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魂》第20章 第 20 章
寧時亭剛生病時,昏迷不醒,剛有點意識的時候,就了聽書前往仙長府邸,闡明他現在不適,也不適合去參加之前承諾的試香和猜香大會。
聽書第一天過去的時候,吃了個閉門羹,但是卻不像是上次那樣遇到的有意怠慢。
而是那時候蘇越不在家,正好也就是去查看西洲的勞軍事宜。
寧時亭自己在西洲志上也看到過,這幾年九州勞軍的接待事宜,都是仙長府一手辦。
勞軍顧名思義,因為九洲神族困于族、魔族、鬼族等已久,幾大仙洲邊境常年戰爭不斷。在如今修為提升困難的時候,保護靈氣、資源,也了第一要務。
仙帝派人鎮守邊境,數年來也不斷有人屢立奇功。
比如顧斐音,就是以收復、鎮西洲靈山,防止靈山作祟而得到西洲民眾的尊崇,后來更是打退了冬洲、鮫人海等地的族進犯,被無數神族奉為戰神。
率領一支軍隊,比調度指揮打仗更難的,是全局的統籌安排。糧草、路線、倉庫、法儲備、靈藥儲備等等,都要考慮在。
仙帝的政策下,軍隊一般為減輕負擔,路過什麼地方,就就近由附近洲的人安排接待軍隊的事宜。
而這件事難就難在,傷兵質量所需要的靈藥,軍隊修煉需要的法、寶,一般都是仙民買單。
如果這件事上安排不好,就會對百姓本造困擾。
看洲志的記載,無從判斷蘇家這幾年來的勞軍事宜做得怎麼樣,因為上面只記載了他們所采用的措施,而沒有提及最終的效果。
當中有一項是寧時亭比較在意的,按照律法,仙民有義務幫忙運送資。
為了滿足需要,連續幾年,蘇氏仙長府所采用的明文規定是:每三丁出一夫運送,減軍隊的法力損耗。
而以寧時亭所知,西洲的人口應該遠遠不止這個數。每三人就出一個人來勞軍,恐怕會耗費不必要的人力,也會招致仙民反。
多年來他南來北往也走慣了,知道神族仙者都對仙帝管轄不怎麼冒,每個洲的人口也是久不更新。
原來他在邊境雪山的時候,通常要再派斥候去清算人口,之后再做定奪。
種種紕,寧時亭大概知道改正的方法,只等晴王府能早一點把控制西洲的權利拿回來。
然而現在的問題就是,蘇越偏偏不肯出這個權利,甚至還很有幾分嘲弄他們的意思。
仙帝發出的詔令被直接截下這種事,聞所未聞!
寧時亭特意找聽書過問了細節:“確定仙帝這次的詔書是直接下給晴王府的嗎?王爺人四年不在仙洲,之前的詔書也是直接發往仙長府。”
聽書說:“公子,我找人打聽過,的確是先下給咱們晴王府的,聽說也是這次帶兵的將軍的意思……不過是誰,我也不知道。現在外邊是個人都知道,雖然王爺不在,但是您現在是主事的人,咱們晴王府不是沒有人的,他們欺人太甚。”
寧時亭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笑著說:“是啊,我們不是沒有人的。”
聽書讓人準備了車馬和大氅,一群人守在府門口等寧時亭來。
小仙嘀咕說:“公子,要不咱們還是別管別人說什麼了,您還沒有大好,病后第一次出門就是這種勞心勞力的大事……”
寧時亭瞥他:“那門口仙鶴車不是你提前備好的?”
聽書委委屈屈地說:“那是我知道我要勸公子不出門,公子也是不肯聽的嘛。既然知道公子不會聽勸,那也就只有在您出門前多準備一下了。喏,手籠子、湯婆子、領子都給您……”
“還有一個小老媽子。”寧時亭輕聲打趣道。
果然就看見聽書氣鼓鼓地,把臉鼓了一個小包子,扭頭不理他了。
寧時亭笑著鉆進馬車中,也拉聽書進來坐下。
剛要放下轎簾的時候,馬車前方沖過來一抹亮銀。前邊帶路的仙鶴被猛然殺至的野氣息所驚,一片大。
旁邊也有侍驚呼:“小狼!是世子的那匹狼!”
這小狼越來越肆無忌憚,沖過來的時候,直接踩著幾只優雅仙鶴的頭沖了過來,一爪子住車門檻,徑直跳了進來。
“小狼?”
寧時亭也到有一些微微的詫異。
他傾去開簾子,銀白的小就已經鉆了進來,蹲在車的座椅邊著他。
琉璃的狼眼中,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試探。
聽書皺眉遲疑道:“公子,這是去辦正事,這匹狼……”
他話還沒說完,寧時亭這邊已經笑開了:“沒事,沒事,讓它進來吧。”
鮫人眼里帶著一點歡喜的笑意,先低頭仔仔細細地把手套戴好了、紗罩戴好了,全上下的裳裹得嚴嚴實實后,俯去抱它。
雙臂一撈,沉甸甸茸茸的小狼崽子就被撈進了他懷里,端端正正地放在膝頭。
聽書埋怨道:“公子還是喜歡這小狼比喜歡我多。”
寧時亭輕輕往他頭頂一敲:“之前跟世子殿下爭風吃醋,現在又跟狼崽子來爭風吃醋了,慣得你。”
懷里的小狼了。
寧時亭低頭對上它的眼睛,小聲哄道:“你乖乖的好不好?”
他到小狼在自己膝頭靜靜地呆著,一點靜都沒有。白狼神尖利的爪子微微用力,幾乎要過衫扣進他的皮,有一點疼痛。
他哄道:“別害怕,別害怕,你就在我懷里窩著好不好?來,坐下來。”
他將指尖輕輕地搭在小狼頭頂,順著小狼的額心往后過去,又替它了耳朵。
好半天后,終于見到這只小狼放松了下來,在他懷里坐下了。
寧時亭也就安心地抱著這只小銀狼,像是抱著什麼暖洋洋的手爐一樣,連湯婆子都不要了。
鮫人的膝頭很瘦弱單薄,即使現在雪妖作祟,雪天里裹得里三層外三層的,卻依然能到支撐的薄弱,不是很穩當的樣子。
顧聽霜也說不清楚為什麼自己要借著小狼的追出來,他只是下意識地就這樣去做了。
追出來,跟著香氣的余韻,在腳印被雪掩埋之前趕上。
車輛點著清醒凝神的百合熏香,一人一狼的溫互相溫暖。
顧聽霜全僵,可是寧時亭不斷安著他,用給自己的溫哄著他,直到他耳尖和下來,繃的爪子也慢慢松開。
那是很久遠的事了,他記起冬日在暖和的被子里賴床不起的時候,那是在他修去修心道之前,作為完全的凡人之軀所到的快樂,類似的眷悄然滋生。
他這幾天已經學會了怎麼將小狼自己的意識制到最低,只是現在,他尋覓不到第一次控制小狼時,遇見寧時亭的那種覺。他被王妃抱過,在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被母抱過,在他牙牙學語的時候。
寧時亭的懷抱與其他人都不一樣。
他抬起眼睛去看,鮫人還是用珍貴的珠玉紗網遮住一半面龐,出巧白皙的下頜。再仔細看,隨著馬車顛簸,珠玉晃,也能看見那雙溫和的眼睛,約帶著笑意。
他上的香,銷魂噬骨。
這個懷抱比人的懷抱更堅實一點,但是卻有一點異樣的覺,像是在水下屏住了呼吸,萬籟俱寂,只能聽見沉悶的心臟跳的聲音。渾上下帶著一點麻麻的意,像是過了電一樣。
那一剎那,顧聽霜想到一個詞“溫香玉”,神瞬間崩得更了。
好在這樣的折磨并沒有持續多久。
不到一會兒,寧時亭的車駕停了下來,外邊人說:“公子,仙長府到了。但是這……外邊的排場,好似不一般。恐怕有詐。”
寧時亭聞言往外看去。
顧聽霜也敏銳地提起了神,從他膝頭跳下,跟著他一起往外看。
顧聽霜四年不出晴王府,但是借用群狼的眼睛,依然知道西洲的萬事萬,自然也知道這個仙長府是什麼樣子。
今天仙長府門口請來了兩條金龍,張燈結彩的,他們過來的一路都懸掛著紅花紅綾,鑼鼓聲震震,像是在辦什麼大喜事。家丁、侍衛都分列兩側,也不像之前商量好的“議事”的架勢。
再往里邊看,仿佛還來了許多西洲的普通仙民。外邊人一瞧見寧時亭的車駕過來了,立刻高聲唱道:“晴王府——寧公子!”
里邊立刻響起一陣議論聲。
“真來了!這下有好戲看了!”
“今年開寶鑒的是地獄鬼手從來不輕易示人的返魂香,我看這是最近幾年來最難復刻的香了……不知道仙長府和晴王府這下要……”
“什麼事?”
寧時亭的聲音在外邊的張燈結彩的陣仗下,也顯得有些微茫。
聽書先下了車,接寧時亭出去。
寧時亭下去前,卻沒急著去面對突發的狀況,只是回頭對里邊的小狼出了手:“小狼來。”
顧聽霜停在原地不,但是也沒有抗拒的意思,像是愣在了那里。
寧時亭覺得這小狼今天像是格外好玩、格外呆的樣子,于是俯把它抱了過來,還是和剛剛在車上一樣,安心地托在懷里,小聲囑咐:“不要哦。”
他抱著一只銀白的小狼走進去。
仙長府已經騰挪出了前院的地方,玉石桌排長列,擺上了各種各樣的香料,每一種都用致好看的木函裝起來,旁邊放著燃燒、滴流的法,供人品鑒。
仙長府管事恭恭敬敬地迎他進去,高聲說:“恭迎晴王府寧公子,久聞公子前些日子抱恙,故而接帖后不能來訪。我們家主人早就聽說公子是制香高手,不愿錯過,故而趁一再推遲,特意等到公子來的這一日。”
聽書揚眉問道:“什麼意思?上回我過來告訴你們了,我們公子不適,不能出門,所以這場猜香試香不能來了。”
管家還是笑的:“既然今日出門來了,想必是已經大好了,故而先公子一步,在府上設下了迎接的陣仗。怎麼,公子能出門,還不能調這一場香麼?”
聽書急了:“我們來明明是為了詔書的事,怎麼又提調香的事呢?”
管家繼續不卑不地說:“兩不耽誤,公子想同我們理論詔書的事,自然可以。不過趕巧了吧?今日咱們仙長府設下香會,晴王府也不至于這都不讓我們辦了吧?”
“聽書。”
寧時亭輕輕拍了拍仙的背。
小仙一臉困,但還是聽他的話,退去了寧時亭后。
聽書不明白,顧聽霜卻看了個明白。
寧時亭前幾天接香帖的事,他也有所耳聞。不過后面寧時亭因為去靈山找他,了傷的原因,一病就是好多天,香會自然也去不了。
結果沒想到仙長府為了讓他過來,先是將香會的時間一再推后,甚至不惜搶下詔書,寧時亭出馬。
寧時亭本還沒有好全,他每天又是發燒又是頭重腳輕的,如果不是這次涉及到勞軍大事,至也得再過三五天才能好出門。
他這個狀態,別說猜什麼香了,久坐一會兒估計都熬不住。
這是一場鴻門宴。
唯一反常的是,試香并不是什麼特別要的事。
一個好的調香師,能以靈香增進功法,人人艷羨。晴王府有沒有一個卓越的調香師當門面,都不是多稀奇的一件事,為什麼仙長府反而揪著這件事不放?
要駁晴王府的面子,截下詔書這件事本,難道不比調香這件事更來得爽快?
寧時亭說:“也好,趕早不如趕巧,既然上了,那我也不至于爽約惹人笑話了。請吧。”
他到懷里的小銀狼了,于是按住了,又捋了捋它的皮。但是在發現它只是想要爬上自己的肩膀之后,也就放任它了。
顧聽霜把爪子搭上寧時亭肩頭,將小狼的頭探出去,觀察著周圍的人。
就在茸茸的小銀狼探出頭的那一剎那,就有人眼尖地發現了他的存在,驚一聲:“上古白狼!”
隨后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吸引了過來,不約而同地陷了沉默。
上古白狼形影無蹤,是九仙洲人都聞風喪膽的一個族群。
這種神魔兩道祝福的生靈,舉止無常,全憑好和意愿。
最近所有人聞名的一樁有關上古白狼的案例,是白狼族群狼王死去的當夜,群狼活活玩死了一個人。
怎麼玩死的,沒人知道,只知道那人最后被發現的時候,全上下沒有一傷痕,但是心肝七竅烈而死。
是被活活嚇死、累死的。
后面有馴師用靈視親近、詢問了山中的鳥雀,才知道白狼神那一晚之所以攻擊那個人,只是因為他所戴的金琉璃抹額酷似狼王生前如同火炬一樣燃燒的黃金瞳,上千只群狼圍著他朝拜、追逐,直接把人嚇死了。
再往前,也有白狼神送回流落在外、走失的孩子之類的消息。
好事壞事都做盡,這一個族群行舉止無法揣度。人間長輩喜歡用閻王爺來嚇唬小孩,仙界則喜歡用白狼神來嚇唬。
所有人從小到大都是聽著白狼神的嚇小孩的故事長大的,對這類生靈自然敬而遠之。
故而,現在所有人看見晴王府的人抱來一只銀的小狼,滿室的氣首先就低了下去。在座的眾人各自惴惴不安起來。
寧時亭神如常,跟著管家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了。
讓人啼笑皆非的是,仙長府的人估計也被小狼嚇到了——沒想到寧時亭邊不僅有冰蜉蝣,還有上古神狼。
那些人怕小狼生事,所以給小狼也準備了一個座位。
下人把凳子規規矩矩地搬過來了。
顧聽霜在寧時亭懷里呆了很久,一直繃著大氣都不敢出,看見還有人非常識相地給他準備了位置,當即就要從寧時亭懷里跳出去。
然而他剛邁出爪子的時候,這個計劃就失敗了。
寧時亭低頭擋住他,把他又抱得了些,笑著說:“這只小狼喜歡和我一起呆著,有勞你們了。”
顧聽霜:“……”
聽書也小聲說:“是公子喜歡小狼吧,絨絨的可好,可別弄反了。”
寧時亭瞥了聽書一眼,小仙悶笑著閉了。
過了一會兒,人們私下竊竊私語的聲音也消散了。
門口走一個黑面羅剎模樣的人,被一大堆人簇擁著走了進來。隨著他的腳步踏,周圍也安靜到了冰點。
香會不拘泥于開在哪里,雖然看上去,這次香會的主場是在仙長府,但是蘇越也不是真正的把持者。
比香、試香、猜香幾個環節,匯集九州各地的調香師,各有千秋。
有的匿于山林間久不問事,也有人活躍在大眾眼前,經常跟著熬香一起賣點丹藥、靈藥之類的東西。蘇家提供場地,是東道主,可來來去去的人卻是一個仙長管不住的,從羅剎鬼到九天神,什麼來頭都有。
每年的軸節目是猜香,也即是解開一門世間奇香。如果有人能解開此香的奧,完全復刻出來,那麼奇香易主,天下香師的名號將歸于猜出這味香的香師。
剛剛踏進門的黑面羅剎無名無姓,眾人都尊稱一聲“黑玉菩薩”,正是連續四年奪得魁首的天下香師。
一卷上古方返魂香,只有他一人獨有,而據悉是他自己從來沒有解開過返魂香的奧,只等有緣人來后,替此香找到真正的主人。
聽書扭頭來跟寧時亭討論:“公子,返魂香是什麼?”
顧聽霜也抬起了頭。
他一抬頭,寧時亭就下意識地了他的腦袋。
鮫人溫潤的聲音響在頭頂,低了之后,一字一句都像是下去的喟嘆,低而好聽。
“返魂香,聽說能使黃泉下的人聞而復生,香氣聞數百里,死尸在地,聞氣乃活,能去腐生,也能讓往生者的亡靈歸來。此香本是神,不知為何也有流凡間的,被用作給帝王的貢品。凡間也有傳說,有帝王登基十年后思念故去妃子,點燃返魂香,在香中見故人一面。不過是真是假,有待商榷。”
正說著,四五個下人抬來一株枯死的萬年騰柏,在在場的每個人的座位邊都展示了一遍。
寧時亭自己不修仙法,也不會看這些關竅。
聽書看過之后,告訴他:“公子,是已經死得不能再死的一株萬年藤了,氣、靈氣都一點消散干凈了,連路邊的小石子都不如。”
顧聽霜也從寧時亭懷里站起來,用小狼的鼻子嗅了嗅,放大靈識查看了一下,看見了那騰柏地步的一小撮靈火,微弱得幾乎熄滅了。
這點微,比墳墓中的殘魂還要輕小。
但是雖然輕小,卻并不像聽書所說的那樣,完全消失了。
“請諸位再看——”
下人們將騰柏搬到中間去,先是點燃了一盞引靈燈在旁邊。
引靈燈對仙法和咒十分敏,如果有人用出仙法,那麼燈盞的火焰會自發點亮。往年香會都會用上這個東西,以防止有人作弊,破壞了香料原本的質。
現在引靈燈安安靜靜地燃燒著,火平穩。有香師拿扇子扇了一把,也不見火有毫躍,于是宣布:“燈沒有問題,柏樹也驗過了,皆無問題。”
那黑面羅剎面無表地說:“可以開始了。今日在座各位,只要有一人能原樣調配出返魂香,我便將此香贈與此人,天下香師之名,也將花落此家。”
他從袖中拿出一個致的玉匣,剛一打開,室眾人就紛紛長了脖子吸了一口氣。
那一剎那滿室生香,一洗房中塵氣、嘈雜,剎那間仿佛風定天清一樣,清之貫徹全。
連顧聽霜都約覺,潛藏在靈識中,一直阻塞的部分通暢了許多。
這還是沒有燒起來的香,就已經有如此的威力。
室一時間雀無聲。
黑面羅剎卻仿佛早就習慣了這個場景一樣,捻起一枚香粒后,置騰柏頂部的一個孔中架住,隨后指尖燃起火焰,散發著淡藍的華。
室眾人皆寂靜無聲,聽書憋不住好奇心,又扭頭來問寧時亭,聲音得極低:“公子,這是什麼火啊?”
寧時亭將他的一只手拿過來,隔著薄薄的手套,往他手心寫了“黃泉火,極靜之火”幾個字。
仙界最烈、活氣最盛的是凰火,燒起來不死不休,其次就是三昧真火。
用這兩種火來點香,無異于把香直接塞大爐子里燒,暴殄天。
黃泉火無熱氣,只發亮,不燒灼,調香時一般用這種火來點,最能完全釋放香料的靈氣與香氣,平靜安穩。
他寫的時候,顧聽霜也爬起來要看。
從寧時亭的視角,就是這只小狼什麼都要湊個熱鬧,也輕笑一聲,放低了聽書的手腕,也亮給它看了一下,順手又了它的頭。
眼里很有幾分寵溺的意思。
顧聽霜又忍了。
香點燃后,剛剛那縷攝人心魄的氣息變得越來越濃。
這返魂香不像平常香料一樣,濃郁起來的時候會嗆人,讓人到不適,反而讓人耳目越來越清明。
淡青的返魂香順著古樹騰柏陷下去的紋路慢慢流淌,如同青的水霧。
這是六界文人客都喜歡的倒流香,只是此香單從煙霧看,滴落后化為明泛黃的水汽,而不是一般的香料會形的油脂。
隨著青煙緩緩流古柏底部,令人瞠目結舌的事也發生了:古柏已經接近石化的枝丫上,冒出了青綠的芽,枯朽干裂的表面生出淡綠的青苔,枝杈張、舒展,仿佛一個睡的娉婷人在日下舒展,褪去冬日里慘淡的外殼。
從顧聽霜的眼中,這樣的變化卻只是表象上的。
他催靈識,將目標對準了桌上的古柏,能夠明確看到返魂香中蘊藏著大量的、獨特的靈息,這種靈吸是天地化自然滋生的東西,和古柏部那一縷將要熄滅的靈焰起了呼應,古柏每一寸枝丫、每一孔、每一寸樹葉曾經生長過的地方,都能夠接納這種天地靈氣。
這種靈氣,和顧聽霜本人所修靈識,一不差。
這返魂香有自己的靈識,而且是靈識旺盛的那種,說是香,但是它自己仿佛某種天生寶一般,自發地用自己的靈識渡化著每一衰朽的地方!
這種香就和仙帝印璽上鑲嵌的避塵珠一樣,可遇而不可求。避塵珠可渡化、洗滌一切毒與污穢,此香可以喚醒一切微弱的靈識。
再沒有任何一種東西,比這一味返魂香更能合他的修煉功了!
在座眾人紛紛激地互相討論著:“生死人白骨,是真的!絕無錯,我剛剛看過了,那棵靈柏早就死了!”
也有參與過往年香會的人七八舌地說:“不會錯,去年展出的是一尾肚皮翻了白的魚,魂魄俱散,返魂香一點,那魚立刻活了過來!你我也都能知到,這香一點,七竅都仿佛被清洗了一遍一樣,太上老君的洗髓丹都未必有這個效用!”
寧時亭到膝頭的小狼了,爪子又繃了,快要陷他料下的皮,抓得有點疼,于是輕輕拍了拍它。
而后這只銀的小狼回過頭,眼里大盛,這一剎那仿佛同時有了神和魔,讓寧時亭愣了愣。
“寧公子的小狼看起來很喜歡這返魂香啊,公子不一手麼?”
旁邊,蘇越由一隊家仆簇擁著走出來,輕手里的折扇,閑閑地問道。
他說這話的時候,那一邊返魂香的演示已經完畢了。
四下的香師早已坐不住,各自開始湊近了嗅聞味道、觀察煙霧中的顆粒狀況,有的連續鉆研了四年返魂香的,心里早就有了個大概的譜,已經低頭去另一邊的萬香集去挑香了,準備當下給眾人來個復刻。
大半場上的人都已經從座位上走了下來,數一些看熱鬧的仙民也是這里看一下,那里湊合一下的。
也有不人還記得前些天傳出的消息,說是晴王府的人接了仙長府的香帖,要在香會上比試猜香,猜的還是連續四年無人能解的返魂香。
之所以萬眾矚目,一是眾人看“仙長府對上晴王府”的戲碼,另一方面也確實期待,看看晴王一派和仙帝一脈,到底誰能解出曠世奇香的分。
寧時亭今日還是作他平時的打扮,珠玉遮面,銀白長發束起一部分,散落一部分在外。
因為昨日還在下雪的原因,他穿得比較厚實,即使在室,也只是解下了披風,領子遮住一小半巧的下頜,看起來像個致的貴公子。
寧時亭在外邊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眾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也不清他的底細。只知道這個青年似乎有點病容,說話也總是輕聲細語的。
寧時亭笑了:“這麼多香師在側,我不好獻丑,蘇公子如果想找人探討,現下如此多的人才,且容我閑吧。”
“寧公子的意思,就是要等其他人都試過了,再出手的意思麼?”蘇越抬眼看來,語氣中聽不出什麼,“不愧是晴王府的人,有這個底氣。”
香會開了一半,中間有片刻的休息時間。
寧時亭本來就還沒好,這次在房里被各種各樣的香藥一熏,一時間也有點頭昏腦漲。
聽書擔心他的,一面拉他出去走,一面低聲音問他:“公子,你聞得出來那返魂香怎麼配的麼?”
寧時亭啞聲笑:“我現在跟凡人也差不了多,連你今日給我包的什麼餡兒的餃子都聞不出來呢。”
顧聽霜還是被他抱著,茸茸的一大團拱在他懷里。
這鮫人格外喜歡把這只小狼抄起來抱在懷里,顧聽霜實在煩悶,但是一掙扎,寧時亭就會抱得更一點。
他倒不是掙不開,只是總覺寧時亭這樣弱無骨的鮫人臂膀,并算不得有多堅實牢靠,他一掙,這個氣的鮫人說不定會斷一條胳膊。
細數起來,他這一場大病,也是他自己眼地過來要去靈山上找他,這才落下的。
聽上去就仿佛顧聽霜還欠了他一個人。
聽書聽寧時亭這麼說了,有點難地罵著:“這些人真是不安好心,截了給咱們王府的詔書,還拿這個當圈套哄公子上鉤。他們肯定就是看著公子病了,什麼香都聞不出來,用這個來讓咱們丟臉。要我說,公子,我們不如現在就回去吧,就跟他們說您不舒服。”
“現在走,反而更落人話柄。”寧時亭淡淡地說,“你不用擔心,我現在病了嗅覺失常,但是其他手段還是可以用的。而且那個返魂香……”
“我也曾鉆研過幾年,有點興趣。但是因為一直沒找到真正的返魂香,無下手罷了。”
顧聽霜趴在他懷里,抬眼看見了寧時亭掩藏在珠簾后的眼神。
鮫人微青的眼眸里帶著某種一樣的緒,仿佛陷了某種過往,有一點微微的悵然……和悲傷。
顧聽霜眼尖,他趴在寧時亭懷里,看見二人后,蘇越和管家比了個手勢,退下后去了另外的房間,像是有什麼事要商量。
那兩人的眼神掃過一遍,很明顯往寧時亭這里看了一眼,像是在試探他的位置,彼此的對話能否被他聽到似的。
顧聽霜心下生疑,直接在寧時亭肩頭立了起來,后兒一蹬就跳了下去。
寧時亭一下子沒抓住他,回頭他:“小狼——”
這鮫人的作出乎意料的迅速,直接拎著他的后脖子把他揪了回來。
“這里人多,不許跑,知道了嗎?”
說著又要把他抓回懷里抱著。
顧聽霜快被他煩死了,只能用盡量溫雅的方式“嗷嗚”了一聲,用來表示他的抗議。
還是聽書一句話解救了他,他對寧時亭說:“公子也放小狼下來走走吧,這麼好的小狼,估計也不是很愿意在一個地方呆這麼久。”
寧時亭聽了,果然收回了手,但還是俯下來,認真地看著小狼的眼睛:“那好,不要跑,也不要闖禍,知道嗎?這里很多人是不能得罪的,要是闖了禍,以后我可能就很忙,也沒有時間給你找狻猊、麒麟當零食了,知道嗎?”
顧聽霜迅速點頭,又被他著頭頂了一把:“好,乖乖的,早點回來。”
寧時亭就收回手。
顧聽霜竄出幾尺遠后回頭,看見寧時亭還蹲在那兒,很溫地看著他笑。
不知為什麼,看見這個笑,他就放慢了速度,一麻的意順著脊背到尾。
這尾像是要不他控制一樣翹起來,然后歡快地晃一晃似的。
亭臺樓閣間,他追著蘇越和管事的腳步來到一間偏僻的小屋。
沒人發現他,他竄得快,然而門在他眼前關上了。
他豎起耳朵,繞了個圈子跑到床下,趴下了慢慢聽。
與此同時,靈識放開。屋里除了蘇越和管家,還有第三個人。
顧聽霜探知了一下,在腦海中大致描繪出了第三個人的樣貌形,赫然就是剛剛返魂香的主人,那個黑面羅剎。
蘇越:“你這麼確定他會出手試配返魂香?這人面貌莫測,邊有上古銀狼和冰蜉蝣,我們無法探知他的底細。你當真知道他的來歷?”
黑面羅剎:“我的推測八九不離十,如果他是那個人的話,我也算得上是他的一個故人。如果最后他沒有出手,我也會如約把手里剩下的返魂香都給你們。我做生意,從來不倒招牌。”
蘇越:“羅剎王,你也知道,我們仙長府背后的人是仙后一脈,要的可不止這剩下的一盒返魂香。它的配方在哪里?我們之前試了又試,其他配料全部找齊,可是最關鍵的一味香遲遲找不到。”
黑面羅剎簡短地說:“我只知道返魂香當中最關鍵的一味香料,而這一位香料,只有寧時亭有。剩下的我不通,這也是我今日一定要等寧時亭出手的原因。香會公平,誰仿出來,返魂香就是誰的。你們仙長府不要壞了規矩。”
沉默了一會兒。
蘇府管家出聲了:“那,羅剎王可有什麼說頭嗎?此人來路底細是個謎,查也只能查出是晴王的邊人,有所重。看發是鮫人,聽說是鮫人與凰的后代,但是過往經歷一概查不到。”
羅剎王垂下眼看自己手中的香盒,片刻后開口了。
“冬洲鮫人海岸之北,是晴王征伐過族的地方。”
“大約兩三前吧,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突然一夜之間死了一城人。都死了……所有士兵,百姓,路過的商人旅客,靈……全都……死了。最后救出來的,只有一個只有十五六歲的年。
“那個孩子很晴王喜,他那個時候還沒有名字,所有人都他——”
“小鮫。”
“或者,小公子。”
羅剎王瞇起眼睛笑了:“如果要查他的底細。你們或許可以往鮫人北海岸邊的雪山開始查。是不是他,我自有答案。他的份就藏在返魂香中,他自己亦會給出,我還是那句話,有的事,你們仙長府也不要壞了規矩。否則后果……難料啊。”
說罷,他要起出門,卻被管家猛然攔下:“等等,羅剎王……”
黑面羅剎扣住臉上的面,頓住腳步,回頭道:“不該問的不要問。我要的是寧時亭這個人,正巧你們也要他,這樁生意也就講得通。不過我還是有件事得提醒你們,若是要下晴王府的面子,你們做什麼都行,但是第一,千不該萬不該讓寧時亭來猜香。”
管家臉都白了:“什,什麼意思?”
“寧時亭之于調香之道的功底無人匹敵。他師從香道、劍道雙絕步蒼穹,十五歲那年琢磨古法,調出一味震檀香,隨手贈與一個路人,那路人用此香發了萬貫家財。震檀香也卻死香,前有卻死,后有返魂,鮫人一族厲害的從不是嗅覺,而是味覺。現在他病了,你們真當他調不出返魂香麼?”
“第二,千不該萬不該截下那封詔書。你們可知,為何年年勞軍任務都是給仙長府,而今年給了晴王府麼?”
“這回帶兵的將軍雖不是晴王門下人,但是是冰蜉蝣一族的。寧時亭邊的那個書,是這位將軍失散多年的弟弟。你們妄想在將軍面前,搶下將軍恩人的功?拍馬屁也得知道,這馬屁不是誰都能拍得起的。”
黑面羅剎的視線中帶上了一些憐憫:“真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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