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分鐘后，周淮生的電瓶車停在林知繹面前。

林知繹從臂彎里抬起頭，迷迷糊糊地向周淮生，陌生地打量了一番，然后才恍然道：“你來了。”

周淮生下了車，走到林知繹邊，“怎麼了？喝酒了？”

“嗯，不知道怎麼走到這里了，打不著車。”

林知繹點了點頭，了僵的雙，想站起來，剛抬起屁又摔了回去，周淮生連忙扶住他，林知繹的指尖冰涼，周淮生回到車旁拿出外賣箱里的保溫杯，倒進杯蓋里，水放了一天，但還是很燙，林知繹捧著掉漆的杯蓋，無從下。

周淮生看林知繹沒有喝，后知后覺地從外賣箱里拿出紙巾，了蓋沿，重新倒了一杯給林知繹。

林知繹想解釋自己不是那個意思，但沒抓住合適的機會，周淮生已經把杯蓋送到他手里了，他也只能低下頭小口小口地喝水。

熱水從嗓子一路向下，溫暖了五臟六腑，林知繹終于活了過來，神清明地向周淮生，說了聲“謝謝”。

“沒事。”周淮生擰好保溫杯。

林知繹仰著頭問：“從寧海街到這邊多遠距離？”

“七八公里。”

“如果是接單，這麼遠的單子是多錢？”

周淮生明白林知繹話里的意思，他把外套下來，披在林知繹上，輕聲說：“接你不算工作。”

他靠得很近，聲音也變得很近，林知繹總覺得在哪里聽過。

在遇到周淮生之后，一切都變得很奇怪，他變得時而煩躁又時而心安，變得不像他。

“三年零四個月前，我和朋友去一座很偏僻的山上玩，結果上暴雨，山坡，我被洪水沖走，不知所蹤，所有人都聯系不上我，直到兩年前的一天，我父親在一家醫院發現了我，他說我那時渾是傷，療養了幾個月才出院，那段時間我一直于半夢半醒的狀態，等完全恢復之后，我發現自己喪失了一部分記憶。”林知繹向周淮生，路燈把他的眸子映得很亮。

“從我失蹤到被發現，這期間的一年多里發生的所有事，我全都忘了，什麼都想不起來，我試過很多種方法，回到那座山，找心理咨詢做催眠治療，都沒有用。”

周淮生一直沒有說話，林知繹看到他微微抖的睫。

如果只是陌生人，會是這樣的反應嗎？可以是驚詫，可以是難以置信，甚至可以是嘲笑，但不應該是面無表。

抖的睫和繃的角早就把周淮生出賣了。

“在那段被我忘的時間里，我一定見過你，我敢肯定。”林知繹說。

“沒有，沒有見過。”周淮生還是否認。

“我只是想找回那段記憶。”

“這段記憶對你很重要嗎？”周淮生蹲下來，目黯然，“你現在過得很好，既然老天讓你忘了那段時間，為什麼非要記起來呢？也許那段時間你過得不開心，吃了很多苦，甚至到過傷害。”

周淮生忽然停下來，因為林知繹忽然手攥住了他的領，林知繹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拽，兩個人的鼻尖差點到，林知繹兇地說：“我就說你知道，你一定知道！”

周淮生不擅長說謊，尤其在林知繹面前，他慌地向別。

林知繹的聲音都是的，他看上去很脆弱，可語氣依然強勢：“我只是想搞明白那段時間我到底經歷過什麼，你為什麼不能告訴我呢？我在醫院躺了兩個月，我問了醫生，醫生說我被人待，可我的上一傷痕都沒有，沒有傷我為什麼會住院？沒有傷為什麼我虛弱到躺了兩個月？你不知道我和我父親的關系，他……我沒有辦法講，我只能說，我不相信他，可是我找不到其他證據了，我稀里糊涂地過了兩年，周淮生，我不想就這樣放棄，如果你知道些什麼，求求你告訴我。”

周淮生的目里充滿疼惜，可他想到了那件在他心深的事，像一柄懸著的利劍落下來，他猛然清醒。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真的被人傷害過，你會怎麼做？”

林知繹不知道周淮生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他思索片刻之后回答：“我不會放過他的，我會讓他到應有的懲罰。”

周淮生的臉上盡失，林知繹沒有注意到，他又覺得冷，拉了拉周淮生的外套，把自己裹起來。

“我送你回家吧。”周淮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