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傾》第14章
莊恆雲離開之後,厲秋風越想越不對勁,急忙穿好衫來到燕獨飛房中。此時燕獨飛還未歇息,正自盤膝打坐。聽得厲秋風敘述方才之事,不由得沉不語。厲秋風道:「燕先生,你看這莊恆雲是余長遠派來試探在下的,還是他真是東廠的人?」
燕獨飛緩緩說道:「此事一時之間也無法確認。莊恆雲名列五虎之中已有多年,若是東廠這麼多年前便布下棋子,恐難有人相信;若是說余長遠派他來試探厲兄弟,這事辦得又過於做作,不像余長遠這種老狐貍所為。」
厲秋風點了點頭:「東廠眼線布,這倒是事實。只是以莊恆雲的武功地位,屈做東廠的走狗,讓人殊不可解。至於余長遠那邊,此人志大才疏,空有一武藝,若以心計而論,遠遠不如五虎山莊其餘四人。我瞧這四人各懷鬼胎,他們公推余長遠為首,只怕是想讓這老小子當傀儡,一旦事不妙,便要余長遠頂鍋。」
燕獨飛道「厲兄弟所言極是,不愧是場上滾過來的英雄豪傑。方才厲兄弟對付莊恆雲的手段最是妙。他若是東廠的屬下,認定你是錦衛的探,這一路上自然是多有照應,正好方便咱們做事。若是余長遠派來試探厲兄弟,此行可算一無所獲,回去稟報余長遠,這個老傢伙對咱們也會放鬆警惕,倒省卻不麻煩。厲兄弟,這一路上咱們只須靜觀其變,讓五虎山莊這幫蠢貨沖在前面,你我坐收漁翁之利。哈哈,哈哈。」
次日一早,朱明用人皮面給燕獨飛和厲秋風易了容,眾人又胡吃了些東西,便即登馬上路。最前面是兩名莊丁騎馬探路,然後是周敬天和朱明帶著幾名莊丁在前,五輛大車在中間,剩餘諸人跟在後面。
五虎山莊在當地勢力極大,買下了好大一塊土地。一行人直走了兩個時辰,才出了五虎山莊的地界。余長遠大聲吩咐道:「再往前就是通州地面,大家須得小心在意。」
又走出半里多地,前面的大車忽然停了下來。一名探路的莊丁騎馬飛奔而來,見到余長遠后滾鞍下馬:「啟稟大莊主,前面有人攔住去路,點名要找大莊主說話。」
「老四和老五為什麼不出手打發了他?」余長遠哼了一聲,心下頗為不滿。
那莊丁道:「四莊主和那人談了幾句,吩咐小人請大莊主前面說話。」
余長遠道:「老二,你帶人留在後面,老四你前後聯絡,須得小心在意。燕先生和厲老弟隨我到前面走一遭罷。」
幾人快馬奔到隊伍最前面,但見周敬天和朱明勒馬停在當地。數十步開外,一匹白馬上坐著一名青人。這人頭戴深笠,四沿垂下白紗,將面容遮得嚴嚴實實,只看清他背後斜斜背著一柄長劍。
余長遠騎馬到了朱明邊,低聲說道:「老四,這人什麼來路?」
朱明低聲道:「他說是馬空空的朋友,有幾句話說與大哥聽。」
「馬空空?」
余長遠一怔,轉頭問周敬天:「老五,馬空空家裡還有什麼人嗎?」
周敬天搖了搖頭道:「馬空空一向獨來獨往,沒聽說他家中有什麼親戚朋友。」
便在此時,只聽對面那人高聲道:「你們哪一位是余長遠余大莊主,請借一步說話。」聲音頗為尖利,聽在耳朵里好不難。
余長遠縱馬上前,直到距那人十步之外,這才勒住坐騎,大聲說道:「老夫便是余長遠,這位朋友如何稱呼?」
那人在馬上略微點了點頭,
道:「我是馬空空的朋友。當日他前來五虎山莊見你,臨走時吩咐我說,如果他三年不回,便要我來找余大莊主,取回他給余大莊主的一件事。現在三年之期已過,便請余大莊主將東西給我罷。」
余長遠面一變,說道:「你這人好生沒趣,馬空空說有東西放在我這裡,便真有不?若他說把十萬兩銀子放在五虎山莊,憑你這一句話,便要老夫給你十萬兩銀子嗎?」
那人在馬人尖聲冷笑,道:「馬空空放在你手裡的東西,恐怕遠不止十萬兩銀子罷。」
余長遠心下大怒,大聲說道:「憑你這樣一個無名小輩,也敢在老夫面前說此等大話!識相的快快讓開,否則讓你有來無回!」
那人哈哈一笑,道:「我正想領教一下余大莊主的絕世武功,你這就手罷。」
余長遠心下憤怒之極,雙足一點,子已自騰空躍起,右手五指鉤,直向那青人面門抓到。
這一招快如閃電,只一瞬眼間,余長遠已到了那青人馬前。只聽得青人嘿嘿冷笑,也不見他有何作,但背後的長劍「錚」的一聲厲響,已自到了他的手中。只見劍閃,余長遠手掌未到,青人已向他連刺了三劍。
此時余長遠在空中,招數已經用老,又無借力,見青人劍如閃電,他左躲右閃,勉強躲過兩劍。那青人得勢不饒人,第三劍直向余長遠咽刺到。余長遠避無可避,當即大喝一聲,雙掌斗然一合,竟將青人的長劍合在前。
那青人本擬一劍在余長遠咽上刺一個明窟窿,想不到姜還是老的辣,萬萬沒想到余長遠竟出此險招。他在馬上用力劍,想不到余長遠力深厚,長劍竟似嵌石中一般紋不。
此時余長遠子懸在空中,雙掌夾住那青人的長劍。青人不但殺不了余長遠,劍上反倒掛上了一百五十多斤的重量,舉起來頗為吃力。他心下一,雙一用力,那馬一聲長嘶,立時向前疾奔。
借著坐騎前沖之力,青人手腕抖,想將余長遠手掌震開。余長遠被馬匹一衝,只覺劍上力陡然增大,心知此刻一旦鬆手,長劍立時便要在自己上扎一個明窟窿。是以青人劍向左,他便隨著向左打轉,子在空中來迴轉,便如風車一般。
朱明和周敬天眼見勢不妙,雙雙搶上前來,從左右夾擊那青人。青人左手一揮,只聽「嗤嗤」聲響,朱周二人但見眼前銀閃,心知不妙。朱明大袖一揮,一勁風撲出,子借勢躍起,幾枚銀針從他腳底堪堪飛過。周敬天卻是使了個「鐵板橋」功夫,子向後倒去,兩枚銀針著他的鼻尖飛了過去。
青人左手用飛針退了朱周二人,右手的力道略弱了幾分。余長遠何等武功,如此良機怎肯放過。只聽他一聲大吼,雙掌用力一推,青人單手抵擋不住,只得向後收劍。余長遠藉機子向右一閃,在千鈞一髮之際,躲過了疾弛而來的白馬。
這幾招只在電火石之間,余長遠已在鬼門關外轉了一個圈兒。他自出道以來,從未遭遇如此大險,心下又驚又怒。當下轉過來,雙手從腰間一探,已自將兩支鑌鐵判筆握在手中。待那青人兜馬轉過來,他大吼一聲,兩支判筆搭十字,猱直上,便向青人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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