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魂》第2章 好難為

“噗——”韓青抬頭噴出一口冰冷的河水,上半截跟鉆出水面,古銅的皮在朝下閃閃發亮,從頭到腳,朝氣蓬

然而,雙目之中,卻約流出幾分中年人才有的滄桑,與十八九歲的相貌極不相稱。

“巡檢好水!”

“巡檢好手!”

“巡檢威武——”

四下里,贊譽聲宛若水。金牛寨的弓手和鄉勇們,將馬屁話毫無吝嗇得往自家年青巡檢頭上丟。

“休要呱噪,取咱家的衫和兵來!”韓青大咧咧地擺了下手,又低頭看了看前棱角分明的八塊腹,年輕的面孔上,出幾分不加掩飾的得意。

也許是老天爺念他舍命救人的功德,也許是其他什麼錯,三個月之前,當他從昏迷中醒來,就發現自己穿越到了一位同名同姓的宋朝九品芝麻上。

原主人姓韓名青,表字佳俊,拜……。

得了,不用拜了,其實的原主人是個不韓不扣的倒霉蛋。

不久之前,剛剛因為“妄上書,扇搖國是”和“當街毆打黨項使節”兩項罪名,被趕出汴梁太學上舍,貶謫到永興軍寧州府定安縣金牛寨,做了一名從九品巡檢。(注:宋代太學畢業,就會被授予同進士出,可以參加殿試并授予職。)

用現代話來解釋就是:這的原主人韓青,在大宋的最高等學府太學,已經讀到了研究生級別,馬上就能畢業授予進士資格,前程遠大。卻因為在汴梁城犯了嚴重政治錯誤,被驅趕到鳥不拉屎的邊境小寨戴罪立功。

職務相當于,大宋寧州府定安縣金牛寨的派出所長兼工商稅務所長。

至于犯錯的原因,更令人哭笑不得。

數月前,這的原主人,竟然不滿大宋朝廷在戰敗之后,將靈、涼二州“賞賜”給夏國公,黨項人李繼遷治理。先與幾位同窗好友,刺上書,要求皇帝駕親征,與黨項人死磕到底。

隨即,又因為痛恨夏國公李繼遷派來汴梁接封賞的使者,策馬沖撞百姓。將其扯下坐騎,當街痛打!

結果,朝廷治不了黨項李氏,還治不了幾個刺頭憤青?

有司以大宋立國以來最快的速度,將帶頭生事的幾個太學上舍生拿下。(注:上舍生,宋代太學的高年級學生。)

朝廷以大宋立國以來的最快速度,宣布了對他們的罰決定,“遠竄千里”,在地方員監視下接改造。

的原主人,之所以被貶謫到距離汴梁數千里之外的窮鄉僻壤,還能夠被留下一線生機,當上金牛寨巡檢,全虧了他父親韓唯賢前幾年為國戰死沙場。而他祖父韓重貴,當年,曾經用自己的為大宋太宗皇帝擋過羽箭!(注:巡檢,是宋代前期職。歸地方和上級巡檢衙門雙頭管轄。權力劃分上,類似于工商,稅務和警務綜合。)

但是,年輕人卻非常不知道好歹。

臨出汴梁之前,這的原主人,跟其祖父韓重貴大吵了一架。又當著所有送行者的面兒,賦詩一首,將自己的恩師,不肯出面力學生的國子監祭酒鄭長風,罵了個狗噴頭。

即便如此,他心中依舊熱難涼。

到任后沒幾天,就據邊境上的況,向朝廷提出了“屯田、備戰、整軍、止茶葉出境”等平夏十策,結果,沒等朝廷答復下來,就在憂憤、勞累和水土不服的三重打擊下,一命嗚呼。

該,活該!

研究清楚了前主人的履歷之后,現代人私家偵探韓青,心里對此人的遭遇,生不起“半丁點兒”的同之意。

以三十六歲私家偵探的城府和眼,這的前主人就是“五行缺鈣”,嚴重缺乏社會吊打!

集傾國之力,打不贏只占了西北窮困之地的黨項李家,大宋真宗皇帝除了承認夏國公李繼遷對靈、涼兩州的統治權,難道還能憑借空口白牙,讓對方把吞下去的土地吐出來?

駕親征,帶著誰去?

難道區區幾個太學鍵盤俠,還能揮舞著筆和硯臺,替皇帝迎戰十萬黨項鐵鷂子?(注:黨項鐵鷂子,重甲騎兵,對外號稱四十萬,實際兩萬不到)

再說了,從九品金牛寨巡檢級別雖然低,終究也是國家干部,的人啊,有編制的鐵飯碗。

換做后世,博士畢業應聘街道辦都得托關系,前主人卻二十歲不到就做了正科級,還有什麼好委屈的?!

雖說眼下在汴梁城,一磚頭能拍死五個從九品。

在地方上,卻是很多人努力一輩子都達不到的目標!

如果不跟祖父的鬧翻,也許用不了幾年,他就能調回汴梁,東山再起。

更何況,巡檢其職責范圍還包括:“巡捉私茶鹽礬,馬匹藥材進出,兼就近水陸賊盜公事”

換句話說,金牛寨周邊數十里的治安事務,以及稽查臨近商道上,大宋與黨項割據勢力之間的走私貿易,全歸這的原主人管!

即便不回汴梁,他也是妥妥的土皇帝。不能稱作百里侯,喊一聲七十里侯有余!

山高皇帝遠,手中還掌握著稽查走私的缺,一攥一把油。花上三五年功夫,還愁變不一個富家翁?!

至于平不平黨項,以及大宋的未來如何,當朝中書門下平章事(宰相)和參政知事(副宰相)都不著急,哪里到你一個小小的從九品巡檢瞎心?

更何況,據從二十一世紀穿越來的私家偵探所知,黨項李家最強盛的時候,也只是自立為夏國,著大宋賞賜了一些歲幣而已,始終沒法對大宋構致命威脅。

反倒是北宋,在滅亡之前,還以太監貫指揮大軍,拿下銀州、橫山等戰略要地。強迫西夏重新俯首稱臣,其國王屈辱地改名為趙乾順!(注:此乃歷史事實。)

……………………

“巡檢,兵來了!”

“巡檢,屬下伺候您更!”

“巡檢,風大,小心著涼……”

耳畔傳來弓手張帆和楊威的聲音,打斷了韓青紛的思緒。

“嗯!”韓青張開手臂,心安理得地在兩位弓手的伺候下,穿好便服。隨即,抓過長槍,一招一式地在河灘上練了起來。

看不上這前主人思想的的“土樣土森破”,他卻很喜歡現在這

年青,高大,健壯,并且小腹還沒來得及長出毫的肚腩。

他更喜歡的,是前主人記憶中的韓家槍法。

如假包換的軍中殺敵,多掌握一分,萬一下次李繼遷帶著黨項鐵鷂子打到家門口之時,他就多一分保命的希

所以,自穿越以來,前主人的家族關系、學識本領、志向好,統統都被私家偵探韓青丟在了腦后。

唯獨記憶里的這套槍法,被私家偵探韓青當做老天爺賜給穿越者福利,日日苦練不輟!還參照后世武俠小說,取了個響亮的名字,“追魂奪命槍!”

正應了那句老話,功夫不負有心人。

三個月的艱苦鍛煉,再結合一些二十一世紀的營養補充門道,讓韓青收獲巨大。非但招式使得有模有樣,神也一日比一日矍鑠,遠遠去,就像一棵迎風傲立的青松!

的原主人虛歲二十,真實年齡只有十八,絕對稱得上青春年

的原主人自營養無缺,家教又嚴格,因此長得非常英俊。站在一堆弓手,鄉勇之間,宛若鶴立群。

而韓青的靈魂,卻已經三十有六,格圓,手腕靈活,且沒什麼遠大志向,遇事不不慢,對屬下們“發財”的門路,也懂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好看的皮囊與的靈魂相結合,竟讓韓青在“痊愈”之后,很容易地,就于金牛寨中,樹立起了自己的威信。

如今,“跟著巡檢大人混,有吃,有錢賺,干活還不累”,已經了金牛寨所有弓手和鄉勇的共識。

特別是跟數月之前調離,喜歡擺架子還偏吃獨食的前任巡檢陳平相比,新任巡檢韓青韓佳俊,簡直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上司。

弓手和鄉勇們,不得他永遠不要高升,一輩子都帶著大伙吃香喝辣才好!

“巡檢好槍法!”

“巡檢不愧為將門之后,槍法出神化!”

“巡檢威武,巡檢神槍無敵!”

……

一套“追魂奪命槍”堪堪使完,贊頌聲已經又響徹河岸。

雖然翻來覆去,總是那幾句話,嚴重缺乏新意。可聽在韓青耳朵里,就是覺舒坦!

“取酒和干來,左右無事,大伙一起喝幾杯!”心舒坦,就需要跟人分。韓青槍于地,用力掌。

“折煞了,折煞了,小人們何德何能,敢蹭巡檢的酒吃?”張帆和楊威等人心花怒放,卻含著口水連連作揖。

你們去就去,休得啰嗦!一個寨子里吃西北風,哪來那麼多繁文縟節?!”韓青故意把眼睛一瞪,高聲呵斥。

“那,那,那我等就高攀了!”眾弓手和鄉勇們轟然響應,七手八腳地從河邊的泉眼里,拉出浸泡多時的酒壇。

隨即,又從臨近的柳樹上,取下風、干腸、豬耳、臘鴨之類下酒菜,分別用多個木頭盤子裝了,擺在遮風且向

總計四名弓手,三十二名鄉勇,卻自了三組。

張帆、楊威和另外兩個,名字分別喚做劉鴻、王武的弓手,屬于有國家編制的正式工,坐在韓青左右,陪著巡檢大人喝酒。

二十四名鄉勇,沒有正式編制,屬于臨時工,地位等同于后世的協警,按年齡、資歷,自分為兩組,圍著吃食和酒,搬石頭落座。

還有四名剛剛補了缺兒的新丁,則連坐的資格都沒有。兩個站在韓青這邊負責倒酒布菜,另外兩個一人伺候一組鄉勇。卻誰都不覺得有啥委屈,滿臉心甘愿。

韓青雖然只有十八歲,靈魂卻是三十六歲的老油渣。對弓手和鄉勇們的表現,毫不覺得奇怪。端起剛剛斟滿了瓷杯,向大伙輕輕舉了舉,隨即,一飲而盡。

“呼——”熱氣噴出,在西北四月的料峭春風中,縈繞不散。

酒是從西域販貨到大宋的行商所“贈”,據說產自非常遙遠的地方。帶有濃郁的栗子味兒,宛若琥珀。

按照后世劃分,應該歸屬于甜葡萄酒品類,在宋代,則有可能是波特酒的祖宗。

宋人品酒,以清爽,辛辣,略帶苦為優。以甜膩綿為劣。故而,韓青很懷疑此酒運到汴梁之后的銷路。但是,他卻有至五種以上辦法,讓此酒變得更適合自己的口味。

加白酒和黃酒,調制尾酒是最佳選擇,不僅可以化解甜膩,還可以提升酒的度數和層次

不過,金牛寨地偏僻,買不到剛剛出現的小酒(原始白酒)。韓青只好退而求其次,選擇用冷泉冰鎮,去解膩。

下酒的風、干腸、臘鴨等,也是過往商隊主贈送。純天然,無污染,還是用的上等青鹽腌制,滋味勝過后世真空包裝品十倍。

這句話里的“主”,絕對不需要再加任何引號。

自打韓青“病愈”之后,非但將過往商販在國家正稅之外需要額外納給金牛寨的“茶資”,削減掉了五,并且帶領弓手們沿途廣布陷阱、獵夾、毒餌等,將金牛寨周邊百里的豺狼猛,殺得尸橫遍地。

結果,除了最開始一個月,分到弓手和鄉勇們手上的茶資,略有減之外。其余兩個月,落到弓手和鄉勇們手里的“油水”,反倒比往年同時期,增加了三

而過往商販們,節省了大筆開支后,也懂得投桃報李。將中原和西域的食,主留給金牛寨,充當弓手和鄉勇們肅清猛的酬勞。

“巡檢,屬下斗膽,敬巡檢一盞。”

“巡檢,到底是汴梁城里見過大世面的。咱們這邊,冰泉到都是,卻誰都沒想到,用它還來鎮酒。”

“巡檢,屬下再敬您一盞!”

“弟兄們飲勝!”

“飲勝!”

古往今來,酒桌上誰職最高,誰就是理所當然的核心。在大宋,也從未例外。

什麼“不為五斗米”韓腰,什麼“安得低眉韓腰事權貴”,什麼“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那都是有文化的人才能整出來的幺蛾子,與邊塞小寨無關,與三十六歲的私家偵探韓青,更沒一文錢的關系!

穿越后的韓青,打心眼里,謝老天給了自己這個重生的機會。

穿越者韓青,滿意且,現在這種前呼后擁,有酒有,啥都不用心的生活!

當然,如果遠那串煞風景的馬蹄聲,也別出現,就更好了。

“巡檢,侯家村東口的侯張氏,在衙門口跪了一早晨了,說您如不為他做主,討還們家被隔壁周家堡周癩子走的黃牛,就跪死在衙門口不起來!”

馬蹄聲轉眼就到了邊,原本該留守在金牛寨當值的弓手牛巨,翻下馬,一邊咽著口水,一邊含混地匯報。

“讓去找族長,族長如果不管,就去縣里敲鼓,請縣令做主!”想都不想,韓青放下酒盞,皺著眉頭擺手。

“巡檢,撒潑,跪在地上不肯起來!周圍,周圍還有很多人看,看熱鬧!”咽口水聲,伴著牛巨說話聲傳來,讓人格外心煩。

不肯起來,你就找幾個弟兄,抬了,丟回侯家村去,讓族長和里正看著辦。”韓青拆下半只臘鴨,丟給牛巨,繼續隨口吩咐。

管閑事兒,易落不是。

他是巡檢,只負責捕盜緝私,不負責審案。

斷耕牛歸屬,那是知縣的管轄范圍,他費力管了,也未必有人念好。還不如落個清閑!

“是!多謝巡檢賜!”牛巨原本就是例行前來匯報,不希自家巡檢多管這種沒有任何油水的閑事。接過臘鴨,縱跳上馬背。

然而,沒等他催坐騎,背后,卻忽然傳來一聲悶哼。

回頭看去,只見自家巡檢韓青,臉忽然變得煞白一片,烏紫,豆子大的冷汗,沿著額頭鬢角等,淋漓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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