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十一在床上翻來覆去。蕭潛的話不停在耳邊回響。

“只有你能還我清白了，我的命都在你手里，你得對我負責……”

選擇躺平，兩眼盯著天花板。

蕭潛當然沒有殺人，那天蕭潛一直在藥材行陪著十一的家人們說話。

這個時代仵作驗尸結果最多確到十二時辰，不能準到小時。所以高夫人的死亡時間不能幫蕭潛洗嫌疑。

據說高夫人是被人勒住脖子窒息而死，只能等明天送柳輕歌出嫁以后，再去查驗高夫人的真正死因。如果真是窒息而死，十一也沒有辦法幫蕭潛了……

東侯府迎親的隊伍午時出門，儀仗整齊講究，請的兩個婆接嫁。鐘四姑盛裝打扮，鬢邊著一只大紅花，臉上撲著香脂白和兩坨煙脂，走起路來腰肢慢扭格外神氣。東侯府這次能娶上十一，也算功不可沒的。

和鐘四姑并排而行的是京城第二婆紅姐。要和鐘四姑一起接嫁娘，那自然不能輸了排面，頭上滿了金釵，上穿著錦繡艷，走路一手提著角，一手搖著絹帕，風頭直接蓋過了鐘四姑。

鐘四姑小聲，東侯世子能娶到十一，紅姐本沒出力。今天和一樣去接新娘領東侯太夫人的賞，應該五。

兩個人一路叨叨拌著，走到了十一藥材行門口。

看著柳輕歌蒙著蓋頭上了花轎，氏的眼眶突然一酸，眼淚就掉下來了。兒十一也會這樣出嫁，從此就失去了姓名，沒人關心什麼，只關心能生幾個兒子……

八抬大花轎和家十二擔的嫁妝著實風，在長街上迤邐而行。沿路上十一藥材行的藥茶加盟商鋪，都在店面門口顯眼的位置擺上大紅告示，恭賀家大喜。

看熱鬧的百姓議論著東侯府這大婚架式，恐怕娶世子正妃也不過如此……

此時十一正趕往義莊的路上。早上幫柳輕歌梳妝以后，就換上了男裝從后巷走出，與等在路口的趙寅和李衡匯合。

李衡和趙寅一左一右走在十一側。十一的一素服男子打扮，看起來像位清秀俊逸貴公子。李衡和趙寅被襯得倒向是兩個跟班仆從。

趙寅頭次見十一著男裝，實在新鮮，目不離十一上。李衡看不過眼趙寅這般目非禮他的神，幾次故意走到趙寅面前分他的心神。

一路上兩個沒斗，總算順利到達義莊。

已經使過銀子，辦起來事來就順利。趙寅還特意把京兆尹的仵作請來，讓他親眼見證十一創造奇跡。

當然，趙寅非常信任十一。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對十一有種特別的信任，那怕和十一默默呆一會，都覺得心特別滿足。

仵作姓韓，在這行干了三十年。對自己的技深信不疑。他之所以愿意過來看人再驗一遍，并不是屈服于廉小王爺的權力，而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權威。他以為兩位小王爺會請來何方神怪再次查驗高夫人的尸，沒想到來的是位俊秀的小書生。睥睨的眼神已經是他客氣的姿態。就等一會讓兩位小王爺打臉認錯。

李衡見十一戴上了手套，也去拿了一副手套戴上，他想給十一當助手。幫十一就是幫蕭潛，能幫到蕭潛一分是一分。

李衡打開蒙在高夫人臉上的蓋布。

“且慢！”

韓仵作手攔住了十一，他轉臉對趙寅說道：

“如果你帶的人驗出的結果和我一樣那沒什麼好說的，要是不一樣……如何分辨哪個結論是正確的？”

“查驗的每一步您都親眼看著，應該明白最終什麼是正確結果。”

十一微微笑著看著韓仵作。能理解韓仵作的心里，沒有愿意別人質疑自己的權威。也非常尊重別人的多年經驗果，可以肯定韓仵作這三十所經歷的尸要比多得多。

不過正因為一個人多年形了經驗思維，容易心大意，就在李衡掀開蓋布的時候，已經看出了問題的所在。

“聽見了？”

趙寅很得意，十一太給他面子了，都不用他麻煩口向小仵作解釋。他可從不胡做決定，沒人敢質疑他廉小王爺的權威。

“快些手吧，完事我還要去東侯府吃喜酒呢。”

趙寅端著架子世獨立地站在一邊，韓仵作倒沒覺得十一懟他，咂之下覺得十一說話在理上，他又往前近了一步，以便能看清十一的每個作。

十一先是了高夫人的肚子，又翻了翻眼皮，同時兩只手同時按了按尸的臉上，又拿起雙手在眼前查看。

“死亡時間不超過兩天……”

“我昨天難證的是一天。”

韓仵作不屑地說道。

對他的人如此輕蔑，趙寅起了怒意，正想喝斥韓仵作，十一急忙用眼神朝他示意。他甩了甩袖咽下了一口氣。又嫌棄地起袖掩住口鼻。

正是夏季，義莊里雖然堆了冰塊，還是冷不丁地從哪冒出一怪味。

李衡拿著筆默記錄，十一說一句，他趕寫一句，生怕掉一線索。

“死因，中毒。”

十一抱起高夫人的頭，高夫人的臉對著韓仵作。

韓仵作皺眉大聲道：

“不可能！是窒息死的，你瞧不見脖子上的勒痕？”

“勒痕是死后被人做的痕跡，你看這里勒痕淺，是因為人死后停止運行。再看的口舌和手指，都沒有掙扎的痕跡……”

“那死因是什麼？上沒外傷。面和也不像中毒。”

這時韓仵作已經有些了。畢竟三十年金牌仵作的招牌不能就此碎了。

十一打開了死者的口，拿過一長銀針深進去，出銀針。

銀針黑了半截。

“是吸毒中毒死的。”

十一拉起蓋布，慢慢蒙上了高夫人的臉。一代風華要強的高夫人，竟然就這麼死了。坐擁那麼多財富，卻無福再了。

有了新的尸檢報告，相信蕭潛的殺人嫌疑可以洗了。

蕭潛，我對你也算負責了……