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在人間界待久了，上漸漸也就沾染了些人氣兒。

他將手里的紅絨氅披在上，拉著白婳的手說：“北境逢多時，如此這般也可讓他們放下心頭恐懼，相信黎明終究會驅散黑暗。”

“嗯。”白婳輕輕著他的手，算是在回應：“你這一世，倒是比從前多了些人味兒。”

“我一直都有的，只是你未曾發現過罷了。”

他又不是什麼暴君猛，只是地府太冷，待久了，人也會漸漸變冷。

“阿策，放心吧，我不會讓你一直待在那鬼地方的，他要是喜歡，那這個冥主給他做好了。”

那雙明的眸子，似乎比夜空中的煙花還要絢爛。

他一錦，眼含笑意，他說：“婳婳，你能為我著想，我很高興。”

他當然高興，這可是他花了數百年才捂熱的心呢。

街道上人來人往，他上自著一久居上位的沉穩和斂，深的錦更是襯得那五深邃立。

整個都城都亮起了煙花，可這里的熱鬧，并不屬于他。

白澤游走在街道上，他很有目的地在幾家鋪子前走走停停，懷里抱了許多東西，都是小孩子喜的。

什麼花燈鈴鐺，什麼餞糕點，應有盡有，還有一些小姑娘的漂亮。

他想星兒還不曾穿過這般好看的裳，從前活著的時候他倒也買過，可那丫頭總舍不得穿。

“他倒是十分忙碌，忙著買這些孩子的東西。”隨手從旁邊的鋪子拿了個花燈在手中把玩。

“婳婳，你不覺得這些花燈，很適合孩子嗎？”

小巧致，上穿著最貴的料子做的裳，那花燈在手中，反而了陪襯。

“所以呢？”白婳揚眉，在這一片歡呼熱鬧中，似乎永遠都是最亮眼的那一個。

蕭太傅輕咳一聲，醞釀了半晌才說：“我是想問，婳婳可有打算給團團添個妹妹？一個孩子難免孤單……”

原來是這個。

“是你自己能力不行，而非我不想，你應該知道龍族孕育子嗣有多難，所以阿策，你得加油啊！”

“……”

他不該談起這個話題的，竟然被質疑不行，真男人怎麼可以說不行！

他拉著白婳湊到了耳邊，輕聲道：“我行不行，婳婳難道不知道嗎？若你對我有了什麼不好的誤解，不妨今夜你我二人再深了解一番可好？”

“深了解，你行嗎？”白婳揚眉，挑釁地看向他。

男人一把摟住的腰肢，附在耳邊輕語：“行不行，婳婳試試不就知道了。”

不遠，柳淮需實在是被酸得不行，拿了赤烏手中吃到一半的糖葫蘆塞進了自己的里，也抵擋不住那滿口的酸味兒。

“你要吃就自己買去，搶我的作甚？”

赤烏瞪著他，柳淮需指了指前方說：“神君大人，你就不覺得你家主子現在渾上下都散發著一子酸臭味兒嗎？”

“本神君倒是覺得你上的酸臭味兒更甚呢，你若是妒忌，大可去給自己找一個道，我記得你玉清觀是可以娶妻生子的吧？”

道人和僧人不同，不用刻意避諱。

柳淮需吐了一口的山楂籽，酸了吧唧地說：“這種酸臭味兒，神君大人還是自己吧，貧道心中只有祖師爺！”

切！

還只有祖師爺呢！

那道行真是低得他用一手指頭都能碾了。

“話說，這幾日怎的不見楚玨？”

他左右看了看，今日這般熱鬧的場景都不見楚玨出來，莫不是還沉浸在蕓娘的死中不可自拔？

“不該問的事你就別問了，你不是你心中只有祖師爺麼，如此清閑，還不快出去好生修煉！”

赤烏手在他額頭上一彈，活生生一個人，就這樣原地消失了。

赤烏聳肩，看來他才是家婳婳的心小寶貝兒，任何人想要打擾他倆那都是癡心妄想！

今夜的熱鬧一直持續到子時，沒有宵，百姓們可以盡玩鬧歡呼。

白澤帶著一堆東西回了自己那間小屋，卻遠遠地看見屋子散發出一濃煙。

出門時為了給星兒取暖，不曾熄滅炭火，想來應該是著火了，可那丫頭的還在屋子里！

“星兒！”

顧不得其他，白澤飛快沖過去，小草屋卻轟的一聲倒塌。

剎那間心神俱滅，更是發瘋似的沖進火里，這里有他設下的結界，旁人進不來，他以為這樣，星兒的就安全了。

可百終有一疏，天災和人禍，你永遠不知道哪一個先來。

他沖進火里，終究是晚了一步，火勢蔓延，在被火舌到的剎那間便化作飛灰。

“不要！”他抖著嗓音，企圖用神力挽留，可風雪那麼大，微微一吹也就散了。

宛若點點星飄散，他剛買回來還未來得及給星兒看一眼的東西在他后散落了一地。

“不要，不要走……”

屋子塌了，火也熄滅了，他坐在一堆廢墟中，看著自己被燙得發紅的雙手，眼角是滾燙的淚。

白澤低低笑出了聲，他似乎有那麼一瞬間明白了白婳所說的天道秩序，無人可破。

世上一切，皆有因果。

留不住的，即便再怎麼強留，也不會是屬于自己的。

過往種種，音容笑貌皆歷歷在目。

“哈哈哈，神君，墮神……那又如何，連一個凡人都留不住。”他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臉，回想他這一生，似乎都是失敗的。

忘了為瑞的本職，忘了自己的本心。

如今心中那唯一可以治愈他的人，也徹底失去了。

手指穿發，指甲用力的扣著頭皮，似在忍耐那種極致的痛苦，肩膀在微微抖著，這空曠孤寂的雪原，連也不想留在他邊了。

一步錯，便是滿盤皆輸。

那雙眼睛逐漸變得猩紅，逐漸染上了瘋狂和邪。

白婳捂著口，忽然察覺到一難言的痛苦在腔里蔓延滋生。

然而這種覺不過片刻罷了，轉瞬即逝。

“婳婳，可是子不適？”他如從前那般端了熱水進來，瞧見蒼白的臉便又急忙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