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難當頭，由不得我多說什麼，想也不敢想，這一個響頭磕下去，青老道便笑了，說："孺子可教也！按理說，你是魔，我是降妖除魔的上清派道士，咱們是天生的死對頭，不過一來你此世從未作惡，殺你我手中不凈，作符就不會穩，二來我適才骨，發現你雖與我無師徒之緣，但是中又與我門有掛礙。命運河流，源遠流長，我看不，也不曉得此番結了這因果，養的小樹苗，能長多高，所以得讓你明白三件事。"

我恭恭敬敬地磕頭，額頭點地，朗聲說："道爺請講！"

一壇濁酒，青老道喝得略高，長而起，朗聲說道："其一，法險惡，修行路長，所有法皆乃兇惡之氣，是重，如無溫良和善之心緩解，便會魔，所以其一你需向善，這可依得？"

我叩首，一字一句複述，然後高聲說道："我曉得了。"青老道頷首，又復說道："其二，善惡隨心，又隨，天下間有幾人能夠說清，我既然救得你命，傳你活命之法，便有全你的功勞，以後如果你遇到我宗門之人，千萬需要退避，不可忤逆，這可依得？"

我不曉得青老道還有什麼親戚朋友啥的，不過也是叩首允諾，而他也不停歇，繼續說道："其三，邪魔擾心，人向惡，最是擅長，日後你若能夠活命，有人引你向惡，若是真惡，你自應當與之為敵，便是死，也不能與之同行，助紂為，這可依得？"

我不解其意，也不知道這三句承諾會對我的一生有何影響，只是複述叩首，完畢之後，青老道哈哈大笑，說："既然都應允了，那麼我為你做咒，你可有意見？"

咒？

這名字聽起來忒嚇人了，不過我卻是沒有什麼後路可選，磕頭蟲一樣地說好，青老道走進裏間，不一會兒抱著個小箱子走了出來，讓我坐到銅鏡之前，盤坐好，然後閉上眼睛。我不敢違背，依樣照做，然而沒過多久，我覺到雙手手腕突然一陣刺痛，接著就有往外流，我想要睜開眼睛來，卻聽到青老道一聲厲喝："閉眼！"

我被嚇到了，死死閉住眼睛，然而卻覺手腕上的鮮留得越來越多，接著是腳踝，這種流的痛苦在黑暗中，顯得更加的森恐怖，我不敢哭，也不敢，只有咬牙忍著，結果覺到一隻手指開始抵在了我的額頭上，青老道開始沾著，在我的臉上塗抹起來。

他一邊抹，口中一邊念念有詞："勒令通尊急剎靈斃雷電繳消絕瞻、勒令護法四門尊者運教本經集、勒令貪枉魔神顯靈氣霾除退……"

如此持續良久，突然我覺頭頂被猛地拍了一下，他一聲暴喝道："青龍白虎隊仗紛紜，朱雀玄武侍衛我軒，急急如律令！"

我覺全的都在這一刻沸騰起來，忍不住地睜開眼去，卻見到青老道雙手拇指迸發出兩滴金鮮，竟然朝著我的一對眼睛來，我啊的一聲喊，覺靈魂都被洗滌和燃燒了一般，當下也盤坐不住，在地上翻滾好幾圈，發瘋了一般的哭嚎，然而彷彿重音一般，我覺我裏面還有另外一種哭聲，嚶嚶嚶，是那種直骨髓裏面的寒。

我痛，但是卻睜開了眼睛來，瞧見先前騎在我脖子上的那個鬼小孩竟然也在我的面前，-淋淋的，一雙慘白的眼睛裏，開始往外面冒出鮮來。

哇哇哇、哇哇哇……

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的心中莫名的憤怒，手去抓，這回竟然給我抓到了，我顧不得這水鬼孩兒腦袋上儘是水藻和魚蟲的恐怖，憤怒地去撕它的臉，原本無比兇惡的它竟然一點兒還手之力都沒有，只是哭。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覺到後腦勺一痛，抬頭去看，卻見那青老道輕聲喝道："你若要向善，就要遏止殺戮之心，它雖然纏你數日，讓你輾轉難寐，但也是可憐之人，還不如把它超度了去？"

他用的是一把戒尺，敲得我好痛，不過我還是咬著牙，求教道："怎麼超度它呢？"

青老道收起戒尺，雙手結印，抵在了我的後背上，然後朗聲說道："我這裏有《登真訣》終卷殘部一份，你且隨我念來--天地自然，穢氣分散，中玄虛，晃朗太元……"他朗聲念，聽在我的耳中卻似那雷聲轟鳴，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腦海里彷彿也浮現出了相關的記憶來，一聲不差地念誦起來。我誦得仔細，而就在這樣的經文之中，那頭水鬼孩兒的形開始慢慢地化作虛無，接著離了我的，朝著上方飄去。

我看見那水鬼孩兒似乎在笑，原本儘是怨毒和狠厲之的眼睛裏面，現在竟然有著激之。

善為海，德為，人心激，則四季安寧，我的心中暖暖，也覺得讓這水鬼孩兒解了，遠遠比掐死它，將其擊潰得形俱滅，更加欣喜。

這便是得到的力量，也是被人需要的那種就。

將這水鬼孩兒超度完畢之後，我從銅鏡裏面看到了自己，被那張儘是詭異紋路的小臉嚇了一大跳，不過很快我就穩定下心神來，回頭看青老道，瞧見他也是出了一的汗，那雙本來乾淨無瑕的手上儘是污垢，瞧見我來，他笑了笑，說："我這咒，與他們南疆緬泰的讖法又有不同，除了你之魔作惡時才會響應之外，別的時候也不損害你--不但如此，而且這兩滴注你，你倒是因禍得福，種下了道果，日後說不定能夠有一番就呢！"

我看著青老道滿是虛汗的臉，心中頓時就被一無以復加的激之充斥著，雙膝一跪，再次磕頭道："二蛋謝謝道爺的活命之！"

我跪了這麼多次，這回他倒是回應了，大袖一揮，我就不由自主地坐了起來，接著他的眉頭一掀，鄭重其事地說道："此前我也不管你，鄉野小孩而已。自此之後，你也算門，我便有話待--男兒生於世間，膝蓋可比黃金，可跪天，可跪地，可跪生養的父母，最後的最後，只可跪授你一技藝的師父，除此之外，天下皆無你可跪之人，這你可曾曉得？"

我恭恭敬敬地拱手，誠懇地說道："我記住了，以後也會一直記在心裏的。"

青老道拉我起來，語氣稍微和緩了一些，然後認真跟我說道："你別以為剛才你就萬事皆休了，此為水劫，乃你命中劫數之第二劫，而後你還有十六劫，每一次都比此番更加兇險。若是想要化解，天下間或許只有一個法子，那就是祖靈融煞。什麼是祖靈融煞呢，就是以毒攻毒、以惡制惡，用更兇的祖靈來鎮住你里的這魔，這裏面的講究很多，說了你也未必懂，總之一句話，若想活，就要吃很多的苦……"

我堅定地點頭，一字一句地說道："我都死過一次了，就不怕吃苦了！"

青老道認真地看了我一眼，輕輕一嘆："你跟他真的很像啊，可惜不是他……他在哪兒呢？孩子，天晚了，你先睡，這山上寒，不要熬夜。"

我洗過臉，乖乖地跑去草墊子那兒瞇瞌睡，吃飽喝足的胖妞也過來跟我，而青老道則走出了神仙府，不知道去了哪兒。我經過這一天的變故，心俱疲，不知不覺就睡著了，而我醒過來的時候，卻覺到脖子那塊魚鱗的，不知道是怎麼了。

難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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