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摔碎在地上的碎片彷彿狠狠給了易揚一掌。

易揚自回國之後，臉就沒好看過。

他實在沒辦法相信，自己認識了十多年的人會是許辛夷心裡惡意揣測的那種人。

可眼前的一切卻又讓他不得不相信。

否則如此昂貴的首飾盒，怎麼到他手裡輕輕一開，就碎了呢？

「我……」

——「還好躲過一劫，如果不是易揚這個冤大頭，我還不知道怎麼呢！」

——「狗男人關鍵時刻還有用的。」

「老公，這是秦小姐的一片心意，你看看，」許辛夷無比惋惜的從地上撿起一塊玉鐲的碎片，痛心疾首，「單看這一小塊就知道玉鐲多好，你怎麼能這麼不小心呢？」

「易揚，怎麼回事，怎麼連個玉鐲都沒拿穩？」易夫人忙打圓場，對秦妍笑道：「妍妍，實在不好意思，易揚最近工作繁忙，國國外滿世界的跑，昨天才回國，時差還沒倒回來，他不是有心的，你別放在心上。」

秦妍當然不會因為一個玉鐲而和易夫人發生口角上的不愉快，善解人意道：「伯母，我明白易揚不是故意的，我也是這兩天才回國，時常沒倒回來，神總不太好。」

「你能這麼想伯母就放心了。」

秦家唯一的兒，國際知名的設計師，有名的平面模特，秦妍背景深厚，送的這個玉鐲是真的好，在許辛夷和易揚回來之前，還特地給易夫人看過。

易夫人擁有過無數首飾，怎麼不知道這玉鐲的價值，當即就說太破費。

當時說『伯母，我和易揚從小一起長大，易揚結婚的時候我不在國，這次好不容易回國，這個玉鐲就算是我補給易揚和辛夷的結婚禮，您就別推了』，易夫人這才點頭。

是易夫人從小看著長大的，秦妍知道，易夫人喜歡自己，在易揚和許辛夷結婚前，一直將自己當兒媳婦看待。

可易夫人再喜歡，也抵不過易老先生的一紙婚約。

不過在回國之前就打聽過了，許辛夷行事乖張，格囂張跋扈，很不得易夫人喜歡，就連易揚和也只是表面上的夫妻分，好好的一個玉鐲就這麼了一堆不值錢的碎渣，秦妍一點也不為這個玉鐲惋惜。

只是為這個玉鐲不是在許辛夷手裡打碎而到惋惜。

「秦小姐，雖然說這次全是易揚的錯，但是你回去之後得問問賣給你玉鐲的老闆是怎麼回事，玉鐲這麼容易碎的首飾，首飾盒怎麼這麼馬虎？」

在『全是易揚的錯』這幾個字上，許辛夷著重強調。

——「人啊真是雙標，這如果是我打碎的，易揚他媽指不定怎麼數落我，親兒子就百般維護，連道歉都不用。」

氣氛登時就冷了下來。

易揚黑著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辛夷喜歡的話，改天我再送一隻手鐲過來。」

「那怎麼好意思！這隻手鐲是易揚打碎的，當然得由易揚賠我，怎麼能讓你破費？媽，你說對吧？」

易夫人沉了口氣，點頭。

許辛夷纏著易揚不依不饒，「老公，你摔碎了秦小姐送我的玉鐲，你可得賠我一個……」

——「這玉鐲多錢？六位數？不能這麼掉價吧？七位數？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

許辛夷掰著手指頭數。

「你可得賠我一個……一模一樣的玉鐲！」

——「至得七位數！」

易揚從嚨里出幾個字，「好，賠你！」

「老公你真好！」許辛夷喜笑開，「陳伯伯，您快讓人來掃一掃這裡的垃圾，不然待會傷著人就不好了。」

「……」秦妍起，「伯母，這次來……只是來看看您和伯父，時間也不早了，我也該走了。」

只說走，沒表現出委屈。

易夫人讓人送秦妍出門，隨後看了一眼許辛夷和易揚，「易揚你跟我來。」

——「來了來了，終於來了！說不定就是易揚離婚的事！媽！加油！這事了，你就是我親媽！」

轉的易揚腳下一滯，轉看向差點沒藏好臉上猖狂笑容的許辛夷，「你也過來。」

許辛夷：「……」

見易揚與許辛夷一前一後進來書房，易夫人剛想說話，易揚解釋道：「我們是夫妻，沒有什麼是不能聽的。」

易夫人嘆了口氣，「那我就直說了。說吧，你們是不是打算離婚？」

許辛夷聽到這話時，心激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半晌。

「媽！」這聲媽比以往得還要真意切，許辛夷淚水猛地湧出，「這件事，您還是問易揚吧。」

「易揚，你說，怎麼回事？」

——「快說！快說你討厭我不喜歡我，就算是斷絕母子關係、不能繼承易家的家產、你就算死！也要和我離婚！」

心的咆哮聲差點讓易揚瞬間耳鳴。

他狠狠瞪了許辛夷一眼，好半天才穩住心神，「這事您怎麼知道？」

「我怎麼知道？公司的律師第一時間就把這消息告訴給了在山上療養的老先生，如果不是我先發現了下來，你是不是打算先斬後奏？」易夫人說完，又看了眼許辛夷，「這麼大的事，怎麼不提前和我商量？」

「媽，我……我知道我做的不好，我也知道我不如秦小姐那麼討人喜歡，易揚不喜歡我是正常的，可是我以後都會改，您相信我，您幫我勸勸易揚，我不想離婚……」

刻意提秦妍，就是為了在易夫人心目中有個對比。

——「您看，您有秦妍那麼優秀的兒媳婦替補人選，為什麼還要容忍我呢？快快快！快讓你兒子和我離婚！快用你的母子之威脅他！如果不離，就斷絕母子關係！」

易揚這頭啊，它又嗡得一聲劇烈疼了起來。

估計過兩天就得得偏頭痛了。

「離婚涉及多財產分割，這麼大的事，你一聲不響還想瞞著我們？你翅膀了不把我這個當媽的放在眼裡了是不是？」

——「說得好！這狗男人就是目中無人！」

易揚深吸口氣，「媽，這件事我會理好的。」

易夫人怒斥道：「理好？你怎麼理好？」

許辛夷渾水魚，「媽，我不要離婚，您別讓我和易揚離婚，求您了！」

易揚據理力爭，「財產方面已經由律師分割好了，如果您不放心，過兩天我讓律師單獨和您代。」

「單獨和我代？你爸呢？你爺爺呢？你有想過怎麼和他們代嗎？」

許辛夷哭得遊刃有餘，「媽，易揚，不要，我不要離婚，我不答應，我絕不答應和易揚離婚，就算您答應，爺爺……爺爺也不會答應的！」

——「快快快，趁著爺爺不在，趕把手續給辦了！」

易揚咬牙切齒，「爸那邊我親自去坦白，爺爺那邊我會親自向他老人家請罪，這婚，我非離不可！」

——「好！有魄力！是個男人！」

「易揚，你就這麼討厭我嗎？我知道，我比不上秦小姐，可是我對你……對你一片真心，這些年你雖然沒有過我，但你應該能明白我對你的心！」

「什麼？沒過……」易夫人震怒：「易揚！怎麼回事！你們結婚兩年了！」

——「是啊是啊，結婚兩年了你兒子沒過我，我懷疑他是不是那方面不行，否則為什麼能對我這麼漂亮一小姑娘視而不見？」

「媽，您別怪易揚，他不喜歡我我不怪他，怪只怪……」

易揚：「你閉！」

易夫人：「你閉！」

許辛夷：「……」

許辛夷委委屈屈站在一邊，語淚先垂，無聲哽咽。

——「急死個人，原來易揚的磨蹭是有家族傳的，這麼點小事也值得吵這麼久？」

書房靜了一靜。

三人都冷靜下來仔細想了想。

易夫人捂著頭。

易揚也捂著頭。

半響，易夫人才深吸了口氣，恢復了之前從容不迫的氣度，緩緩說道：「我不同意你們離婚，易揚，你膽敢和許辛夷離婚，你以後就別再我一聲媽，聽見了嗎？」

易揚杵在那沒有說話。

許辛夷也如一盆冷水當頭潑下。

——「不對……這劇怎麼不對，怎麼會是『膽敢離婚就別再我一聲媽』了，這易夫人怎麼不按常理出牌？」

「療養院說，老先生恢復得不錯，下周就回來了，但是醫生也說了，老人家年紀大了不得刺激，另外，你們的婚事也是老先生一手辦的……你們懂我的意思嗎？」

許辛夷如遭雷擊。

把這茬給忘了。

——「爺爺不好，是不能刺激……」

——「不過……可以先離婚，然後瞞著老先生唄，做一段時間的假夫妻，反正這兩年的夫妻生活也和假的沒什麼兩樣！」

——「我想得到，易揚應該也想得到吧？」

易夫人語重心長道：「易揚，你現在長大了，行事有自己的分寸，這件事我相信你應該知道怎麼辦。」

許辛夷一臉期盼看著他。

易揚側目著。你就這麼想和我離婚？

呵。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媽，你放心吧。」

咔——

這是夢想破碎的聲音。

許辛夷死氣沉沉臉。

————

許辛夷與易揚一前一後離開書房，拐角，易揚抓住許辛夷手臂，將扯進一間虛掩著的客房。

易揚居高臨下，周氣一沉，給人難以言喻的敬畏與心悸，一無名由的迫得人不過氣來。

「第一，爺爺不好，離婚事宜推遲。」

許辛夷下心裡的難過，眼睛里閃著星，含淚點頭。

「第二，下周爺爺回來，所以我們得在老宅住一段時間，在這期間，你不許和爺爺說任何七八糟的話，更不許提結婚兩年沒有同房的事！」

——「本來就沒有同房……臥槽！不會讓我和這王八蛋同一個房間同床共枕吧？」

「老公，這樣是不是不太好，這兒離市區遠，你工作又忙……」

「許辛夷，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你放心，我對你沒有興趣，我絕對不會你一下。」

許辛夷眨眨眼。

——「是嗎？你還能聽到我心裡想什麼？混賬王八蛋！狗男人！耽誤我這頭白菜的豬！我這朵鮮花□□上的簡直就是浪費！撲街！你聽到了嗎你個死撲街！你耽誤了我！」

易揚：「……許辛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