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魂》第5章 似是故人來

“宋律,購買賊贓者,贓被原主認出,歸原主。”

的原主人,不愧為太學生。韓青在他的記憶中,隨便翻了翻,就找到了一條最為妥當的判案依據。

既然先前周癩子拿出了易文契,上面還蓋著府的大印,就不能再隨便改口,說大黃牛是通過其他途徑得來。

按律,大黃牛歸還于侯張氏,在鄉間宿老的監督下,重新燙上標記,并在府重新備案。

周癩子從牙行買了賊贓,可以打司向牙行索賠,彌補自己的損失。

但是,牙行位于縣城,不歸金牛寨巡檢所管轄。所以,接下來周癩子是自認倒霉,還是真的去找胡老六打司,韓青沒理由過問。

同理,周主簿給易文書上蓋印,是被狡猾的胡老六給騙了,還是另有其他,也不屬于巡檢所管轄范圍。

在理念不發生沖突的況下,十一世紀大宋太學高材生的強大記憶力,和二十一世紀私家偵探的老辣,簡直是完搭配!

回到巡檢所大堂,三下五除二,韓青就將牛案理得干干凈凈。

人類天生同弱者,看熱鬧的百姓,只看到了大黃牛順利判給了侯張氏,就心滿意足。卻看不出韓青在后續問題上推卸責任和懶,因此,毫不吝嗇地將喝彩聲和贊頌聲,送給了新來的巡檢。

弓手和鄉勇們,發現自家巡檢不,就將金牛寨從案子里摘了出來,一個個,也欽佩地暗挑拇指。

厲害,厲害。

不愧是圣人門生,太學高才。不但案子斷得高明,為人的手段,也高明無比。這種人如果將來不發達,才怪!

至于某幾位懷著特殊目的中年“商販”,則在各自心里,將對新任巡檢的評價,迅速拔高了好幾個臺階。同時,也在心里迅速做出決定,回去后告誡手下的人稍稍收斂行為,不要像原來那樣,再拿巡檢不當干糧。

“背書,你行。論理這些雜七雜八的俗事,還得看本大偵探!”聽到堂下贊頌聲不斷,韓青心里難免也涌起了幾分熏然之意。手扶著心口,悄然嘀咕。

心臟,沒有任何回應。

然而,大堂外,卻忽然傳來了一聲悉的調侃,“好個老牛識途!人都說太學高材生韓佳俊遭到打擊之后,從此一蹶不振,在某個邊塞小寨混吃等死了。楊某卻不敢相信。今日特地趕來驗證,果然,正如楊某所料,奇劍天生難自晦。縱使深埋千年,依舊氣沖斗牛!”

后半句話,用的典故實在有些深了,哪怕韓青如數繼承了原主人的記憶,也花費了一些力氣,才理解了對方到底在說什麼。

原來,對方將他比作了絕世名劍,干將莫邪。

傳說這兩把名劍,在春秋時期,就被深埋地下數丈。但是,每天夜里卻有劍氣,直沖斗牛。

晉代廣武侯張華發現了劍氣,找奇人咨詢后,到豫章一帶挖掘,終于讓寶劍重見天日。

“怎地,莫非佳俊心中還在怪楊某沒跟你有難同當,要跟楊某割席絕?”遲遲得不到韓青的回應,來人臉上有些掛不住,皺起眉頭,沉聲質問。

“不敢,不敢,楊兄請!楊兄速速里邊請!”韓青迅速收拾起心中的紛,笑著回應。然而,聲音里,卻依舊帶上了幾分張。

好在他前世待人接老練,察覺自己表現失態,立刻著手補救。堆起滿臉的笑容,熱相迎,“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怎麼不提前通知我一聲?沒想到季明兄會來,剛才吃驚過度,我差點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然而,當繞過桌案,卻不小心又被絆了個趔趄,剛好與他自己所說的吃驚過度,互相印證。

“小心!”來人嚇了一跳,以無比敏捷的手,越過弓手和鄉勇,扶住韓青的手臂。

同時,里低聲抱怨,“著什麼急?我跟你開個玩笑而已。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開不得玩笑了?!”

“不是開不得玩笑,而是離京數月,在這里跟季明重逢,恍如隔世!”韓青故意嘆了口氣,用慨聲掩飾住了自己此刻的真正心

張,他用盡全解數,也無法讓自己不張。

來客姓楊,名旭,表字季明。形象在原主人的記憶里,實在太清晰了。清晰度僅次于娘親和祖父。

前主人所在韓家,與來人所在的楊家,乃是世

二人的祖輩一起陪著大宋太祖、太宗兩位皇帝打過天下,現今府邸都在汴梁城,幾乎門對著門!

私家偵探韓青穿越之后,之所以在金牛寨蹲得如此老實。一方面是因為生懶散,容易滿足,覺得做一個巡檢有滋味。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唯恐被人發現,自己鵲巢鳩占的事實。

然而,偏偏沒等他做好準備,人就已經找上了門!

好在老天爺幫忙,這次來的人楊旭,雖然跟原主人關系親,心思卻不夠仔細。

跟他久別重逢,此人最初顧著高興,本沒注意到他的言談舉止,與原來那個韓青之間,有多不同。

而隨著他一句“恍如隔世”說出口,來人心中頓時一酸,兩眼迅速開始發紅,“可,可不是恍如隔世!我等,我等當初誰能想到,朝廷,朝廷為了給黨項反賊出氣,竟然不惜我等的命?!”

“唉——”有關幾個太學憤青,當街毆打黨項使節的魯莽舉,私家偵探韓青早就了解得清清楚楚。此刻不知道如何回應才算正常,只好本著錯的原則,再度低聲長嘆。

“我本以為,你祖父做過殿前軍都虞侯,堂叔又是屯衛大將軍,家總得念幾分舊。沒想到,沒想到,他們真的不管你。”聽到他的嘆息聲,楊旭心中愈發難過,眼睛也紅得越發厲害。

“我當初,我當初應該一個人,把所有事扛下來的。當時手的同窗那麼多,多一個,一個,朝廷怎麼可能弄得清楚?我,我……嗚……”

一邊抬手抹淚,他一邊斷斷續續地訴說。越說,心里越難。到后來,竟語不聲!

“季明,季明,我的季明兄!你我兄弟半年沒見,不說這些,不說這些行嗎!”雖然不認為鵲巢鳩占之后,自己跟楊旭之間,友誼還能繼續,但是,私家偵探韓青,卻依舊被對方哭得心中酸難耐。紅著眼睛,聲開解。

“你看,我現在不是好的麼?金牛寨地方雖然偏僻了些,卻山清水秀。”

“并且我在這邊,還說一不二!”

“來人,退堂。今天天塌下來,本巡檢也不搭理了!本巡檢來了至,需要好生接待!”

最后這句,卻是對弓手,鄉勇和堂外看客說的。因此,聲音極為宏亮,唯恐大伙聽不清楚。

楊旭也因為這句話,迅速意識到自己在何,趕抬起手,在臉上抹,“好,不說,不說。我只是,我只是,只是又見了你。高興,高興!!”

一路風塵仆仆,他的臉本來就滿是塵土。再被臟手一抹,頓時就跟眼淚和了泥。

韓青頓時被逗得莞爾,跟著,心臟卻又到了前世主人的影響,里頭五味陳雜。

悄悄用手捋了一下口,他吩咐鄉勇幫自己打來了清水。隨即,又親自扶著楊旭去了二堂,府給自己配備的仆婦,小心伺候對方凈面更

鄉勇和仆婦們,剛剛看了一場彩的“審牛”大戲,心中對韓巡檢好生佩服。因此,屋及烏,對韓巡檢的好友,也照顧有加。

趁著大伙忙做一團機會,韓青趕出神來,在原主人的記憶里,仔細翻檢與來客往的所有畫面。并且努力模仿原主人的舉,習慣和說話風格,避免自己與他出現太大的偏差。

對方跟“他”真的很

到韓青恨不得立刻躲到山里去,別跟對方見面那種

對方與太學生韓青一樣,是將門之后。其祖父也與太學生韓青的祖父一樣,都曾經在大宋太宗皇帝帳下效力,深得皇帝信任。

韓家與楊家,在汴梁城的府邸,位于同一個坊子。自打太學生韓青記事時候起,楊旭跟他兩人就一塊爬滾打。

從上樹掏鳥,到下河洗澡,凡是讓大人頭疼的事,只要韓青干過,就不了楊旭的份兒。

韓青某天因為調皮搗蛋吃家法,楊旭那邊肯定也是屁開花。

托庇各自祖上的余蔭,二人同時進太學就讀。同一年因為績出眾,被升上舍。隨即,又在同一天,被太學山長鄭長風,視為缽傳人。

大宋太學生韓青不滿朝廷與夏國公議和,辜負了邊關將士和西北百姓,刺上書。聯署“憤青”名單里,自然不了楊旭。

而當街將西夏使者從馬背上拖下來痛毆,下手最狠的幾個人里頭,韓青自謙排在第二,楊旭肯定排在第一。

唯一不同的,是兄弟倆打了西夏使者之后的待遇。

朝廷大怒,著落有司從重。參與手的同學,要麼貶謫去了海南摘椰子,要麼貶謫去了廣南西路吃荔枝。

韓青的家里托了關系,才讓他被從輕發落,丟到西北邊陲小寨做巡檢,戴罪立功。

而楊旭,雖然年齡比韓青大,下手比韓青狠,卻被列為“盲從”者,給其家人領回去足兩個月,就算了事。

實際上,足還不到半個月,此人遠赴其祖父,重兵在握的現任鎮、定、高關三路后陣鈐轄楊嗣帳下,做了一名錄事參軍!

并且,還因為主投筆從戎,忠心可嘉,在朝廷那里獲取了一個從七品翊麾校尉的散職。(注:北宋前期職含金量高。六品以上就是高。)

可真應了那句話,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在二十一級,私家偵探韓青沒見到有權有勢人家弟犯了錯,有司將板子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沒想到這竟然是“傳統文化”的一部分。

換在十一世紀,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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