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令我無心學習》第二十八章

聞簫回家, 手挨著門框換上拖鞋。外婆已經穿了睡,見他回來, “把學習資料給同桌送去了?”

“嗯, 送過去了。”聞簫單手拎著黑書包,想起什麼,又問, “外婆,您認識附近一個錢證梁的人嗎?”

“錢證梁?”外婆仔細想了想,“只有一點印象,他父母都是退休職工,人很和氣, 他自己碩士畢業,十幾二十年前, 碩士還不常見, 後來分配的工作,人本本分分的,怎麼想起問這個?”

聞簫拽著書包帶的手收,沉默了幾秒才道:“沒什麼。”

外婆看了聞簫的神, 知道他平日裡很會分出多余的心思關注別人的事,更別說像今天這樣特意詢問, 猜測可能不止是“聽見有人聊天”, 但聞簫明顯沒有要說的意思,外婆溫和道:“有什麼事,可以告訴外婆。”

聞簫點頭:“好。”

三張數學教學提綱都擺在了書桌上, 聞簫挑了一支墨藍的筆,一邊看一邊做記號。看完一頁,他又忍不住過窗戶,朝對面看過去。

對面整棟樓亮著燈的已經不多了,他看見池野家的燈亮起來,沒過多久,又熄了下去。

耳邊盤旋外婆的話——這應該就是附近的人對錢證梁的印象了。和池野說的一樣,在旁人眼裡,那個人渣有學歷有涵養、有面的工作、有完整的家庭,沒有人會輕易相信芽芽的話,甚至會認為芽芽小小年紀就學會了撒謊,果然家裡沒有大人教。

往後靠在椅背上,聞簫盯著天花板出神,直到手機響起提示音。

微信的聊天界面,一個漆黑的頭像竄上來,隻發了兩個字,“出來?”

聞簫盯著池野的頭像,忽然在想——這是不是,就是他頭頂天空的模樣?

回了一個“好”字,聞簫扔下筆,起出門。

剛走出樓門,就看見小區老舊的路燈下,池野直直站著,視線落在某個位置,在想著什麼。像背後長了眼睛,他轉角浮起慣常的笑容,“下來了?”

“嗯。”聞簫走近,“去哪裡?”

池野晃了晃手裡拎著的白塑料袋,“球場?”

“走吧。”

籃球架表面的油漆早已落出紅褐的鏽蝕裡,很糙。

聞簫長直,接過池野遞來的罐裝啤酒,單手打開,又重新遞回去。

池野沒接。

聞簫:“不是手殘?”

想起上次在學校籃球場,自己讓他幫忙開飲料——聽懂了“手殘”這個梗的淵源,池野接下遞來的啤酒罐,又把剩下沒開的給聞簫,“對,殘的程度有點高,還沒恢復,謝謝小聞老師關手殘黨。”

“不客氣。”話音落下的同時,聞簫手指穿在金屬的拉環,“啪”的一聲,白氣緩緩冒了出來。

他放到邊,喝了一口。

池野等他喝完,拿近,權當乾杯,完仰著頭,幾口喝了個乾淨。

結上下吞咽,側頸的繃直,有青管凸顯出來。

聞簫看著,從塑料袋裡重新拿了一罐,打開,放在了兩人中間。

喝完,池野呼了口氣,“芽芽哄睡了。”隔了好幾秒,他才接著說,“睡之前一直在哭,拉著我的手說要媽媽。”

已是暮春,周圍的樹葉綠意變深,風一吹,耳旁就是沙沙聲。

兩個人就這麼坐著,聽了許久的樹葉輕響,不知道多久,聞簫啤酒都喝完一罐了,才聽見池野沙啞的嗓音,每一字都很低,很沉,“我救不回來我媽的命,我除了看著一天一天的虛弱下去,沒有別的任何辦法。我也沒有照顧好我妹妹。”

最後一句話說出來,聞簫聽見,池野的聲線不穩,易拉罐在他手裡,被到變了形。

“但是,又能怎麼辦?我除了狠狠揍那人渣一頓,警告他不準靠近我妹妹外,什麼都做不了。我能把他一次打怕了,”池野嗓音啞得厲害,“還能做什麼,我能把他打殘、能殺了他嗎?我不能。我手的時候,一遍接著一遍地警告我自己,我不能犯罪,我不能出事,我要是出事了,們怎麼辦。”

們只有我。”

他仿佛被鎖鏈纏縛的困,思前想後,半步不能踏錯。

將手裡的空罐狠狠地擲出去,兩秒後,“咚”的一聲,墜進了深藍的垃圾桶。池野拎起手邊的易拉罐,晃了晃裡面冰涼的酒,猛地朝嚨灌了一口。

沒有說話,聞簫握著自己那一罐,陪池野喝酒。

酒一口一口被咽下去,胃痛。聞簫慣常沒什麼的臉上,敷上了一層薄紅。他搖晃著手裡的啤酒罐,沒剩多的酒撞在壁上,發出激的聲響。寂靜裡,他兀自說道,“我以前也有一個妹妹。”

池野喝酒的作停下。他發現了聞簫的用詞——以前。

聞簫沒看他,隻盯著自己腳下的影子。平日裡,他絕對不會把這些話說出來,或許是因為喝了酒,也或許是別的原因,他聽見自己說,“我以前還有爸媽,現在都沒有了,他們就在我面前,慢慢沒了呼吸。”

嗓音還是和往常一樣冷淡的嗓音,說出這句話時,他的尾音卻輕得像煙。

那時,他爸媽都了很嚴重的傷,一直在流,溶在海水裡分辨不清,但他能聞到很粘稠、很刺鼻的海腥味,以及鐵鏽味。在妹妹閉上眼後,很快,他們也撐不下去了,他媽媽用最後一點力氣,把他的手死死綁在浮板上,勒得指尖麻木。已經完全了力,也說不出話,只是一邊又哭又笑,一邊看著他,一直看著他,一直看著。

回憶像一把利刃,將他已經合攏的痂一塊塊挑開,聞簫閉上了眼。

有鹹的海水從他的周圍漫過來,一寸一寸地,逐漸淹沒過他的腳踝,到小,到膝蓋。了的布料在皮上,悶得不過氣。他僵地像木雕,一也不能,下一秒,就會被旋渦席卷,沉海底。

直到有人用力握住他的手腕,“聞簫!”

聞簫緩慢地睜開眼,一時間,目都無法聚焦:“什麼?”

池野松開手,掌心上沾上的溫被風一吹就散了,他回答:“沒什麼。”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沒過多久,就空了好幾個易拉罐。

不節製的後果是,聞簫第二天早上沒有按照平時的生鍾起床,一覺睡到了十點。

腦袋悶疼,他撐著前額起,穿拖鞋一次沒穿對,乾脆赤著腳踩在地板上去衛生間。洗漱完後,幾下裝好書包,套上校服就出了門。

來不及吃早飯,聞簫單肩挎著書包到公站,臨上車前,他意識到什麼,問公車司機,“師傅,今天星期幾?”

“星期六。”司機見他站在門口不,“上車嗎?”

聞簫往後退:“不上了。”

等117路開走,聞簫退到站臺後面,給池野發了條微信:“。”

池野回得快:“醒了?”

兩人都刻意地沒有提起昨晚的話題,大概有些緒,只會存在在黑暗裡。

聞簫低著頭打字,“我現在穿著校服,背著書包,在公站。”

點了發送五秒後,回復過來的,是一長串的“哈哈哈”。

聞簫退了微信,眼不見為淨。

學校是不能去了,聞簫往回走,沒走幾步,就看見了迎面過來的池野。

他假裝沒看見,腳下沒停,繼續往前。

直到肩的一瞬間,池野抬手抓了他的胳膊,頭還往他那邊靠了靠,耳朵蹭過耳朵,話裡帶著很明顯的笑:“我不該笑你。”

聞簫瞥了池野一眼——有誠意?

兩人一起往回走。

跟聞簫不一樣,池野走路沒個正形,見路上墜了片樹葉,都要當足球似的踢上一腳。

他明明說話也在笑,跟往常沒什麼區別,但聞簫看著,總覺得他的眼神很躁,像是有什麼緒死死著,又有些製不住。

拽了拽書包帶子,聞簫問:“一會兒幹什麼?”

“去店裡。早上起來送了一批貨,今天沒別的事了。”池野打量聞簫的神,試探地邀請:“一起下五子棋?”

“嗯,走吧。”

說是下五子棋,但兩個人到了店裡,卻沒拿筆也沒拿紙。從冷櫃裡拿了罐冰可樂,池野遞給聞簫,“給你,世界知名殺水。”

“你的注釋很多余。”聞簫坐在沙發上,手接了下來。袖口隨著作往後出清瘦細白的手腕。

上午的讓室敞亮了幾分,有人過來買燈泡,池野抱著手機沒,聞簫起去找了貨,又揚聲朝裡問,“多錢?”

池野這才懶洋洋地回話:“十八。”

收了錢,聞簫坐回沙發,見他眼睛都不轉一下地盯著手機,“看什麼這麼專心?”

“班級群,趙一又開拓了副業,在研究星座命理,發了條星座適配指數的鏈接在群裡。”池野先報了自己的,“我十二月十六號,手座,我看看……臥槽,竟然說我花心,我明明專心專意——”

“倔強六十?”

“對,”池野問他,“你呢,什麼星座?”

“二月十六號,水瓶。”

“那不是你轉學過來的時候,生日剛過?”

正說著,群裡趙一艾特了池野,“池哥,你什麼星座,我幫你找找你命中注定的靈魂伴!”

池野順手回答:“手。”

很快,趙一直接開麥,發了條語音:“池哥,我算了算,有個星座跟你天生一對,匹配指數百分之九十,兩相悅指數五顆星!你猜是什麼星座?”

池野向來認為這些星座命理什麼的只有班裡生會看,他不信命,如果信命,早不知道在哪裡倒下了。

很快,趙一的第二條語音又發了出來。語音條上綴著一個小紅點,池野習慣地點開,聽筒裡立刻傳出趙一的聲音:“是水瓶座!”

視線從手機屏幕轉移到聞簫臉上,池野眼裡漫出笑意,他按著順序重複:“天生一對,匹配指數百分之九十,兩相悅指數五顆星,同桌,有沒有什麼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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