西的喜好只占據人生一角，并不可能為全部，因為一點喜好就把自己困在一段、一個地方、一件事中，委實不值得。

喜歡的東西再好，超出自己能擁有的能力范疇，就要果斷放棄；喜歡的人再難得，不能完全屬于自己，忠于自己，那也只能是人生過客。

謝郬確實喜歡高瑨，如果愿意的話，甚至可以一輩子頂著謝苒的名字留在他邊，但謝郬不愿意。

喜歡就喜歡了，干什麼非得留在他邊？是外面的酒不好喝，還是外面的天不夠藍？相忘于江湖，該干什麼干什麼，互不打擾的人生不也爽嘛。

腦子里胡思想了一陣，謝郬也略有困倦，可高瑨一直不撒手也沒辦法，干脆趴在高瑨的床邊睡下。

**

第二天，謝郬是在高瑨的龍床上醒來的，睜眼看到明黃的床帳時還有點懵，第一反應就是坐起來看自己有沒有暴|。

妝還在，服還在，束也還在，就連昨晚忘記換藥的繃帶都毫沒有松，甚至覺還比白天了一些……

床上只有謝郬一個人，高瑨已經不見蹤影。

謝郬下床穿鞋，洗漱后去找高瑨，可在明澤宮找了一圈也沒找著，最后還是在明澤宮的主殿屋脊的龍吻之上看見他。

【臥槽！他在考斯避雷針嗎？】

【吸收日月華也不是這麼個吸收法吧。】

【傻里傻氣的。】

不見其人，先聞其聲。

高瑨都不用回頭就知道謝郬來了。

旋從屋脊上翻而下，準無比的落在謝郬面前，在那張抱歉的臉上逗留片刻目后果斷糟心避開，扭頭往殿中走去，謝郬不知他為何突然變臉，以為是自己起晚了，于是狗跟隨其后：

“陛下，您剛才站在屋脊之上的英姿真如那謫仙一般，仙風道骨。”

高瑨眉峰一挑，斜斜向后瞥了一眼，要是沒聽見心里的聲音，高瑨還真信了。

“朕在上頭吹冷風，你不覺得很傻嗎？”

謝郬一愣：

【喲呵，你自己還知道很傻呀。】

【自我評價很準確嘛。】

“怎麼會呢！”謝郬小跑著跟在高瑨側，煞有其事的夸贊：“陛下英明神武，真知灼見，高瞻遠矚，所作所為皆有深意，豈是奴才等凡人可以理解的？”

高瑨猛然止步，差點讓謝郬撞到他上他的肩背，轉問謝郬：

“昨夜朕暈倒了？”

謝郬一愣，吶吶點頭：“是，陛下服藥之后全發熱暈了一陣，奴才還未及問陛下，現今覺如何？若有哪里不舒服，奴才這就出宮去把那怪老頭抓進來。”

高瑨好整以暇看著，聲音聽不出喜怒：

“出宮一事在平安公公口中竟如出無人之境般，平安公公好大的本事啊。”

謝郬慌張尬笑：

“還不是……姜嬤嬤有門道嘛。”

高瑨點頭：“看來是了。你家娘娘從前也是這般視宮中守衛如浮云，沒想到宮里出來的人，個個懷絕技。”

謝郬低頭鼻子，努力讓自己鎮靜以對：

“哈哈。陛下還沒告訴奴才，龍可有不適？”

高瑨運轉了一圈息，只覺得比從前要輕盈許多，息生生不斷，毫沒有阻滯之。

“還可以。那藥看來是真的。”

高瑨前幾回服用解藥的時候，毫沒有昨夜那般反應。

謝郬昨夜的猜測得到證實，總算松了口氣，沖著高瑨展一笑。

四目相對，高瑨忽然彎腰飛快在謝郬上親了一下，讓謝郬面上保持笑容徹底石化。

【他……親我了？】

【他、他、他親我了！】

【我可是個太監啊喂！】

謝郬難以置信的用手指輕輕過被高瑨親了一口的，還順便掐了自己一下，確定這不是夢。

【他怎麼會親我？】

【難道認出我了？】

【可要是認出我，他怎麼可能這麼淡定呢？】

謝郬合上因為震驚而微張的，沖著似笑非笑看著自己的高瑨醞釀半天，好不容易才問出一句：

“陛下，您這是……”

【鬧哪樣！】

高瑨不答反近，往謝郬靠近一步，謝郬對他有了防備，高瑨一謝郬就自往后退一步，兩人亦步亦趨了好幾步，直到謝郬的背抵在柱子上退無可退，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高瑨的一只手撐在側，將錮在柱子與他的懷抱之間。

【了了了。】

【是高瑨瘋了，還是我瘋了？】

【我要不要踹他一腳趕跑？】

“妃，昨夜朕夢見你了。夢見咱們還是像從前那樣恩。”高瑨深款款對著謝郬說。

謝郬聽到這些，七上八下的心終于沉下來一些：

【哦，不是認出我。】

【是又犯糊涂了。】

“陛下，奴才是平安，不是娘娘，您……唔。”

謝郬后面的話被高瑨不由分說給堵上了，謝郬瞪大雙眼，直到牙關被高瑨撬開都沒反應過來這他媽是怎麼回事。

【高瑨，彎了？】

這個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把謝郬因為震驚而僵的肢語言找了回來，力將高瑨推開，口中直呼：

“陛下，您清醒一點！奴才……唔。”

謝郬張揚的雙手被高瑨扣住，練迅速的反剪到謝郬后，而謝郬在他的攻勢下居然毫無招架能力。

其實若是論單打獨斗，謝郬就算打不過高瑨，但至百招之不會落敗，絕對不可能被高瑨一招制服的。

然而現在，高瑨不僅一招制服了，還制得死死的，他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在謝郬發懵，腦子不夠用的時候果斷出手，長驅直，讓謝郬完全被他的攻勢攪章法。

高手對決，哪怕只是一瞬間也可能為制勝的關鍵。

謝郬失了先機，又失了后路，被高瑨連消帶打，簡直不敢相信，短短兩分鐘，居然被高瑨不由分說的強|吻了三回。

三回啊！

士可殺不可辱！

就在謝郬收斂心神，準備跟高瑨來個絕地反擊的時候，耳旁忽然響起一陣兵掉落的聲音，乒鈴乓啷，好不清脆。

謝郬的掙扎沒能讓高瑨放棄進攻，可這兵掉落的聲音卻讓正吻得興起的高瑨反應過來。

剛才吻得難舍難分的兩人，不約而同循聲去，三雙眼睛對上，每一雙中都盛滿了難以言說的緒。

尤其是謝遠臣，他已經震驚得連從不離手的劍都掉地上了。

他此時已經不知該用什麼表來面對眼前看到的一切。

皇帝陛下把一個人按在柱子上旁若無人的親……

那個人還是個小太監……

關鍵是，還是個面目丑陋到令人發指的小太監！

謝遠臣活了這麼久，也算是經歷過大風大浪，見識過人間百態大場面的，可無論何時，他都沒有像這一瞬間，想要自雙目！

太他媽辣眼睛啦！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

哈哈，求老謝此刻的心理影面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